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 你终于醒了。”五条悟立刻倾身抱住夏油杰，在他的肩窝蹭来蹭去，喵喵着抱怨道,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夏油杰抬起手，手指在五条悟雪色的头发间穿梭，他弯起眼眸, 刻意放软了声音：“悟……”
五条悟扁了扁嘴, 他小声嘟囔道：“真狡猾啊，杰。”
用这样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再多的抱怨都噎回去了。
夏油杰懒洋洋地用手指卷着五条悟雪色的头发, 轻笑着问道：“这次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当天晚上。”五条悟将下巴抵在夏油杰的肩膀上, 哼道：“我给杰发了短信，但杰没有回信。”
没能从杰那里收到回信, 五条悟立刻打电话给缘一。缘一又是一个不会演戏的，五条悟哪能发现不了夏油杰这边的情况。虽然知道杰是在消化能量所以不能回信，也清楚以着杰的实力，身边还有缘一在, 怎么也不可能出事, 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夏油杰摸了摸五条悟的下巴，凤眸中浅笑盈盈，转移话题：“悟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跟麻仓好打起来了吗？”
提起这个，五条悟精神起来。
“麻仓好的实力真不错, 难怪他即使受限于身体年龄，无法发挥出全力来, 阴阳道的人也杀不了他。”五条悟撇了撇嘴, “虽然他实力很好, 但阴阳道的人太烦人了, 尽在一旁埋伏偷袭，碍眼得很。”
夏油杰了然，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所以，你把他们给揍了？”
“谁叫他们那么碍事来着。”五条悟理直气壮。
“确实。”夏油杰表示赞同，“没有什么本事还乱掺和，麻仓好跑了也是他们的锅。”
“没错。”五条悟用力点头，他果然跟杰心意相通。
“再约的时间呢？”夏油杰又问道，以着麻仓好的实力，悟必然见猎心喜。之所以借口揍阴阳道的人，顺便放走麻仓好，一方面是不想让阴阳道的人偷袭捡便宜，另一方面肯定是想过来守着他。
等夏油杰醒来，避开碍事的阴阳道，约个时间跟麻仓好再战一次才符合五条悟的性格。
“这个不着急，反正麻仓好这些年也没有真避着阴阳道的人走。”
十岁出头的年纪，实力虽然受到些限制，但足以睥睨整个阴阳道。麻仓好说是头号通缉犯，他其实从来没有将这份由麻仓家发起的通缉看在眼里，行事上也相当嚣张。
“《超·占事略决》已经到手了？”
“这里。”五条悟从随身空间里翻出那本书来。
“我将书上的内容整理一下，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拿来跟花开院家交换利益。”夏油杰将书扔进云外镜的仓库里，誓要将这次任务的报酬安排得明明白白。
麻仓家想占悟的便宜？
做梦！
“笃笃笃。”
房门开启，缘一探进来一颗脑袋。
“杰，悟，过来吃饭。”
“来了。”
***
夏油杰醒来后就召回了外放的漏瑚一号和花御一号，他们心情沉重地拎回了陀艮二号，泪眼汪汪地看着夏油杰将陀艮二号搓成咒灵玉并一口吞。
其实夏油杰已经不需要通过吞服咒灵玉来增强实力了，但这么大一只特级咒灵放在外面也不好，干脆祓除掉的话，漏瑚一号和花御一号可能当场就哭给他看……夏油杰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陀艮二号。
谢天谢地，将现在容器淬炼到极致后，再吞咒灵玉，夏油杰就不需要屏蔽自己的味觉了。只要在咒灵玉外层裹上一层力量，保证无味下咽。
