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晟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他第一次见到祁衍的那天, 小小的孩子深黑『色』的眼睛,小肉手抓抓他,天真又好奇。
他们在狭小的黑屋相拥而眠。祁衍在冰冷的夜里依旧愿意给他暖身子。夏令营的时光, 青苹果和蝉鸣, 他追随少年背影。学校, 食堂,夜幕的小吃街……
少年越长越大, 褪去了青涩变得越发俊美灿烂。
微笑,温柔, 亲吻, 陪伴,偶尔的恶作剧。
车祸后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 以及消失后空『荡』『荡』的房子和坏掉的布丁。
程晟是在医院的私人病房里醒过来的。
房间很幽静, 白炽灯光有点刺眼。他有些恍惚,还没缓过神来心脏就又开始杂序又紊『乱』的跳动, 血管跟着咚咚躁动。
强力的心跳无疑佐证了他还活着,可是——
他有点绝望地苦笑, 可是你看,这才刚刚醒来, 这要把人『逼』疯的心悸冷汗就如影随形、又开始了。
护士走了进来:“还好吗?”
程晟撑着身子坐起来, 点点头。
护士:“以后再难受的话, 一定要及时跟家人反应的。”
“送你来的那个男孩他是你弟弟吧?唉,你弟弟为你的事都要急疯了, 可不要让家人再担心了哦?”
护士出去后没几秒钟, 祁衍就进来了。
心脏依旧在不受控制过速悸动,激得太阳『穴』都隐隐作痛。他努力保持镇定,背后已经完全汗透。
……要是小海獭能在这里就好了, 能给他抱一下、缓一下。
“小衍,真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吧?你的会没关系吗?”
“……会?”
“嗯。你不是,正在开一个重要会吗。工作没受影响吧?”
“…………”
“会不会害你被老板骂?都是我,我……”
“医生说,你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祁衍打断他,黑瞳里情绪复杂。
程晟愣了片刻。
点头:“好,好,我去看。”
“大概率需要做心理治疗,可能还要吃一些相关的『药』物。”
“好。吃,我都吃。”
“……”
“……”
“小衍你别生气,我真的不要紧,我……”
他的后背贴到了床头冰凉的墙壁上。
程晟愣住,低下头才呆呆地看到,祁衍的一只手压在了他的左胸上,正紧紧按着他那紊『乱』不已、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恍惚、窒息了一瞬。
心脏被压住之后当场疯得更加厉害,像是急着脱笼的小兔又像是什么即将爆炸的活物一般,在祁衍的手掌中完全不受控制地拼命挣扎。
但是,不行,这样不行。
停下来,快停下来。
明明是自己的器官,却为什么就是一点都不听话?程晟急了,慢下来啊,赶快恢复正常!别再让小衍继续担心了,快点慢下来!
没有用。
“……”
“为什么不告诉我。”祁衍的声音,压抑了好多情绪。
“你不舒服、你难受,都快死了,为什么一句的不肯告诉我?!”
胸口被压得有点痛了,程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喉咙干涩。
“你说啊,为什么不告诉我?”
“……”
“到底还打算要强装没事到什么时候?程晟,还要一个人撑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能跟我说实话——?!”
“你说话,程晟,啊?你说啊!说话——!”
程晟被吓住了,眼眶一下变得血红。看着可怜得要命。
祁衍却难以压抑声音。此刻他的手掌下,隔着薄薄的衣服和肌肤那颗心脏依旧在没命地在收缩。
眼前的人,天天都要被这么折磨。却差点死在家里依旧一个字都不说!
“……说话啊你。”
“不准哭,给我说话!告诉我你成天都在想什么,程晟!你给我回答,只是要你说句话而已有那么难吗?你是聋子又不是哑巴,给我说话!”
程晟颤了一下。
他其实没有哭,只是红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祁衍苦笑了一声,是不是觉得他很残忍,竟口不择言说他聋。
可是,到底谁残忍?
要是他那天没有提早买票回家,他回家要面对什么?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他的全部青春岁月,他迄今为止的所有努力和信仰,他为将来做的那些温馨美好的计划,都他妈算什么?!
……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哥哥生着病还跟他吵。
哥哥心脏不好受不得刺激。他也想把他好好抱进怀里安慰,不想吓他不想吼他。就像一直以来一样温柔有耐心。
可那有用吗?
他一下子差点什么都没有了。
……
半晌。人间奇迹,聋子开口说话了。
程晟让他放开他。
祁衍又气笑了,他当然不放。僵持着,程晟血红的眼睛里也终于『露』出一丝人类该有的情绪。
他咬牙反问他:“那你,又跟我说过什么?”
