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哥，这些珠子怎么卖？”舒展放下珠帘问道。
老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要买珠子？”
“是啊。”舒展看出老人的诧异不是他的问话内容，而是诧异竟然是他这个天残在问价。
“买回去自己串帘子吗？”老人不等舒展回答，就摇头道：“你别看我串得容易，这东西其实硬得很，你买回去怕是不好穿。”
舒展笑，老人诚厚，他也没做隐瞒，直接说道：“我是药剂师，我觉得这珠子可以作为药材入药，但到底如何还需要仔细看看。”
“哦？这草珠子能入药？”老人很惊讶，“你是药剂师？”
舒展点头，也不管老人信不信，径直道：“您这些草珠子怎么卖？”
老人略微犹豫一下，就说道：“帘子我按大小卖，最小的只要十币，珠子大约有五百粒，扣掉手工和金属线的份，你只要给我五币。”
舒展沉默，这真是他买过最便宜的药材了。不过想到青村那边都把青神草当野草成捆的卖，老人开这样的价格倒也不奇怪。
“老大哥，不介意我拿一粒仔细看看吧？”舒展伸手。
“不值钱的东西，你要就给你几粒。”老人很大方地从碗里抓起一把草珠子就放到舒展手上。
舒展捻起一粒草珠放入口中舔了舔，没有具体信息出现，也许需要把草珠给咬碎。
舒展用力再用力，草珠子竟然纹丝不动。
舒展不信邪，他在服用基因强化药剂后，各项体能都增加了不少，怎么可能咬不动一粒草珠子？
但老人串来那么轻松的草珠子，他就是咬不动。
老人轻声笑起来。
花铁儿从舒展手里捏起一粒草珠，轻轻一捏就捏碎了。
老人终于正眼看向花铁儿，他看到花铁儿一头短发，还以为对方也是未觉醒者，但能捏碎草珠子，就算是未觉醒者，力气也不小。
“这草珠子在我们那儿叫做钢珠，一般人别说给它串眼打洞，就是想要弄碎它也难。”老人开口道。
天柱星富产各种金属，又有专门的冶炼师、制作师和符纹师，对于金属的利用比地球更细致，他们提炼或合成的金属更是多种多样，很多地球都没有。老人口中的钢也是金属的一种，舒展为了方便记忆，对照地球的金属，把一些类似的金属就叫成了地球的说法。
舒展拿起花铁儿捏碎的草珠再次放入口中，用舌尖舔了舔，这次他脑中终于出现了更详细的信息。
他之前被花铁儿提醒，走在路上就在使用他的符纹能力去查看路边的各种物品，当看到草珠子时，只看它的成分构成，他就觉得有点特殊。
这东西只看成分，并不能直接作为药材使用，但出于对药剂的直觉，舒展总觉得不能错过这种草珠子，于是他就停留了下来。
如今草珠入口，他越发肯定这东西肯定有大作用，因为他脑中的信息告诉他，这种草珠的成分配合某些药材使用，可以杀虫。
现在舒展对于任何可以杀虫的东西都万分感兴趣，只要能收集到他就不会放过。
“老大哥，这种草珠子您那里还有多少？”
老人却反问道：“你真是药剂师？”
舒展笑，“如假包换。”
老人眼睛有点亮，“这么说，这些不值钱的草珠子真的是药材？”
“是有一定作用，不过我学识不足，还需要多一些实验才知道它的确切作用。”舒展诚实回答。
老人沉吟片刻，对舒展说道：“小兄弟，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带了一包草珠过来，大约有上万粒，这些草珠都送给你，一个能量币都不要。只求你如果能实验出什么结果，可以实话告诉我。直到朝贡结束，我都会来这里，如果朝贡结束，你的实验还没有出结果，那就等以后你方便的时候，找人去桑加海域的桑加部落说一声。跑腿费由我们出。”
花铁儿觉得这个交易不划算，正要开口。
舒展拉住他，对老人说道：“可以，我会尽快研究出一个结论。”
花铁儿鼓起嘴巴，气呼呼地看舒展。
舒展抬手在他脸蛋上戳了一下，花铁儿的气被戳漏了。
花铁儿哼唧，“老头，你占大便宜了，我家舒舒可是世上最厉害的药剂分析师。”
“别胡扯。”舒展揪了揪他的耳朵，把人提起来。
