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前烧了锅热水用来洗漱泡脚, 烧水的同时连带着热气经过火炕烟道,将卧室的炕烧得暖烘烘的。
蒋英子铺好被褥,看着坐在油灯前, 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的小夫郎。都说灯下看美人, 这昏黄的灯光, 倒真是显出他一的韵味。
“都这么晚了,写了,油灯费眼。”
蒋英子想起了城里的电灯,那灯泡叫一个明亮,一打, 晚上也跟白天似的, 不像他们这儿的煤灯,昏黄一片,还有细烟, 只能勉强照明, 一辈都说,在煤灯下做精细活, 眼睛坏地快。
也不知道他们这儿啥时候可以通电,到时候,她一定在屋里装上个大灯泡, 哪个角落都不放过。
蒋英子拍了拍自己铺得特软和的炕床, 天黑了,该一起上炕了。
“等我写完最后句话。”
宿傲白坐得稳稳的, 眼睛也没抬一下,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钢笔尖落在纸上的刷刷声。
蒋英子无奈,只能自己脱了衣服, 钻进了被窝里,不过她也没睡,肘支在枕头上,心托着下巴,一直看着认真写字的男人。
她家夫郎的坐姿也好看,笔挺挺的,就跟那小青松一,侧颜被烛灯打上了一层光,莹润生辉,美得都有些不真实了。
蒋英子没啥文化,也说不出什么动听的夸赞,她心里只有一个直白的念头,想拖他上炕了。
“前些天听说知青院里一个来的知青给报社寄了一篇文章表了,报社还给了五块钱的稿费,这些年我也看了不书,写了不文章,却一直没想过将这些文章寄过去看看能不能表。”
似乎是觉得卧室里太安静了,宿傲白上的动作没停,嘴巴始解释起自己这会儿之所以将之前一些旧稿翻出来整合修改的原因。
他口中的那个知青可是村子里的名人,在这个缺娱乐活动的年代里,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传的沸沸扬扬,更提文章上报这在乡下人看来很了不起的大事了。
说起来,那个知青在原身的记忆里,和他们一家还有一些缘分,只是这缘分,似乎是孽缘。
那位知青过不了多久,就会和他们村一个军人结婚,同是知青和当地人的婚姻,那一段婚姻备受大伙儿的尊重和看好,而原身和蒋英子的婚姻却一直存在于大家茶余饭后的消遣之中,大家都在等着,哪一天知青可以回城了,原身抛弃蒋英子娘俩逃之夭夭。
如果宿傲白不过来,将来的走向确实也如同他们的猜测一,一对幸福美满,一对家庭破碎,个家庭就像是一个对照组,一组的幸福更加凸显出一组的不幸。
宿傲白想着投稿也不是为了和那个对照组苗头,人家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原身之前被人骂,纯粹是自己的原因,他也没想过自己来到这具身体里后,就去压倒对,让原本轨迹里的褒奖落到自己身上。
本就是毫不干的个家庭,各自平安喜乐就好。
他只是从那个小姑娘身上得到了一些灵感,按照原身的人设,让他去干活挣钱肯定是不行的,但原身喜欢看书大家都知道,蒋英子为了哄他心,也到处搜寻一些不犯忌讳的书回来,这些年陆陆续续的,硬生生给塞了柜子的书本,营造了原身文化人的人设。
这一来,他靠投稿赚稿费没『毛』病吧。
“我就是……不想你那么辛苦……这么大的风雪还跑出去接活……”
这句话,宿傲白说的很轻,似乎根本就不想让蒋英子听见,可谁让蒋英子除了天生神力,后天还从小对自己进行严苛训练呢,这句话,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就不信我写的文章比不上人的,到时候我挣了稿费,人总不能说这个家只靠你一个人养了吧。”
后面这句话倒是大声,不是蒋英子确定自己听到了前面那句话,只听这一句,恐怕还会觉得男人和自己生份呢。
蒋英子怔愣住了,她心中一直以为对自己冷冷淡淡的男人,居然心疼她!
但是对为什么不直接说给她听呢?非藏着掖着,让她以为自己至今都没能把他的心给捂暖。
一时间,蒋英子百感交集,整个人好像踩在云端里一,有一不太真实的感觉。
直到宿傲白熄灭了油灯躺进了被窝里,蒋英子都没能回过神来,等她终于始信枕边人可能已经有点将她放在心上的时候,耳边早已传来了宿傲白均匀的呼吸声。
他好像已经睡着了。
蒋英子气的好悬没锤自己拳,是上炕了不假,但此上炕非彼上炕啊,她想的是羞羞的那,但这会儿男人已经睡着了,总不能把他晃醒吧。
现在的蒋英子身体里有一股邪火,因为今天的她有了的现。
以前她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时候,她都觉得幸福,现在她靠着自己敏锐的观察力现身边这个蚌壳了一条小缝,软乎乎的触悄咪咪地触碰着她的心脏,这始双向奔赴的喜悦简直叫她恨不得直接对月狼嚎长啸啊。
这时候,就很需一运动来表达她心中如『潮』水喷涌的兴奋了。
可惜当事男角睡着了。
蒋英子是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将自己的被子掀,在黑暗中,慢慢挪动,直到钻进了另一个被窝里。
宿傲白可能真的已经睡熟了,感受到被子里出现另一个热源,他只是轻声呓语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侧过身,将蒋英子抱在怀里。
这下意识不防备的亲呢动作让蒋英子更加确信这个平日里表现的比较冷淡的男人,其实早就已经在心底接受了她。
黑夜也掩盖不住蒋英子快咧到嘴角的灿烂笑容。
她安安份份让宿傲白抱了会儿她,过了一会儿,又始慢慢挪动,直到将拥抱的姿势换成她抱着自个儿男人。
彻底满足的蒋英子一整个晚上,连做梦都是笑着的。
*****
“杀猪了杀猪了!英子姐,我爸让我来通知你今天公社来收猪,我爸准备把另一头猪也给杀了,今天就给大家分肉,等会儿你们就过去领肉吧,我还得去通知户人家。”
一大早,蒋家就来了人,通知队上杀猪刀消息。
队里的社员一年到头就盼着杀猪这一天,原本想着可能还过段日子呢,谁知道今天公社收猪的人就来了,听说是过天还有一场大雪,到时候怕路给封了,不好过来。
“妈,等会儿我也跟你一起去看杀猪!”