“你又告诉过我什么?我在家里……找到的那些『药』,『药』柜第三格放着的那些……又是什么?”
『药』?祁衍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之前抗抑郁的那些『药』。他开了三个月的,但是心态比较强吃了一个多月就好了,剩下的就放那放着了!
那又怎么样?!
“不过几瓶『药』而已,有病吃『药』天经地义?你天天『药』罐子一样,我就不准偶尔有病吃点『药』了?谁规定的?”
程晟:“但你……本来不用吃!”
“如果、要是没有遇到我,你本来可以很好,如果没有我……”
“‘如果没有你’,又来是吧?”祁衍怒吼着打断他,“‘如果我没有遇到你,如果你妈从来没生下你’,反正都是你的错,只要世界上没你所有人都幸福了就世界和平了,是吧?”
“既然你这么擅长归纳逻辑,怎么不再继续归纳一下,‘如果’当初你妈能坚定一点,跟我爸直接结婚生个小负负得负一起祸害这个世界,没有你也没有我,才是完美世界不是吗!”
“哦不对,这还不够完美。”
“‘如果’你外婆、我『奶』『奶』好歹能有个先见之明,直接不生他俩,指不定我妈还能逃出火坑过上幸福的日子!”
“继续,你还能再往上怪。”
“干脆两家的祖宗焚书坑儒的时候都该被一起活埋了。女娲不该造人、盘古不该开天地,宇宙不该有生命所有人清净得很!”
“怎么样?听着好玩吗?有意思吗?!”
“去他妈的‘如果’!整天如果如果的,那么不想存在那边窗户给你开好了,你去跳啊,现在就去——!”
他气得口不择言,程晟还真打算去!
他还真打算去!祁衍咬牙一把抱住他。也是,哥哥现在这样又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些话,肯定难过死了。
但谁又受得了?谁他妈又受得了!
想要努力呵护的人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一潭死水一样没个人气儿,怎么努力都捂不热!
祁衍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非得弄成这样?
明明一切不是都在变好吗?
他知道很难,知道哥哥委屈知道他不容易。可一切已经在努力一点点变好了。
他想要好好地、温柔地对他,照顾他。想要一起经营、好好生活。
他还计划了很多将来的事。
他们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到底怎么就不行了?到底他要怎么办?
窗子开着,阳光满满洒进来。祁衍黑瞳朝那明亮看了一眼,妈的太难过了,要是可以,他都恨不得能先一步跳下去。
……
祁衍紧紧抱着程晟。
一直紧紧抱了很久很久,直到怀里人的心跳终于一点点、一点点的缓和下来。
灯光照着程晟惨白的脸。
他依旧低垂的灰眸、残留着猩红的眼角毫无回应。
祁衍无力苦笑了一声,他真的永远好像也不能明白程晟在想什么了。
再说多少话、再做多少努力,都是徒劳。
也许是真的回不去了。
他不知道。
小风暴瓶是真的,曾经的感情也是真的,但或许太多的痛苦和磋磨,最终还是磨死了那个曾经总是温柔看着他的人。
程晟已经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现在在他眼前的,只拥有着过去记忆的一个行尸走肉。
……
拿『药』,出院。回家。
那么好的家,温馨布置过的家。
他每天下班早早赶回来陪他,放假一起赖床,教他锻炼身体,这一段看似平静甜蜜的日子,他以为一切在一点点变好。
如今回忆起来都像是个笑话。
他把保险柜打开,把程晟的所有证件拿出来。
“都在这,还你。”他说。
程晟的背后的阳台继续阳光灿烂,各种鲜活的绿植。
逆着光,祁衍看不到他这一刻的表情。
他只听到他轻轻嗯了一声,文件袋被拿了起来。
他居然还真的拿了就要走。
那一刻世界安静。十步,五步,两步,一步。
心脏一秒一秒被撕扯蹂|躏。
他看着程晟消瘦的背影,心想——有些人真是厉害啊。
爱你的时候你是全世界,让你看到最甜最好的,可他不再爱你的时候,就把你扔回黑暗……
……
十步,五步,两步,一步。
指尖握住冰凉的把手。
程晟闭上眼睛,他现在走出去,祁衍就自由了。
就彻底,自由了……
却就在那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身后狠狠裹他,趔趄中他被怼到墙上,祁衍俊美的脸扭曲到可怖。
“不准走。”
“你到底在想什么?程晟,求求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咱们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年!多不容易付出多少才终于又能在一起!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一定要走?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他妈怎么能舍得说走就走?”
不是……
我也,不舍得。
程晟胸口要被撕裂了一样,他垂眸:“小衍你……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祁衍如遭雷击。他那一刻黑瞳沾着血丝,表情异常吓人,一只手突然就『摸』上了程晟的颈动脉。
“放过谁?”