老人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对花铁儿点点头，“你很好，以后你们如果在王城待不下去，可以到我们桑加部落来。”
花铁儿：“……”他看起来就那么像混不下去的样子吗？
守礼等人在旁边偷偷吃吃笑。
舒展知道老人误会了，他也没解释，反而笑着说道：“好啊，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会过去拜访。”
等守礼拎着一大包草珠走远，花铁儿确定老人听不到以后才跟舒展抱怨：“那老头瞧不起我！”
“嗯，他以为你很穷，只能和天残混在一起。”就算他是药剂师，能把天残同伴当做骄傲看的天柱星人还是非常少见。老人可能会以为花铁儿是他雇佣的护卫或者家中兄弟。
花铁儿哼唧：“一帮没眼力的！那草珠子到底有什么用？”
“也许可以当做杀虫剂？现在还不确定，我只是直觉这东西会有一点特殊作用。”舒展给小爱人顺了顺毛，问他：“桑加部落在什么地方？有什么特产？”
花铁儿不用想，很快就回答道：“桑加部落不算大，位于桑加海域，与沙国接壤，战斗力很强，从属于桑海城。这老头应该是跟着桑海城城主的商队一起过来的。”
说完，花铁儿还不情不愿地补充了一句：“那老头很强。”
“他们与沙国接壤？”舒展脑中闪过什么。
“怎么了？”花铁儿还没反应过来。
舒展半是自语地说道：“精力药剂是不是就是原产自沙国？”
“对。”
舒展抬头望天，忽然道：“我学得越多，越感觉到自己知识的浅薄，我们不是在创造，只是在不断发现。而在这些发现中，我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就是这世上的万物都形成了一个环，最明显的就是食物链。”
花铁儿和舒展接触得多，立刻就听懂了，“你认为精力药剂必然也有解药？”
“当然，不管精力药剂的原材料来自哪里，它只要出现了，这个世界必然会自然诞生与之抗衡的东西。我们还没有弄出精力药剂的解药，不是它不存在，而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舒展握住花铁儿的手，“我本来打算陪你上过朝贡，就到处走走，如果能把空间门吸收那最好，如果不能就找找看对付精力药剂的药材。”
“那个草珠……”
“我的直觉告诉我，它不一定是答案，但它一定会是一个开始。”
花铁儿咧嘴一笑，反握住舒展的手，“你知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不去你的母族部落了？”舒展逗他。
花铁儿立刻道：“那里肯定是要去的！”
舒展买到草珠子后，对于没见过的药材都会买上一些，而且量都不小。
舒展不懂行情，但花铁儿是个人精，他总是货比好几家，比较出最划算的那一家去买。他还擅长还价，往往还的让摊主想打人。但花铁儿就是有本事让想打人的摊主把他想买的东西按照他要的价格卖给他。
舒展觉得花铁儿有点乐在其中。
花铁儿看到舒展颇为佩服的眼神，立刻跟他诉苦道：“养家不易啊，当年我为了多省一点能量币，嘴皮子都要跟人磨破了。后来带着守时他们做生意，一开始吃了好多亏，后来慢慢经验多了才好了。”
舒展还能说什么呢，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艰苦王子了。但这样的花铁儿如果当了一地领主或者国王，应该会让他的子民过上更好的生活吧，至少他不太容易被下属骗？
但很快，他们快乐的买买买之行就遇到了一点阻碍。
舒展一连走了四个摊子，发现摊主开价都不低，而且每当他们看中什么，旁边就会有人冒出来和他们抢，只要他们稍微犹豫，他们看中的货物就会被旁边的人毫不犹豫地买走。
这么来上两三次后，舒展终于看出问题了。
舒展似笑非笑道：“有人在找我们麻烦。”
花铁儿已经过了最生气的阶段，“十有**是老五那个傻鸟。他肯定看我没有过去找他算账，就故意跑来挑衅我。”
