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老子是个兵
张晓康已经是彻底懵住了。
身子瑟瑟抖。
本以为是一个非常好的巴结张铁宏的机会,殊不知,对方的来头更大。
羊城的房地产商如过江之鲫,张铁宏虽有一定的名声,可比起大名鼎鼎的慈善家郑海天,相差岂止一大截。这一点,张晓康非常清楚。
啪!
忍不住自打耳光,早知这样,刚才在车上就不对罗峰那么凶了。
张晓康欲哭无泪,万一对方要报复自己,以郑海天的能量,要打压自己一个派出所的小队长,简直是易如反掌。
“你自己过去道歉吧。”陈风来神色愤怒夹带着冷漠。
张晓康欲言又止,半响,唯有认栽地转身走了出去。
审讯室内,寂静无比。
唐大耳的情绪已经完全平稳了下来,脸色掩饰不住惊惶地四处望着。
他终究只是个普通的中学生,身处派出所的审讯室,还是以犯人的身份,自然紧张惊慌,不过,唐大耳迟疑了一阵,眼神还是露出一阵坚定,“峰哥,等会审讯的时候,所有的责任,我一个人承担了!”
罗峰面容平静,这是他几天之内第二次走进这样的地方了。
轻微一笑地拍拍唐大耳的肩膀,“静观其变吧。”
“不,峰哥,我是认真的。”唐大耳声音急切地说道,“我是注定了读完高中后学业生涯便结束,可峰哥你不同,你立志考上浙江大学,绝对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学业!”
“大耳,你先冷静点。”罗峰拍着他的肩膀,目光清澈如水,“我说过,不会抛弃自己的战友!是兄弟的话,有事一起扛!”
唐大耳的嘴唇颤抖,感觉喉咙仿佛有些哽咽地望着罗峰。
哐!
审讯室的大门打开。
张晓康神色复杂难堪地走了进来。
两名警员跟随在他的身后。
唐大耳瞳孔一缩,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他的双手被手铐扣着。
“今天的事情,与我峰哥无关!”唐大耳咬牙地振声开口。
张晓康苦笑,就是有关,我也没这个胆子对你家峰哥动私刑啊!
“把手铐打开。”张晓康示意,其中一名警员走上前去,打开了唐大耳的手铐。
唐大耳直接愣住了,眼神不解地看着张晓康。
在十分钟之前,这个张警官还凶神恶煞地冲着自己大吼大叫,怎么突然间好像转性了一样?
“咳,是这样的。”张晓康声音低沉着开口,“整件事情的经过我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你们打人,固然是不对,只不过,经过查证,你们是正当防卫。所以,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什么?”唐大耳傻眼了。
罗峰眼神也是闪过一阵意外。
这个张警官态度前后的变化也未免太大。
一开始罗峰都下意识地感觉到会是什么阴谋,然而,事情的进展出乎他意料的顺利,张晓康亲自将他送出了派出所的门口。
“罗——罗峰。”张晓康走到罗峰的身旁,脸庞拱起了笑容,“学校那边,我们警方会派人去说清楚,这件事,你们完全是正当防卫。”说着,张晓康突然压低了声音,“帮我向郑先生问声好啊。”
罗峰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半会,轻轻点头。
直到坐上了返回学校的出租车,唐大耳方才晃神回来,忍不住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旋即了跳了起来,惊喜激动无比,“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啊!”
罗峰自然可以理解唐大耳的心情。
本以为来到了派出所,不知要面对的是什么审讯,想不到兜兜转转一圈又出来了。
这让人有种派出所一日游的感觉。
“你当然不是做梦。”罗峰微微一笑,“将张强扔下粪坑的感觉,做梦能有这么痛快么?”
“对,做梦没那么痛快!”唐大耳紧紧地攥着拳头,神色激动。
片刻之后,唐大耳抬眼看着罗峰,突然地神色庄重,“峰哥,对不起。”
“怎么了?”罗峰不解。
“我骗了你。”唐大耳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回家——其实不用坐公交车,就在学校附近。”
罗峰怔住,更加不解地看着唐大耳。
唐大耳的眼神挣扎过一阵悲怆,半响,轻声地说着,“峰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张强,会称我为唐特种兵?”
这也是罗峰一路来都感到疑惑的。
“因为,我的父亲,就是当兵的!”这一霎,唐大耳的泪水赫然止不住地涌动了出来。
有一件事情,憋在他的内心深处,实在是太久太久。
今天,他决定要宣泄出来。
更重要的一点,峰哥当自己是兄弟,自己不能再对他隐瞒。
车子徐徐地停在了一处街口。
罗峰下车抬眼四处一扫,这处略显得破旧的借口距离紫荆中学约莫五百米左右。街道上的水泥板都有些坑洼,有施工队正在维修,出轰轰的声音。
“这边。”唐大耳带着罗峰走进一条巷子,在一处紧锁着的铁门前停下。
罗峰抬起了头,这是一栋出租房!
罗峰没有急于出声,跟随着唐大耳走上三楼。
唐大耳拿出钥匙推门的一刹那,一股浓厚刺鼻的酒精味道如同海水般扑涌而来。
然而,唐大耳仿佛已经习已为然。
“峰哥,请进。”
罗峰点点头。
屋子内的布置有些出乎罗峰的意料之外。
这栋出租房看起来有些破旧了,而且,刚刚推门的那一刹,屋子里满是酒气。罗峰能够想象得到屋子里面的场景,必定是一片的凌乱。
可罗峰眼中看到的,却是另外的一番场景。
一个约莫三十平米的大厅,沙、桌椅、老式电视机等等摆放得极其简单有致,四周围的墙壁刷白。第一时间吸引了罗峰的注意力的,是挂在墙壁上的一张照片!
是一张大合影!
近百人身穿着军装,身躯笔直如钢铁。
照片的最下方,打印着一行字——
沈阳军区第三十九团尖刀十七分队退伍兵合影!
“尖刀分队?”罗峰的眼眸迅速闪过了一抹意外。
一闪而逝。
唐大耳并没有注意到罗峰的异样。
屋子内的一切,都非常的整洁,干净。
俨然继承着军人的简洁作风!
唐大耳推开了一扇门。
房间的床榻上,一道身影酣睡如雷,怀里还捧着一个酒瓶。
可与醉汉形成鲜明对比的,还是房间内的干净整洁。
“他是我爸。”唐大耳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他手心的酒瓶拿走,拿起旁边的折叠得方正的被子给他盖上,两人再悄然地退出了房间。
“峰哥,屋子里的一切,你也觉得奇怪吧。”唐大耳徐声地说道,“我爸虽然一年到头,醉酒的时间远远多于清醒的时候,可这屋子里所有一切都是他收拾的!”
“我爸经常说一句话——就算是醉死了,老子也还是一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