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白月光,从来就没有。
如果一定要有,那也只是当年初见爱上的她,只是中途他把她忘了,又伤害了她。
可她不会信。
她忘了他,和他最初的记忆她始终没有恢复。
他也无法告诉她。
在不合适的机会告知从前种种,她只会更加不信,只会让她更排斥厌恶自己。
他还需再等等。
已经等了这么久等到她回来,再等一段时间无妨。
“没有。”他沉声说。
他的目光太过幽深灼热,哪怕慕时欢避开都能清楚感知。
唇畔勾起几分浅薄到近乎没有的弧度,她懒洋洋地浑不在意地说:“厉总说没有那就没有吧,与我无关,这下厉总说完了么?”
“没有。”厉憬衍索性无赖。
慕时欢嗤笑一声,毫不意外。
“还想说什么呢,说来听听。”她很是好心情地睨了他一眼说。
她全然是一副听别人故事的模样,仿佛和自己无关,也不会在意。
厉憬衍胸腔窒闷,尤其想到接下来的话。
“你出事那天,”周遭气压变低,喉咙紧,他盯着她,每个字几乎从喉骨深处迸出,“我是去处理事情,事情很重要。”
出事那天……
又是非要揭开她记忆的一词。
“我知道,”依然浅笑,慕时欢好心替他说完,“救孟小姐而已嘛,她受到了生命威胁,你必须去救她,不论是对她有特殊感情,还是为了还孟家的人情,厉总都必须得去,是吧?”
救……
这一刻,厉憬衍肯定,那天她必定是看到了什么,大约是他救孟粱的画面,他早该知道,既然是陷阱,又怎么可能只针对他。
可即便如此,知晓她看到的或许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厉憬衍胸口仍是形容不出的窒闷,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太沉。
“你不信我?”他盯着她问。
一句又一句,慕时欢显然已经开始失去耐心,不想再陪聊。
“厉总,”她幽幽叹息,继而摆出正正经经的神色,冷静且冷情地告知,“你不是我的谁,我已经不再爱你了,对我而言你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对这样的人,我信不信都一样的啊。”
轻描淡写的几句,却无异于是在厉憬衍心上狠狠刺伤了几刀。
他明白,无论再怎么说,在她眼里都是辩解和欺骗,他说什么对她都掀不起任何波澜。
因为她不在乎。
只有在乎一个人,才会纠结是否信他,才会为他难过心情起伏。
但她不会。
他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薄唇紧抿成线,厉憬衍沉默了。
慕时欢却是眼中笑意加深,只是没什么温度:“厉总还要说什么,一块儿说了吧,别再浪费时间,好不好?我好累的,想休息了。”
“那天离开,是为了查幕后人,答应和你暂时分开,也是为了麻痹他,”厉憬衍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你信与否,我说的都是真的。”
“哦……”慕时欢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还有么?”
“欠孟家的人情早就还清。”
“嗯,听到了。”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是漠
不关心的模样。
喉间愈晦涩,厉憬衍盯着她,终是说出接下来的话:“你不是慕家人这事,我并没有很早知道,是因为慕斯年对你有了别样心思,所以我暗地里查了这事。”
慕时欢原本是在漫不经心地捏着抱枕玩儿,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动作到底还是猛地顿了顿。
都是成年男女,哪里不明白所谓的别样心思是什么意思——
男人看上女人的那种意思吧了。
可对象是慕斯年。
他竟然……
“他早就知晓,很早之前。”
在说出这事之前,厉憬衍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他认为,告诉她会比较好,就算她要报复他,也绝不会选择和慕斯年在一起这种行为,换句话说,他是在斩断慕斯年的可能。
虽然背后做这种事不是他的风格更有失水准,但他不会后悔。
至于慕斯年会之后有什么动作,有他在,不可能。
那刹那的震惊和排斥感觉终是消散,慕时欢的手重新捏上了抱枕玩儿。
“还有呢?”她漫不经心地再问,面上的神色已悄然恢复正常,再也让人窥探不出一分。
距离仍在拉远。
她的冷淡那么明显。
厉憬衍眸色暗如泼墨,开腔,他的嗓音沉哑到了极致,细听之下便能现其中的紧绷:“你我间的信任问题。”
“如你当初所说,我们的不信任是相互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说,“但不会了。”
慕时欢仍是漫不经心的模样:“是么?”