“你再说一遍?谁放过谁?”
程晟移开眼睛,他以为祁衍下一秒就要掐死他。
可是没有,一声闷响,祁衍的手狠狠砸在他耳侧的墙壁上。登时墙壁上留下了一道血印。
程晟灰瞳紧缩。
他愣住了,眼里只有猩红的颜『色』。
“手……”
他喃喃。文件袋掉了,里面证件散落一地。
祁衍又一声闷响砸上去,血迹瞬间扩大。程晟急了,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声音,一把抱住祁衍的手腕。
但没用。
一下又一下。他发不出声音,急得不行又用力去抱祁衍的腰,突然祁衍的身子晃了一下,像是骤然支撑不住。
他放开程晟,摇摇晃晃沿着墙壁滑了下去。
“随便你吧,要走就走。”
程晟却不走了,他跪下来,声音颤抖:“小衍,手……给我看!”
“你流血了,拿出来给我看好不好……小衍你听话!”
祁衍却不理他,还看什么呢?他想,都不要我了,而且其实也没有那么疼。
已经麻木了,不会疼。
还没有他让他“放过”他来得刺心。
等了那么多年,他就等来了这样两个字。放过。
……
程晟没有办法,咬牙起身,先去取了『药』箱过来。
他一路很急,黑框眼镜都滑到了鼻梁,有点可笑地挂着,在祁衍眼前手足无措地开箱子,拿纱布、拿酒精。
灰眸里分明有慌『乱』,心疼和无措。
你看这个人啊……祁衍无力地想。一边说不要我了,一边又这样。
纱布剪好了,棉签浸了酒精。
程晟:“手!”
他也急了:“手拿出来,给快点!”
祁衍就不拿。
被『逼』急了,他也吼他:“你刚才不是还要走呢吗?你走啊!”
“在墙上砸两下死不了!别耽误了你的行程!走啊,不是要走的吗?”
程晟那边脸『色』惨白。
他忍了忍,放轻声音:“小衍你别这样,别说这种话。手,手先给我……”
“……”
“拜托你,流了好多血,先把手给我好不好?小衍,你别跟我赌气。我们好好说话,好不好?”
祁衍:“是谁先不好好说话的?”
程晟是真的急了,他干脆就扔下纱布,红着眼咬牙去抢他的手臂。
抢的时候自己也感觉到了荒谬——祁衍以前说,说他表里不一。说他看着一本正经,『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是,确实是。
他们之间,出格的一直以来其实都是他。所以他真的不明白,不明白祁衍怎么能忍他到现在。
终于,他抓到了祁衍的手。
可那只手血肉模糊。不止破了皮,肉也裂开了,中指骨节处『露』出森然白骨。
“啊……”
他无助地捧着那只手,心脏要炸开一样。
酒精没用了,怎么办,必须要缝针才能处理。但是要先止血……
小衍又受伤了,又因为他而受伤了。
那么多年来他永远只能给他带来伤害和痛苦。
他真的必须走,必须走。
他一天不离开,祁衍永远不可能真的有机会得到幸福。
“小衍你听我说……”
“现在的你,配得上任何人,你可以找到世界上最好的人。”
“你别生气,你听我说完,拜托你……听我说完。”
“到时候,你试着跟真正值得人在一起,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和一个从来没有伤害过你的人一起生活,你们在一起的回忆……会全部都是快乐、幸福。”
“不会有旧伤,不会心里永远藏着一根刺,不必在他面前佯装坚强,也不需要憋着一切难过和委屈最后把自己到要吃『药』、要去死。”
“你能……明白我意思吗?”
“……”
日影西移,他们两个人本来在墙壁阴影中,而此刻明亮的阳光照过来,刺痛得要命。
他抬起不成样子的脸,声音沙哑。
“小衍,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也……舍不得你。”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能重新投一次胎、换一个人生,好好给你一份没有瑕疵的感情。”
“可是,不可能了,你说的对,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我们两个再怎么维持表面的幸福,最后也就只会记得那些陈年旧怨、互相折磨,可小衍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还有很长很好的日子。”
“所以真的我们分开吧,你也放过你自己。”
“我真诚祝愿你能找到一个好人,开开心心地生活。”
他说完了。
祁衍也安安静静听完了。
所以,他听进去了是吗?
程晟一边心里替祁衍高兴,一边又暗地里痛得生不如死。他努力去忽略那种被碾成齑粉的感觉,小衍的幸福最重要。
他已经决定了,他会好好的。他们分开以后,他也不会去死,不会让祁衍担心内疚。
他会看起来过得不错,去上学,去工作。
也许将来偶尔还能一起吃吃饭,远远多看着他几眼。
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啊……
祁衍伸出手。
“我知道了,那,最后给我抱一下?”