舒展无语：“这位就这么欠揍？”
花铁儿冷笑：“是啊，还迫不及待。”
舒展觉得自己还有力气再走走，“既然他这么急切，那就让他再等等好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从市集外围走向内围。
市集中心的摊位明显要比市场外围的摊位大很多，而这里热闹归热闹，却比外围更加有秩序，吵闹声也少了很多，舒展听了两耳朵，发现这里的交易量也非常大，类似于批发。外围则零售更多。
“那边在干什么？”舒展指向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台，高台不算高，大约也就半米高，脚一抬就能上去。
高台上有几名貌似药剂师和学徒的人正在制作药剂，台上放着制作药剂的工具。
台下排了好几排人，但比起其他地方的热闹，排在这里的人似乎要安静得多，而且看神色也是悲苦居多，有些人脸上还带着微微的恐惧。
花铁儿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了，他一把拉住舒展的胳膊，不让他过去：“那里是试药台。”
“试药台？”舒展注意到排队的人有不少都带着伤，还有的身上明显长了一些不应该长的肿泡烂疮等，更有些人直接坐在和躺在地上，这些病重者有家人的就让家人拖着往前，没有家人的就自己往前爬。
不少经过此处的人都会掩鼻而过，有的干脆绕道。
大黑汪地叫了一声，它闻到了难闻的腐臭味，还有代表死亡的味道。
死亡有味道吗？问大黑，它一定说有。它不知道人类有没有这个本领，但它和很多动物都能闻到生灵即将死去的味道，有些喜欢食腐的，就会等在一边，等到该生灵死去，再去撕咬吞吃其尸体。
“那些都是看不起病、买不起药剂的人，这些人不想死，就会主动参加一些药剂师和药剂学徒搞的试药，有些人运气好，能就此痊愈，有些人运气不好，就这么死掉的也有，而且数量不少。但比起就那么等死，他们宁愿试药碰碰机会。”
花铁儿说到这里，忽然叹息：“其实我很羡慕你家乡那种全都工业化、流水线式的作业方式，虽然那种方式也有不少缺陷，但不得不说那种方式大大提高了产量，也大大降低了药物和各种生活用品的价格。”
“我们家乡也有买不起药、看不起病的穷人。”舒展道。
花铁儿摇头，“那不一样，你说的是少数例子，至少国家政策健全的情况下，你们那里绝大多数人还是吃得起药、看得起病的。你们很多常用药不但极为便宜，你们的药店更是开得到处都是。但在我们这里，买不起药的人可不是少数。”
舒展也摇头道：“情况不一样，只说你们这儿人的身体素质，他们平时很少生病和受伤对么？但我们家乡的人不一样，他们的手指被划个小口子，都要贴个创口贴，有的还要去打破伤风。如果我们那里医学不发达、医疗保险不到位、常用药不足够便宜，人类会死很多很多。”
花铁儿承认这点，但他也说：“如果我们的医学再发达一些，如果我们的药剂再便宜一些，也许我们的人口也会翻番？天柱星现在的总人口数量真的太少了。”
相比较地球七十亿还要多的人口，天柱星的总人口数虽然没有人特意统计过，但大致数量还是能估摸出来的，也就顶多四、五亿人而已。
而天柱星的星球面积却比地球大得多，超过两倍都不止。
舒展拍拍花铁儿的肩膀，“你以后可以大力发展医药工业，我们那里的人也是在这百年才把人口翻了近十倍，在一百年前，我们华夏的总人口数不过是现在的零头。”
“医药我不行，我只擅长符纹器具，医药得靠你。”花铁儿有点小无赖地说道。
舒展也不知听懂没有，只笑道：“嗯，我会帮你。”
花铁儿笑颜逐开，但当他拉着舒展想要离开试药台时，却发现舒展想要过去。
“你也要找人试药？”
“不，我打算在附近摆个摊子卖点东西。”既然不让他买，那他就卖。他倒要看看那个五王子能无耻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