两只陀艮成功在「咒灵操术」构筑出来的咒灵空间中汇合，没有融合，他们是术式之下两个独立的个体。而从陀艮二号的记忆里，夏油杰终于明白那个费奥多尔·D是怎样忽悠陀艮二号办事的。
费奥多尔·D是一个异能者，另一方面的天赋不足以让他成为咒术师，但他能够看到咒灵。
只有杀戮本能的咒灵还好，它们不会跟人类玩那些弯弯绕绕，杀就完事了。但有智慧有感情觉得孤独想要同伴的咒灵对上一肚子弯弯绕绕狡猾至极宛如剧本成精的费奥多尔·D，陀艮二号连半个小时都没有撑下来，稀里糊涂地就开始了咒灵中的新时尚，即豢养人类当宠物。
是的，陀艮二号这个单蠢的咒胎，他在费奥多尔·D的忽悠下，将对方当成自己豢养的人类，居然干起了铲屎官的活儿，还干得挺来劲，十分听得进费奥多尔·D的各种建议。
费奥多尔·D，骗咒灵的男人，再一次刷新了人类的技能点。
果然，人类才是中津国潜力最大的种族，没有之一。
夏油杰不禁有些唏嘘。
任务已经完成，横滨的气象恢复正常，缘一还凑巧送出了费奥多尔·D这个国际通缉犯，冉教与异能特务科算是初次合作愉快。
离开横滨之前，一行人跟中原中也去了一趟他热情推荐的酒吧。
夏油杰本以为中原中也一个神明，能主动请人喝酒，他自己应该是海量。万万没有想到，中原中也居然是个一杯倒，这酒量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了酒精荼毒的夏油杰。
哦，不对，确切地说，中原中也不是一杯倒，应该是一杯醉，还是一个爱发酒疯的一杯醉。
亲眼看到中原中也一杯就醉，小脸涨红，脚踩吧台，举着酒瓶子吨吨吨，边吨还边向夏油杰吐槽前人类搭档现港口黑手党首领太宰治如何如何不是东西，如何如何卑鄙无耻……吐槽到兴起，异能力用出来，酒吧里的桌椅板凳酒瓶杯子外加无处可逃的酒保都在重力异能下飘上了天花板。
“哦豁。”白兰·杰索看着自己身上泛起的红色微光，脚下一蹬，顺着这股力量飞上了天花板，他划动着手脚，在半空中“游”了起来。
“这个有意思。”跟一众飘上天花板的苦瓜脸不同，白兰·杰索兴致勃勃地玩了起来。
夏油杰看着这一幕，他忽然明白过来，当中原中也一马当先走进这家据说隐秘性好格调高酒水也高档的酒吧时，之前坐在酒吧中的客人们为什么会突然变了脸色，忙不迭地溜出酒吧。而酒吧的工作人员，上到老板下到酒保服务员，个个脸色煞白，齐齐看向老板的眼神是那么绝望。
合着不是因为中原中也混-黑的身份，而是他一杯醉后这糟糕的酒品啊。
以为中原中也喝醉之后只是用异能力将东西往天花板上飘就完了吗？
太天真了。
一众飘飞的物件中，始作俑者稳稳地踩在吧台上，手中举着还剩下个四分之一酒液的瓶子，冲着吧台就是一砸，“砰”的一声，相对脆弱的酒瓶子因为异能力的保护，没碎，但吧台却直接被他一酒瓶子砸塌了。
伴随着这吧台坍塌时的声响，中原中也中气十足地大吼道：“太宰你这个混蛋青花鱼！”
“去你的干部要听首领的命令！”
“老子呸你个首领！”
“混蛋，青花鱼，绷带妖怪！”
人们都说酒后吐真言，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五条悟严严实实地将夏油杰挡在身后，小墨镜后的苍蓝六眼瞥向中原中也时，满满都是嫌弃。
真不知道酒有什么好的，居然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喝完还耍酒疯。
高专一年级时喝过一次立刻醉得不省人事，事后遭到挚友嘲笑，此后对酒精敬而远之的五条悟嫌弃脸。
夏油杰单手托着下颌，伸出手指戳了戳橙汁里的冰球，小声地道：“怨念真深啊。”
那个太宰治也是厉害了，让一个转世后的神明这么咬牙切齿还没有被干掉，转头还要用驱逐外神的战绩来换取冉教轻轻放过之前的算计……他似乎明白当初荒神是怎么被人类坑到染恙险些堕神的了。
