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县令收到侄子让人送来的信后,良久伫立, 拿不定主意。
贤内助王氏见状, 问道:“夫君,何事让你如此心烦?”
江县令执着妻子的手坐下, 将信里的内容告诉她, “玉郎来信,说他找到一种肥料, 能让粮食增产。现在他正躲在一个小庄子里实验, 据说效果还不错……”
王氏安静地听着,了然地道:“夫君可是在烦恼,该不该让百姓使用?”
江县令点头, 满脸发愁, “玉郎读书确实厉害,但这伺弄庄稼可不一定, 如果用了他的方子, 地里反而欠收怎么办?本官怎么对得起父老乡亲。”
王氏给他递了一杯茶, 笑道:“夫君,想想玉郎弄的杀虫『药』, 你还认为他不擅长农事吗?”
江县令终于如梦初醒, 抚掌大笑:“对,我怎么忘记了。”
江县令在房里转了几圈, 越想越兴奋。
“夫人,因为杀虫『药』的事,我已经进入不少人眼里……本以为今年政绩还是优的话, 晋升应该没问题。没想到玉郎的容貌太盛,让锦州官两大世家的嫡女为他打架,我的晋升肯定没指望了。”
王氏缓缓地说:“夫君,世家女为男子打架,坏名声传出去肯定对未来的亲事有影响。日后两家贵女日子过得好也就罢,但凡有点不顺心,她们家人就会想起这事迁怒江家人……”
江县令嘴里发苦,“这与我们有何关系?玉郎并不曾上赶着,是他们家姑娘见『色』起意……”
王氏有些内疚,“夫君,都怪我只是王家庶女,说不上话,不然王家出手,他们多少给点面子。”
“夫人,不是你的错。”江县令抓住她的手,“为夫出身寒门,家无片瓦,只有夫人不嫌弃我……我此生得夫人大幸也。”王氏生得平凡,又只是庶女,但她是世家女,聪慧善良,更好的选择多得是。
王氏靠在他胸前,整颗心都是甜的,当年她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
这些年来,夫君凡事和她有商有量,她有见识并不止步于后院,比起那群闺中好友拿一身学识和后院的妻妾相斗,争一个花心不忠的丈夫的心,她实在幸运得多。
“夫君,这个肥料要尽快用上,我的嫁妆里有个庄子,可以再选几个村子用上这肥料,当然要他们自愿为宜。”甜蜜过后,王氏冷静地出谋划策,“如果玉郎所说的肥料能增加庄稼的收成,即使只有一成,锦州知府和提督都奈何不了你。”
大齐以农为本,只要她家夫君能让粮食增长,他就是百姓心中的菩萨,皇家人心中的红人,下面的人不敢出手打压。
江县令握紧拳头,“结果还是得靠玉郎!这傻孩子,好名声全推给我,就不知道如果这事成了,他即使考得不好,上面的人也会高抬贵手让他通过。”
王氏笑道:“玉郎是个心高气傲的孩子,他更想靠自己的实力中举。”
如果他因为肥料之事出名,然后才高中,难免有眼红的人说东说西,只靠实力杀出一片天,才是他想做的。
江县令又自傲起来,“没错,玉郎像我这个当伯父的。”想了想,又很有自知之明的补充一句,“除了相貌。”
王氏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觉得江父和钱氏夫妻有意思得紧,这两人倒觉得玉郎最像他们的是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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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山县。
江河正在看母亲的来信。
赵家兄弟的战友本事大,居然是通过军中途径将信还有礼物送过来的。
“我娘果然能干。”江河脸上『露』出笑容,钱氏读书不多,信写得和大白话差不多,因此江河也轻易的推断出她的情况。
有了强壮的保镖,钱氏带着商队到处倒卖,赚的钱越来越多,同时心情越来越嗨。
钱氏在信里遗憾的表示:“想骑着骆驼一直往西走,听说大食有很多黄金珠宝,但被你爹阻止了……护卫也说大食太远,这点人手不够,娘要努力赚更多的钱,请更多的人保护,这样哪天咱娘俩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
如果换个时空,他娘肯定是又会赚钱又爱旅游、踏遍世界的女强人。
江河看着他娘送过来的宝石,还有两个罕见的哈密瓜。
路途遥远,这两个瓜送过来也不知花费多少人手和精力。江河只要想到钱氏的拳拳爱子之心,心下就一片温软。
这么好的母亲,能不还给男主吗?