蒋念白大口大口吸溜着米粥,积极表达自己想去看杀猪的愿望。
蒋英子随他去,反正从蒋念白懂事后,每年杀猪他也没落下过,这个年代孩子的胆子都大的狠,他们可不觉得杀猪的场景惨烈,猪嚎声可怕,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盘盘猪血粉丝汤,红烧肉,大骨汤,猪肉炖酸菜……
一整年的油水都在这儿呢,杀猪的时候谁都不敢错过,就怕一个没盯着,自家分到的肉了,或者没分到最好的猪肉,因此每年准备杀猪的时候,队上每一户人家都得被通知到,杀猪刀场地也得大,搞得就跟大会一。
说起来,杀猪也算是村里一桩大事了。
“二哥,等会儿你去不去?”
原身在家排行二,蒋英子就喊他一声二哥表示亲呢。
以往杀猪的时候,原身都是不会过去的,因为这是生产队的大事,但原身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还是城里人,是首都人,想和生产队里的一切事物划清关系。
他还自持自己是读书人,文化人,觉得热衷于杀猪的这群人粗俗,从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
蒋英子也就是随口一句而已,她觉得宿傲白大概率还是不会同她一起过去的,不过她也觉得杀猪的过程有些血腥,他这阳春白雪的人物,本就不该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
“好。”
“行,你不过去的话就在家里等着,我今年的工分最高,应该能分……什么……哦,好好,等会儿我们一家人一起过去!”
蒋英子压根没想到,男人会回她一个好字。
这不由让她次回想起昨晚上对偷偷『摸』『摸』不肯表『露』出来的关系。
真不是她的错觉,这个高于云端的男人似乎真的始努力融入到这个家里,蒋英子高兴的好像飞起来了。
*****
“天冷,戴上我给你买的那条围巾吧。”
今天蒋英子有些得寸进尺了,她口中的围巾是用红『色』羊绒织成的,当时在百货商店的柜台上,她第一眼就看中了那条红艳艳的围巾,那抢眼夺目的颜『色』在一群灰扑扑的『色』彩里,简直艳压群芳,只一眼,蒋英子就觉得只有自己男人配得上这条围巾。
可惜原身嫌弃这条围巾的颜『色』,觉得他一个大男人用红『色』显得娘气,好像更加做实了他吃软饭的情况。
宿傲白看了眼媳『妇』,回屋去把那条压箱底的羊绒围巾拿了出来,这年头的东都是真材实料,围巾织地密实,触柔软,围在脖子上,将他下半张脸都遮起来了。
他的皮肤白,红『色』更衬肤『色』,就跟雪里艳似的,叫人挪不眼睛。
蒋英子一挽着男人,一牵着儿子,出门的时候自信心那叫一个膨胀。
不对!
她瞅了瞅儿子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面孔,又往男人那儿挨了挨,自信心更盛了。
他们一家三口鲜齐刷刷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原身乎不出门,可能是因为他也知道村里人对自己的评价,不想看到人眼中鄙夷的目光。
但今天,他就和蒋英子站在一块,对于周投『射』来的打量也毫不避讳。
等他们赶到杀猪点的时候,那里已经挤满了人,乎全村的人孩子都过来了,知青点那也没落下。
乎每年都有的知青过来,而原身好多年前就和蒋英子结婚了,和知青院里没了联系,因此知青点里也有不面孔,在他们出现后,对也在好奇地打量他。
还是他身上这条红围巾在这灰扑扑的人群里太受瞩目了,大伙儿先是被他身上的围巾吸引,是被他这张脸蛋『迷』『惑』。
“村里还有这的人物?”
一位女知青惊叹道,她差点还以为自己这会儿在海市制片厂或是军队文工团呢,不对,制片厂和文工团也鲜能找出一个和他一帅气的青年啊。
“看了,那也是知青,只不过很早就和当地人结婚了。”
知青们知道原身的为人,刚刚他们也被宿傲白的模『迷』『惑』了一瞬,一段时间不见,对好像更出挑了。
想到这儿,一位已经奔三,在知青院里生活了十来年的知青也忍不住酸了,跟他前后那批下乡的知青,差不多都已经结婚了,么和当地人,么知青内部解决,结婚后,无一例外都得从知青院里搬出去。
他算是现在留在知青院里资历最的前辈了,倒也不是他不想结婚,他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他,他看不上的……人家还是看不上他……
知青心想,他是能隔三差五吃顿肉,一年季衣裳,他肯定也能养的更好看些。
“不就是仗着有张好脸吗,没点男人志气。”
他对着那些和宿傲白没接触的知青说道,他好歹自己养活了自己,而那个小白脸就是靠女人养着的,似乎这就能让自己平衡一些。
他这么说,知青们倒是想起来村里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他们不认识宿傲白,但认识蒋英子啊,知道这个能干的女人养着家里的男人和小孩。
个年轻的女知青看了看远处跟个光体一的宿傲白,又看了眼个头不高,黑瘦黑瘦的知青,心想,他倒是表现得很有男人志气,可他丑啊!
小姑娘们赶紧多看了宿傲白眼,洗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