就这性格，不被抓着弱点狠劲儿欺负才怪。
“那他为什么不收拾那什么青花鱼？”五条悟跟夏油杰咬耳朵，“就因为干部要服从首领的命令吗？”
“嗯……”夏油杰靠在五条悟的肩膀上想了想，低声道：“大概是因为，他其实还是很在意对方吧。”
除此之外，夏油杰想不出中原中也恢复荒神的记忆后为什么还要留在一个黑手党组织，还会在醉酒后疯狂吐槽抱怨那个人。
若不是真的在意，人类订立的规则压根落不到神明身上。
荒神虽然失踪多年，但祂并没有犯过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之前还与夏油杰和缘一一起驱逐了外神。祂若想要回沧海之原，这份功绩足以让素盏鸣尊大张旗鼓地迎祂回归。
整个中津国，可以羁绊神之脚步的，唯有祂们与人类结下的缘。
自认冷心冷肺的夏油杰都舍不下，更何况是当年就以嘴硬心软闻名的荒神。
忽然想起他上一次来横滨的时候。
太宰治是不是跟他搭讪来着？哦，对了，当时的他还特别无耻地用了中原中也的名字。而在当时的中原中也暴跳如雷地收拾他时，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太宰治那家伙没少用中原中也这个名字骗女人。
缺德啊。
都这么缺德了还能让中原中也保护他，太宰治到底是什么小妖精转世啊。
正想着小妖精太宰治，风铃声响起。
“叮铃。”
挂在酒吧门口的风铃，只有在门开启的时候才会响起。
夏油杰托着下颌，偏过头。
下一秒，“哗啦啦”的声响中，所有飘在天花板的人和东西，齐齐掉了下来。
“诶嘿，安全降落。”白兰·杰索张开双臂，踩在一张跟着掉下来的桌子上。这里东西的质量很有保障，摔了这么一下，桌子一点事情都没有。
为了在教主大人面前刷一点好印象，白兰·杰索还特意提住了酒保的衣领子，让对方落地的姿势不至于太过狼狈。
“谢、谢谢。”酒保一脸的惊魂未定，他从来知道有着赭红发丝和钴蓝眼眸的少年是会让酒吧闻风丧胆的恶客，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对方的恶是应在这上面。
异能者大爷，还是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谁特么敢有异议啊。
老板他们都猫在了后厨，唯有他这个倒霉的酒保必须顶在最前方……不加钱这事儿真的说不过去了！
忽然明白这家酒吧上一任酒保为什么选择辞职。
“打扰了。”来人笑眯眯地开口，语调轻柔，“我来接中也回去。”
夏油杰微微挑眉。
是太宰治。
从港口黑手党干部到首领，太宰治身上只多了那一条挂在脖子上的鲜红围巾，那大概算是首领信物，夏油杰看过之前的森鸥外戴过同款……应该是同一条？而酒吧外则多了很多气息，明里暗里，都是负责保护首领的护卫队。
自从太宰治继任首领之位后，动作不小，损害了很多组织的利益，黑市悬赏金额一升再升。即使港口黑手党不好惹，针对这位首领的刺杀却是与日俱增。
太宰治的异能力是「人间失格」，能让其他异能者的能力无效化，所以他在进入酒吧踏入中原中也能力发动的范围，飘上天花板的东西才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太宰治缓步走进乱糟糟的酒吧里，他微笑着，对坐在吧台一侧的夏油杰和五条悟微微颔首，与白兰·杰索心照不宣地一笑，彬彬有礼，半点也看不出来这家伙曾经暗搓搓在「书」上写小故事，想要设计他们为敌。
夏油杰“啧”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有跟中原中也的交易在前，夏油杰对太宰治是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