江河长长叹口气,思考会儿与大齐接壤的国家的特产,给他娘回信。
宝石就算了,像那些稀罕的、大齐少见的种子植物可以多弄点回来,有毒无毒都没关系。
钱氏让人送过来的哈密瓜让庄头计家都很稀奇。
“玉郎哥哥,这叫哈密瓜?”计家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凑近金黄『色』的瓜深深吸了口气,“好香的瓜。”
江河笑道:“放到水井里冰,晚上就可以吃了。”
这时,就见赵大郞一脸惊喜地跑过来,“玉郎少爷。”
刚将哈密瓜放井里的江河转过头,“怎么了?”
赵大郎又惊又喜地说:“您看到了吗?您的试验田……”
江河听罢,马上明白试验田已经出结果,他并不着急,洗了洗手,才和赵大郎往试验田走去。
在田边,江河看到计庄头。
自从发现试验田的变化后,计庄头天天盯着试验田,再也无法理直气壮地认为江河是个胡闹的贵公子。
此时看到江河,他笑得有些尴尬又有些谄媚,“玉郎少爷,不知您这肥料还有没有?”
他都快后悔死了,和玉郎少爷的试验田一比,庄子里的其他田里的庄稼简直是营养不良!
“有是有,不过现在施肥效果也比不上试验田。”江河实话实说。
计庄头高兴地搓着手,“有效果就成。”
然而赵家兄弟观察过田地后,一改先前的高兴,一直不说话。
他们满脸苦大仇深,连好吃的哈密瓜都无法让他们开怀。
“哇,这个瓜真的好甜哦。”小丫头吃得满嘴是果汁,“比我吃过的寒瓜好吃多了。”
寒瓜就是西瓜,这年头的西瓜产量不高又不够甜,不过对长年吃不起糖的老百姓而言,甜的东西都是宝。
江河吃了口哈密瓜,边说道:“我想想,有个能让寒瓜增产的法子。”
然后他拉着计庄头开始嘀咕起来。
听完他的话后,计庄头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边摆着手说:“玉郎少爷真风趣,寒瓜苗和南瓜苗接一起还能活?寒瓜能多产?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计老太太一拳头打过来,骂道:“那是你没见识!你自以为种了很多年的地,结果还不是不会做肥料!”
计嫂子也不理会丈夫,满脸是笑对江河说:“玉郎少爷,今年来不及,明年嫂子试试,一定为您种出好吃的西瓜。”
小丫头也猛点头,“玉郎哥哥说的都是对的,我也要帮忙。”
计家的男人们狠狠地咬一口瓜,这个家没法待了。
赵家兄弟看着这一幕,互视一眼,脸『色』更愁苦。
赵家兄弟商量很久,终于忍不住去找江河。
“玉郎少爷,这个肥料方子能不能卖?虽然方子很珍贵,但这是惠及天下百姓的事,咱们兄弟在京城有个亲戚……他向来忧国忧民,肯定乐意花大价钱买下这个方子。”
江河好笑地看他们,“你们今儿愁眉苦脸的,就是为这个?”
赵大郞迟疑地开口,“我知道这个方子很宝贵……”
“不用钱,送你们。”
“啥?”赵家兄弟俩都愣住,怀疑自己做梦。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恍惚的赵家兄弟终于回过神,有条件才对嘛,没条件他们感觉格外不真实。
江河慢条斯理地道:“我不想出名,这肥料的名声我已经给我伯父,不能冠我的名。”
“就这个?”
