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路栀坐在黎零对面，看个青年一边啃番茄，一边吃糖。
路栀：“好吃吗？”
“个番茄不好吃，”黎零道, “但是糖好吃, 我喜欢。”
路栀：唔, 还能正常交流。
显然，此时坐在他对面的是鬼。
虽然不知道鬼为什么会出现在里, 还抢他的番茄和糖吃……不过，对方似乎也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而且路栀总觉得鬼吃糖的样子还挺爱的。
是爱吃糖的鬼。
路栀：“你为什么要喊我学长？”
说话间，黎零已经三两口啃完番茄，指间不见一汁水。
他听到路栀的话，嘴角弯, 嗓音甜津津的：“为你就是我学长。”
然后拖椅子挪过来，紧挨路栀坐。
路栀意识往后躲了一, 被黎零察觉到了，当即紧紧抓住他的手：“学长要去哪里？”
随即微微眯眼睛：“学长别想逃走, 就算逃走，我也能把你抓回来。”
路栀：还会威胁人，有凶。
他望黎零那双专注又偏执的眼眸，语温和：“好吧，我不走。”
话音刚落，黎零忽然凑近他的脸庞，一眨不眨地盯他。
路栀：“？”
他就么与黎零对视, 过了几秒，黎零发现自己的学长真的没有害怕，也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一子高兴了来。
果然，和上次一样，就算学长忘记了他，对他的感觉依然不变。
黎零美滋滋的，把脸埋进路栀肩窝里一通『乱』蹭。
路栀：“！”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鬼占他宜！
路栀当场就想把黎零推开，结果黎零似有觉地仰脸，眼巴巴地看他。
委委屈屈的，一言不发。
路栀：“……”
路栀原本要推开黎零的手一松，落在他脑袋上。
然后轻轻『摸』了『摸』。
黎零高高兴兴地挨他掌心轻蹭几。
路栀：唔，是爱黏人的鬼。
……更爱了。
不过，他心里也有疑『惑』。
为什么自己对鬼完全不害怕，甚至在见到他时，心里还隐约有亲近的好感？
就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对彼此非常熟悉那样。
“我们见过吗？”路栀轻轻地道，“在之前的副本里？”
黎零轻笑出声。
“我和学长，见过很多很多次了。”
他悠哉悠哉地把颌搁在路栀肩上，非常享受个人的温暖。
“之前每一个副本，我都陪在学长身边。”
“学长还和我许了约定，不准甩开我，不管学长去到哪里，我都会追过来，缠学长，不让学长离开。”
路栀听话，面上没出声。
心底有暖流悄然流淌，像冬日饮暖乎乎的热饮，从指尖到四肢都是温暖的。
他知道，眼前黏人鬼说的是真的。
哪怕没有记忆，他也能够确定。
黎零冰凉凉的息洒落路栀颈侧，他嗅自己喜欢的息，捕捉到路栀眼底的笑意，尾音忽然扬：“最重要的是，学长还亲口说过喜欢我呢！”
路栀：“……我觉得最后一句不是真的。”
不过，他也微微笑，再次『摸』『摸』黎零脑袋：“那，你叫什么名字？”
“黎零。”
黎零……
路栀的心微微一动，垂眼睫：“我一定见过你，在很久以前。”
黎零：“我也么觉得。”
他轻轻贴上路栀额角，满足地喟叹一声。
个人的温暖，个人的息，总归还是被他占有了。
客厅里安静片刻，忽然——
砰！
路栀：“？”
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从天花板上响，随即，他的耳边出现了争吵声。
争吵声音激烈，他听不太清内容，能勉强辨认出那是一对男女。
而争吵声的来源，就在他们头顶。
……是楼上传来的？
个公寓楼的隔音么差？
路栀抬头，他一开始以为那是普通的夫妻吵架，是后来，动静有不对劲了。
尖叫，嘶吼，重物坠地，接是一连串沉重而连续的闷响。
就像有人抓另一个人的脑袋，砰砰砸地。
路栀身：“我们上去看看吧。”
样的动静，已经不是简单的夫妻吵架了。
黎零：“好啊。”
他牵住路栀的手，两人要往走时，路栀的目光无意间掠过客厅的窗户。
窗户对面，为天已经暗，窗一片漆黑，如同一张黑洞洞的嘴。
一秒，一个黑影从窗飞快坠落，眨眼不见。
路栀脸『色』猝变，冲向门口。
当他推开门时，天花板上夫妻的争吵声，一瞬间消失了。
路栀想也不想地拉黎零向楼跑去，又在狭窄的楼道间撞见一个人。
“啊！”
那是个年轻女，似乎刚班回来，精神还有些萎靡，正在打哈欠，就被急匆匆撞上的路栀吓了一跳。
路栀飞快说了声“抱歉”，又立刻追问：“你在面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他的神『色』不太对劲，年轻女一个激灵，惊：“有人跳楼了？！”
片刻后，路栀拉黎零，和女来到一楼。
不知是不是天黑的缘故，傍晚还很热闹的小区，此时已不见人影。
年轻女子拿手机照，胆战心惊地跟路栀在公寓楼转了一圈，小声道：“好像，好像什么人都没有？”
路栀沉默。
刚才他的窗户面，的确有个黑影无声无息地从高空坠落。
然而现在，公寓楼静籁无声，不要说死的，连个活人都不见。
找人的时候，他还顺检查了一花坛。