“是。”
她笑了,灿若玫瑰。
“厉总,”她悠悠开口,唇瓣撩起迷人弧度,轻描淡写继续,“晚了,不需要了,我不爱你了,信不信任与我而言已不在意了。”
不爱……
又是这个词。
浑身的神经似在瞬间被紧攥,而后猛地削尖,痛感延绵不绝,星星点点般的暗色在下一秒从骨血深处溢出,厉憬衍拿她的话堵她:“那又如何?”
慕时欢像是听到了笑话,盯着他看了好久。
“那么厉总,说出你的最终目的吧。”不想再陪他兜圈子浪费时间,她说,“是男人就痛快些,告诉我怎么样才肯离婚?好聚好散不行么?”
“三个月,”厉憬衍说,“如果三个月后你仍执意要离婚,我签字,净身出户。”
……
慕时欢又做噩梦了,无法摆脱的噩梦。
还是掉入冰冷水中的那一天,温度刺骨让她无法呼吸,窒息的感觉是那么强烈,死亡是那么的近。
好冷。
也好疼。
骨头疼,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可最疼的,是心。
那颗被厉憬衍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鲜血淋漓。
再无法复原。
画面一转,是她躺在病床上暗无天日的时光,她的灵魂好像被剥离开来,飘在一旁看着床上的自己饱受折磨却什么也帮不了。
实在是……太疼了啊。
疼得她只想逃避。
可她逃不了。
下一秒,画面再度变化,变成了她站在沙漠中,黄沙滚滚将她眼前模糊,什么也听不到,除了风声。
不。
还有枪声。
枪声
响起,子弹对着她而来,她没有躲开。
很快,鲜血流出,血腥味蔓延,再然后是差不多的场景,她总能梦见一把枪对着自己,跟着便是她受伤,还有在马上,她那么无力地趴在马背上。
而从她小腿上流出的鲜血流了一路。
“砰——”
突然又是一声。
慕时欢猛地睁开了眼,冷汗涔涔,呼吸粗重。
屋里开足了暖气,可她还是觉得好冷,无意识的,她双腿曲起,将自己静静抱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抵挡那股冷意。
可不行啊。
还是又疼又冷。
牙关死死咬住,慕时欢闭了闭眼,强行逼着自己压下那些情绪。
不能再想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重新回到这座城市并不是让她回忆痛苦的,她要做的,是和厉憬衍离婚,找到师父和小师兄,查清父亲慕景州死的真相。
其他……
可她又很清楚,无论是找师父小师兄,还是父亲的死,都绕不过那个神秘的幕后人。
她是恢复了消失前的记忆,可事实上,那段记忆很短,不过是她如何对厉憬衍一见钟情逼他娶自己,毕竟没多久她就出事消失了。
对她而言重要的是,恢复那段以及的同时,她却将失忆那段日子的某些细节忘了。
比如……
当初引她和厉憬衍互相不信任的那个男人,厉憬衍以为她第一次失忆前爱的那个男人,究竟叫什么名字,她想不起来了。
又比如她做的那些梦,也是无法再回忆。
她不知道,这些究竟是记忆障碍,还是其他原因,不然她怎么可能失两次忆,又在想起其中一段记忆时又那么巧忘了一些细节。
越想,慕时欢脑子越乱,最后混乱至极再无法理清,而她的心跳似乎也悄然变得快了起来,胸腔里更像是有什么要冲出来。
她根本无法回避。
无论是离婚还是查真相找人,那个幕后神秘人都在纠缠着。
他究竟是谁?
自己的过去……
“嗡嗡嗡——”
忽的,手机振动声响在极致安静的卧室里响起,冷不丁的吓了慕时欢一跳。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手机。
屏幕上,郁临商的名字闪烁着。
她松了口气,接通:“喂。”
……
接下来的几天,慕时欢留在了公寓里调养身体。
因为不放心,黎烟每天都会来陪她,第二天更是索性搬了过来陪她一段时间照顾她,慕时欢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黎烟在这后厉憬衍不会再出现,她便同意了。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的厉憬衍竟是不要脸了许多,哪怕那天她说了那样的话,两人那般不欢而散,他居然能当无事生过一样重新出现。
慕时欢开始考虑换房子,在黎烟的陪同下两人也看了不少新房,甚至是二手房也看了,但始终没有合适的,黎烟提过让她搬去她那,但慕时欢拒绝了。
之后两天厉憬衍忽然不再出现,找房子的事便暂时搁浅。
就这样,时间一下到了下周——
慕斯年为慕老爷子举办生日寿宴的那天。
【前段时间身体不好一直在吃药调理,更新不稳,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