程晟乖乖地过去,像一只灰猫一样埋头抱住祁衍的腰,他其实好喜欢这个温暖的怀抱,一点点都不想放手。
祁衍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搂住他。
“哥哥,我问你,你恨我吗?”
程晟不明白,他摇头。
“真的?我离开的那三年,你真的一点都不怨我?”
继续摇头。
“特别难的时候呢?不委屈?”
程晟:“不委屈,一点都没有,没有骗你,真的没有。”
“嗯。那你想啊,感情都是相互的。你不委屈我也不委屈。”
“……”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的觉得委屈,都委屈到要去吃『药』了。你还不好好呵护我,还天天气我。你说你像话吗?”
“……”
程晟有点恍惚。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控制不住地抽噎。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有一丝醍醐灌顶般的明光。
可又差一点,就差一点,抓不到。
人类真的是一种很没救的生物。一旦燃起一线希望,就又满心奇形怪状的妄想。
“那为什么……”
“小衍你那个时候,为什么……”
阳光落在后背上滚烫的温度。
他在那一刻终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问了一个从来不敢问的问题。
……
祁衍都几乎忘了,他当年跟祁胜斌“同归于尽”那一茬。
年轻人的一时上头。结果没成功坑死他爸还差点搭上自己,这事实在不提也罢。
祁衍从来没想过,整个故事在程晟眼里会是怎么样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剧情。
程晟以为他有意想死。
一直一直,这么多年都这么以为。
他以为他们明明在一起、有很多小甜蜜,可那些都是表象。其实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真正安慰他的心。
他无法让祁衍真的得到幸福。无法填补他这些年所受的怨恨、伤害、他的千疮百孔。
不仅如此,每次祁衍看着他,都还会被提醒到那些伤痛,会被提醒到他失去的那些人。
越温柔,这样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累。所以最后他……
祁衍:“不是那样的!”
“你可以骂我蠢,骂我冲动!但我真的没想要弄死自己!”
程晟不信。
祁衍也要疯了:“艹,你问我啊!你为什么当时不问我?”
程晟声音断断续续:“我问?问什么?反正……你也……不会承认。”
“你现在、现在也、不承认……”
祁衍:“不是不承认,是真没有!我那么积极向上一个人,骗你我是小狗行不行?”
他也是好气好笑又苍凉又心疼,又他妈堵心,又终于豁然开朗。
当年程晟突然就无情地放开他的手,回到了孟鑫澜身边,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就像现在程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也不肯说半句心里话,他也一样又气又急不明白。
……就好像总是有扣不上的一环。
缺掉的一环,他终于找到了。
……
程晟说他不信,但应该只是委屈坏了。
祁衍抱紧他,心疼地哄了他好久。
虽然是个误会,但却哥哥货真价实地因为它钻了那么多年的牛角尖、所了那么多的痛苦委屈无助和绝望。
万万没想到,好心没好报。
程晟哭一半想起他的手了,抹了眼泪赶紧拽他去楼下诊所缝针。
却不幸遇着个话巨多的老医生,一边缝一边叨个不停什么年轻人不要冲动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云云,缝得慢还巨疼!
而程晟戴个黑框遮着红红的眼睛站旁边,样子跟个红眼兔子似的都快不能看了,还特么附和!
“医生说的又没错,你要好好听。”
祁衍:“……”
行!怪他自己!他就该更坚定一点、自信一点——明明都看过暴风瓶了,也知道程晟一直就是个逻辑清奇的傻子。他那时候情绪到底是怎么被带偏的?
真的想要哥哥心疼,砸一两下做做样子就好了,真的没必要真情实感气到爆炸。
这下好了,一只手裹成粽子了。
他现在在公司里名义上是个cto——chief technology officer也就是首席技术官,听着高大上,人家见面喊一句祁总,实际上就是个打工的大程序员。天天改全公司的bug。
现在大程序员起码两周右手不能敲键盘了,这可如何是好?
祁衍认真想想,其实他的人生中真的少见几次冲动。好像也就第一次冲动铁铲掀他爸,第二次冲动翻车躺沟底,第三次冲动手砸成粽子。仅此而已。
无奈还是给人留下了冲动的刻板印象。
等回家,他这手是没法做饭了。程晟给他做吃的,一边切菜一边对他进行了一场严肃认真的说教。
嗯,说教。
才被安排了去看心理医生的牛角尖之神,长本事了。
于是祁衍马上跟他反过来认真探讨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与交流问题——不钻牛角尖,以及把每一句话说清楚的重要『性』。
于是就吵架了,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