傍晚时分他在里听见婴儿哭声，之后又钻出一黑猫，结果现在，也是什么都没找到。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年轻女子环顾四周，不安地搓搓手臂，“要真是有人跳楼，不能一动静都没有，而且……”
她的声音低了去，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见：“一到晚上，个小区就没什么人出来了……”
“以，我们还是回去吧？”
路栀望年轻女子小心翼翼又带请求的眼神，片刻后，了头。
公寓楼，的确什么也没有。
回去的路上，黎零牵路栀的手轻晃，神情轻松，显然没有为刚才的事情受到影响。
路栀有些疑问，看向年轻女子：“你刚才说一到晚上，个小区就没什么人出来了？”
“为什么？”
年轻女子苦一张脸：“你搬进来的时候，肯定什么也不知道吧？”
“个小区之前死过几个人，以里的居民都很忌讳，但他们又不肯轻易告诉人……我也是搬进来三个月以后，才概听说了一。”
她说，又有些愤愤不平：“如果不是里房租宜，加上我的合同还没到期，我早就跑了，根本不会待在里！”
路栀：“以说说那些人具体是怎么死的吗？”
“我怎么敢问，我还要在住呢！”
年轻女子说到里，又不安地四处环顾一，再次压低声音。
“但听说……他们都是死在里，死在栋十三号公寓。”
话音刚落，楼道间的灯忽然闪了一。
年轻女子嗷地一声，抱头蹲了去。
路栀：“……”
几分钟后，路栀和黎零将年轻女子送到了她的家门口。
女子名叫洛珂珂，住在702，是个会计，为工作的缘故，很晚才能回来。
虽然她搬进十三号公寓的时间比路栀更久，但路栀之前并没有和她碰过面，两人算是第一次认识。
在分别前，路栀试探询问：“对了，你知道你楼住什么人吗？”
洛珂珂想了想：“五楼有一户人吧？好像，好像是个女？”
住一个女？
路栀与黎零对视。
是刚才，他们听见的男女争吵声……分是从天花板上传来的。
带样的疑问，路栀并没有直接回到四楼，而是和黎零一来到五楼。
就和洛珂珂说的一样，五楼的确有一家住户，在501。
路栀敲响501的门，没人回应。
门后静悄悄的，也没有一丝声音。
……最终，路栀和黎零一无获地回到403。
灯光洒落屋内，一次，他们没有再听见激烈的争吵声。
路栀看向窗，那里依然漆黑一片，没有坠楼的人影。
尽管一切如常，但他知道栋十三号公寓，确实处处透『露』诡异。
“学长。”
黎零忽然凑近路栀脸庞，表情认真。
路栀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严肃的话题，结果就听见学弟软乎乎地开口：“我要吃面。”
“番茄鸡蛋面！”
路栀：“……”
路栀“噗嗤”一笑出声：“好吧。”
黎零：“还要加三个鸡蛋！”
“知道了知道了，”路栀笑道，“不过，你在来之前没吃饭吗？”
说完话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鬼不是不用吃饭的吗？
谁知黎零想了想，认认真真地摇摇头：“没有吃过。”
“除了学长，没人做饭给我吃，我也什么都吃不到。”
路栀：“……”
路栀心底莫名一软，『摸』『摸』黎零脑袋，温声道：“你要是喜欢，我天天做饭给你吃。”
黎零喜笑颜开：“好呀。”
他非常高兴地牵路栀的手『乱』晃，就差没哼小调了。
两人牵手进了厨房，面的时候，黎零就在路栀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嗅嗅锅里的香，一会嗅嗅路栀发间。
最后他得出结论：“番茄鸡蛋面没有学长香！”
路栀：“……真是谢谢你。”
随即又道：“帮我拿碗。”
黎零“噢”了一声，乖乖跑去拿碗。
路栀将面条分成两碗，少的那份是自己的，多的那份给黎零。
黎零抱自己的碗，低头看看自己的，又看看路栀那边。
他碗里的面条分量足有路栀的两倍多，面上还铺三个壳焦脆的荷包蛋，热腾腾，香味扑鼻。
黎零：“学长吃一吗？我以分给学长。”
路栀摇摇头：“不用，我吃不了太多。”
话是实话，黎零听完弯眉眼，有小得意地仰颌：“我就知道，学长最喜欢我了。”
路栀笑了来：“吃你的面吧。”
两人坐在客厅吃面，黎零吃得很认真，每一口都十分珍惜。
路栀安静地看他。
客厅灯光亮，身边的青年眉目专注——身处一栋诡异的公寓里，他觉得眼前一幕有些温馨。
片刻后，路栀轻轻开口：“谢谢你找到了我。”
“我还以为……一次，我要孤单一个人了。”
黎零抬眼，一眨不眨地注视路栀，嘴角稍扬。
“才不会让学长一个人。”
他的冰凉凉息拂落路栀脸侧，在路栀耳边说甜甜的悄悄话。
“我要缠学长，让学长甩都甩不掉。”
路栀微微弯眉眼，刚要开口——
黎零贴近他，理直壮地道：“学长亲亲我。”
路栀：“？”
黎零：“嘴上的谢谢一诚意都没有，我要学长亲我！”
路栀：“……不亲。”
黎零登时不怎么高兴了：“学长好小，会嘴上随说说，像个渣男。”
路栀：“？？？”
路栀：“我要把你的面抢走了！”
黎零：“！”
黎零委委屈屈地抱住自己的面。
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