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弟,刘某只是开个玩笑,何必如此认真?”军官脸上表情变得和蔼,这语气自然也柔和多了。
“不必攀谈兄弟,你是那位,身任何职,我部负责战区督战,有权力对战区内所有部署进行督战!若是调防,我部需要检验军令!”唐刀依旧一脸冷冰冰生人勿近脸色。
“督战队?”军官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挤出笑脸,上前两步低声道:“我团奉集团军司令部唐司令官的命令,撤至广德以西进行布防,属于秘密军令,收到电令即刻销毁,兄弟你若是还不信,可以向我集团军司令部发电询问即知。军情紧急,还请兄弟你让开路放我部通行,他日刘某必有厚报!”
“你姓刘?”唐刀心里猛然一动。
这个姓貌似让他想起一件事。
433旅之败,好像还不只是败于日军势大川军兵弱,而是在关键战场上,一个刘姓团长率全团逃走导致侧翼阵地尽失被日军占领,最终不得不饮恨战场。
难道说,就是眼前这货?
“没错,兄弟我姓刘,名汝斋!添为433旅麾下2团团长一职。”见唐刀貌似语气变柔和,连忙自我介绍。
“刘汝斋!我知道你!”唐刀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壮硕有着一张大脸的陆军上校团长,眼神深邃,幽幽道。
他终于想起来了。
曾经时空中,后世所写的广德保卫战战报中曾有过这么一段记载。
“日军出动20多架飞机轰炸广德防线,145师官兵死伤无数。日军尽管占尽优势,但在死战不退的川军面前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广德防线前尸累如山。
日军见不能得手,不断从东洞庭山、西洞庭山调精锐部队增援,疯狂使用飞机、大炮轰炸,无休止地轮番进攻。
不久,饶郭华所部被日军三面包围,阵地几乎被夷为平地,战局渐成颓势。饶郭华的指挥所也被炸塌了,他伏在弹坑里继续指挥战斗。
在这危难时刻,团长刘汝斋打来电话说,他的团只剩下几十个人,为了给全团留下几粒种子,他要后撤了。
饶郭华气得在电话中大声怒吼,却无法让刘汝斋改变主意。刘汝斋擅自后撤,后果极为严重。
广德城前防线,破!”
“你是唐上将的内弟。”唐刀轻声道。
“看来兄弟你也是神通广大之人啊!这你都能知道。”刘汝斋笑容满面地点头。“此战后,我请兄弟你把酒言欢。”
“所以,这就是你给饶长官电话里所说的几十个人?”唐刀冷眼看向站在山路上的千余号人,心中没来由的一痛。
做为军人,他很尊重这些穿着夏装就于寒风中投入战斗的川省军人,整个东南,再没有那支军队像他们一样顶着‘叫花子军’的名头,依然决然的将身躯埋在异乡了。
可做为军人,他更不想看见这支让他敬重的军人们当了逃兵,失魂落魄的逃离战场,将国土和防线丢给了侵略者,更将自己并肩战斗的兄弟丢进了日寇的包围圈。
但事实就是这样,在这位将自己的名字钉上耻辱柱的上校团长的带领下,他们怯懦了,他们逃跑了,现在已经远离他们的阵地好几里路了。
如果不是他正好到来,恐怕他们此时已然绕开广德县城,逃进了更远方的深山里。
“嘿嘿!这个嘛!几十个人肯定是不止的,但兄弟你也知道,我团于泗安已经折损超过三分之一,都是爹娘辛辛苦苦养大的,我不能把兄弟们就这么丢在这里吧!”刘汝斋却是讪笑着振振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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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都是爹娘辛苦养大的,谁愿意身死异乡再也不能服侍爹娘呢!”唐刀也微微感叹。“可刘团长你有没有想过,饶师长和433旅其他弟兄也是一样都是爹养娘生的,你和你的弟兄们活了,但他们却都要死了。”
“这......”刘汝斋有些词穷,却仍旧努力辩驳。“我劝过饶师座的,日军有飞机有大炮,我们打不过。”
“淞沪战场上,我军面对的日军,不仅有飞机大炮,还有口径200毫米以上的舰炮,一颗炮弹下来,一个步兵排的弟兄就没了,我川军43军26师的7000弟兄,血战七昼夜,能走下战场的不过600,也没见他们有一个后退的。”唐刀继续轻声道。
“兄弟,你啥子意思?你到底是谁?能不能让路,给老子个准信!”听到这儿,一脸尴尬的刘汝斋脸上已然是有些不耐烦,这语气也逐渐强硬下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刘团长做了逃兵,你该死!”唐刀目光冰冷锐利。
就像是一把出鞘的钢刀,锋芒毕露,刺得刘汝斋脸色无比难看,下意识的向后退。
但,太晚了。
唐刀已经连续两个大踏步,欺近他的身前。
腰间插在枪囊里的勃朗宁手枪就顶在刚退了一步的刘汝斋脑门上。
“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刘汝斋吓得面如土色,声音都彻底变调。
他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个所谓督战官会如此简单粗暴,当着自己麾下上千人,直接拿枪就往自己脑门上顶。
这就是个莽夫啊!
“我是督战官,你是逃兵,你说,我有什么话跟你好说的?”唐刀脸色一片淡然,握着枪的手直接扳开了保险。
“你个小小督战官,岂敢随意定人罪名,别说我还没定罪,就算定罪了,也不是你个校级督战官能杀得了的。”刘汝斋眼见唐刀如此,也是牙一咬心一横开始耍横。“你若是有胆,你就开枪,我千余号弟兄绝不饶你。”
他身边那个上尉连长听刘汝斋这么一说,也立刻掏出驳壳枪对准唐刀,远处的士兵们一阵骚动,更是不知道有多少枪对准唐刀。
“兄弟,你有你督战官的职责,我不怪你,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若觉得我临阵脱逃,尽可以去我集团军司令部告我,由我集团军司令部下令惩戒于我!”刘汝斋见唐刀没有下一步动作,以为他犹豫了,连忙竭力劝说。
“是啊!如果这一千多人都是跟你一样想当逃兵,我唐刀还真不敢杀你!”唐刀叹息道。
继而高声对着将枪口对准自己的一千多人高声怒吼:“我叫唐刀,43军直属独立营营长,现为广德防区督战官!奉战区长官部命令,率我独立营督战防区,畏战不前者杀!临阵脱逃者杀!不尊军令者杀!”
金属质的声音在两山之间传出去老远,三道铿锵有力‘必杀’令让站在公路上的川军士兵们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貌似,他们在自己团长的率领下,三道‘必杀令’都犯了。
“唐督战官你等等......”被唬得筋骨酸软的刘汝斋企图做最后的努力。
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个似曾在那里听过名字的唐上校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气。
那不是唬人的,是真的想杀人。
“砰!”一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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