送走了范氏,她吩咐杜慧去打听建康城这些日子都有些什么轶事,自己则去了武陵王府。
武陵王的府第在封地,建康城的宅子是之前夏侯虞借了夏侯有道的名义赐给他的。因靠近显阳宫,宅子不大,却胜在精巧玲珑。
听说夏侯虞来了,柳氏亲自来迎。
夏侯虞没有和她拐弯抹角,而是直言道:“王叔在家吗?”
“在!”柳氏说着,眼神一黯,声音也低了几分,道,“你叔父在后面的花园里看人舞剑呢!”
夏侯虞很是意外。
柳氏苦笑道:“是韦家送来的。听说在南阳郡一带很有名。”
夏侯虞犹豫片刻,道:“叔父推荐韦家的女郎入宫,您可知道?”
“知道!”柳氏也没有瞒着夏侯虞,道,“我原本准备让人去跟你说一声,谁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你叔父,应该是有什么把柄抓在韦氏的手里了,所以他之前才说要辞官回去封地。”
夏侯有义封了武陵王为大司徒,掌握天下税赋,难道叔父的手脚不干净?
她不想看到一个放浪形骸的王叔,随着柳氏去了厅堂喝茶,由着小厮去请武陵王过来说话。
大白天,武陵王已喝得两眼直。
他在夏侯虞面前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我不过是想挪点钱做点小生意,谁知道货在半路被人打劫了,十万贯就这样没了。这两年庄园的收成又不好,我就算是想补也补不上啊!晋陵啊,我来也没有帮上你什么忙,你还是让我回封地去好了!”
夏侯虞语塞。
前世,武陵王虽然被萧桓架空了,却好生生地坐在大司徒的位置上没闹出这种丑闻来。
她头痛得厉害。
武陵王回了封地,那十万贯的亏空了就一笔勾销了。
他这主意打得可真好啊!
前些日子北伐,国库空虚,她的王叔却还有一大笔亏空在那里等着呢!
武陵王,还真没有给她做面子。
她疲惫地道:“支度尚书是卢泱,前些日子北伐,帐目都是卢泱在把持,王叔想必已把帐目填平了。那钱,是从韦家手里借的吧?”
武陵王不敢看她的眼睛。
柳氏在旁边小声的抽泣起来。
武陵王厌倦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夏侯虞已经不想和她计较什么了,问武陵王:“韦家到底所求何事?”
从前韦家和崔家一样,都保持着中立。
武陵王道:“也可能是觉得现在有机可寻了——郑家、谢家和卢家不都是这样上的位?”
夏侯虞道:“那十万贯怎么办?”
武陵王支支吾吾地道:“反正我没钱还,晋陵你给我想办法吧?”
言下之意,让夏侯虞帮他还了。
夏侯虞心都冷了,道:“若是这十万贯还不上,你还要帮韦家做些什么?”
北方的门阀中,数韦氏的生意做得最好。
十万贯,对韦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借钱给武陵王,除让武陵王举荐韦氏的女郎入宫,应该还有其他的条件。
武陵王磕磕巴巴说了半天,夏侯虞才听明白,原来韦家还请了武陵王从中说项,让萧桓把北边的白瓷生意都交给韦氏来做。
夏侯虞仔细想了想,前世韦家的生意就做得非常顺利,不管是在北凉还是南边,货物几乎都是通畅无阻的。
不怪他们敢说这样的话。
“韦家可真是费心了。”夏侯虞冷冷地道,“既然只求了您这两件事,第一桩事天子虽然拒绝了,但您该做的都做完了,也算完成了一桩事。至于白瓷的生意,还得劳烦您自己去问萧桓。我当不了家,做不了主。”
“处理完了这些事,您就回封地去吧!”
“现在建康城不太平,您留在这里也没有意思。等过些日子建康城安静下来,您再回来小住些日子就是了。”
武陵听了欣然应允。
夏侯虞却难掩失落。
她甚至没有去郑府看看崔氏,从武陵王府出来就直接回了庄园。
柳氏含着眼泪去送了夏侯虞离开。
卢淮和卢泱此时却站在卢渊面前,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再和萧桓这样斗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
卢渊决定和萧桓休战,尽快把卢四娘子送进宫去——这次他之所以没能在短时间内把萧桓收拾了,而且还和萧桓如此互相揭短似的暴露出卢家的隐秘,很大程度在于夏侯有义的态度。
他始终不愿意处置萧桓,从头到尾一副和稀泥的模样,他就是拿出再多的证据来也没有用。
再这样下去,他和萧桓只会两败俱伤。
否则韦家和崔家也不会蠢蠢欲动,都寻思着怎样把家中的女郎送进宫去了。
安抚夏侯虞就成了当务之急。
而且他不仅要安抚夏侯虞,最好还能让夏侯虞在立后的事上闭嘴。
当初立帝失败,他就应该想到了会有这一天。但他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更没有让他想到的是卢淮做了这么多年的刺史,行军布阵上却没有自己的主意,全都听身边幕僚的。他有时候觉得这个人的主意好,就听这个人的。有时候又觉得另一个人的主意更好,就听令一个人的。怎么可能打胜仗?
还能有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军事上不能屡战屡胜,就只能想办法政务上统揽全局了。
卢四娘子进宫之事显得尤为重要了。
他道:“晋陵长公主那里,我已经让你们阿嫂去给她赔不是了。你们都给我老实点。要是谁再敢惹出事来,就给我滚回老家去伺候那一亩三分地去。”
卢淮和卢泱俱是一愣。
卢泱忙唯唯喏喏地应了。
卢淮想到来时看见范氏拉的那几大车东西,此时才反应过来是送去给夏侯虞。
那车轮可是陷地半寸啊!
他大兄到底拉了多少东西给夏侯虞啊!
卢淮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损失,顿时感觉到肝疼
他道:“阿兄,赔礼就赔礼,可也不用拉那么多东西去吧?”
卢渊冷笑,道:“你这个时候知道心疼了?你半夜三更的打劫别人家庄园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心疼?你烧人家庄园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心疼?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有什么事,都等四娘子进了宫再说。”
卢泱听了小声道:“要不要换个人?四娘子……长得也太寒酸了些?”
“胡说八道!”卢渊喝道,“婚姻是结两姓之好,看得是门第,看得是人品。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西大街一堆歌伎,个顶个的长得漂亮,你们怎么不娶了回家做正妻?”
卢泱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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