赵家兄弟再次愣住,这岂非和白送差不多?
“还有一个,如果证实肥料有用,用最快的速度告知天下吧。”江河实在无法忍受这年代的产量,所以才会忍不住干起老本行。
既然动手弄出来,那自然要赶紧用到地里,好提高收成啊。
赵家兄弟忍不住打量他,然后神『色』坚定地道:“这是当然的。”
他们心里十分动容,虽然先前只是碍于侯爷的命令认他为主。但现在,他们是真的打从心底认同玉郎少爷。
只希望事情揭开后,玉郎少爷不要嫉恨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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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兄弟的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江白手里。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今天依旧是赵家兄弟对江河的各种彩虹屁。
江白看了许久,终于开口叫来人,“派人去调查云川县令。”
他相信赵家兄弟不会撒这种轻易能戳穿的谎言,肥料姑且不说,单是之前的杀虫『药』就可看出江玉郎这人确实有大才。
黑夜里,江白提着灯笼走向祠堂。
庆北侯府是京城的新贵,以前不过是乡下土财主,这偌大的庆北侯府是老庆北侯一刀一剑打下的家业。
江白凝视着牌位,刚正的脸『露』出思念之『色』。
他轻声道:“爹,您的亲生儿子即使生在乡下,依旧这么出『色』,和您一样。”
也许在这样的深夜里,看到父亲的牌位,他突然冲动地写了一封信。
他真的太想念父亲,赵家兄弟说江河很像老侯爷,他迫不及待想看看江河的模样,想告诉他,一切不是出于他本心,将来他会连本带利将所有东西还给他的。
“原本我还担心京城形势太过复杂,府上也藏污纳垢的,玉郎处理不过来。”江白微微一笑,“想着真相大白之前,安个罪名将二房三房赶出去……现在想想,不如交给玉郎练练手。”
如果他处理不来,还有他呢,他会是玉郎最大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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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接过赵家兄弟嘴里所谓的远房亲戚的信时,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赵二郞擦擦汗,朝他哥使眼『色』,小声地说:“大哥,我总觉得玉郎少爷已经猜到了。”
赵大郎瞪他一眼,“闭嘴,玉郎少爷什么都没说,我们就当作不知情。”
江河终于放下信,这个重生男主果然如系统所说,是个三观极正的人。
文如其人,正直真诚,不愧是牺牲了神魂,立志拯救苍生的人。
接着江河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回信,让赵家兄弟寄回去。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江河每天读书、练武,闲时到厨房指点计家婆媳做饭。
现在计庄头父子俩对江河喜欢在厨房指点江山已经没有任何意见,没见家里的大人小孩子都胖了吗。而且他们父子俩也觉得玉郎少爷指点后的饭菜变得更香,让人更有食欲,实在是没办法舍弃。
通过军方快递的信就是快,江河已经正式和重生男主成为笔友。
男主江白刚开始还很拘束,谈论的都是国事民事,等看到江河放飞自我的回信后,他也跟着放飞了,一个劲的在信中吐槽自己的好友——某个家大业大、地主家的傻儿子。
地主之子?
皇帝富有四海,天下都是他的,确实是天下最大的地主。
江河将江白的信翻译一遍,大意是:太子殿下选了个不符合皇后心意的太子妃,皇后让人对太子妃进行职业培训,奈何太子妃业务不太能过关。顶头上司皇后觉得太子妃当个给总裁纾解身心的小蜜还行,当总裁夫人不太够格,就想着给总裁找几个能干的秘书——床上床下都能干活那种。
问题是总裁他是个恋爱脑啊!
他不走霸总的寻常路,可以今天换女秘书明天换女助理,人家是为心上人承包鱼塘,走小清新道路的纯情霸总。
霸总很心疼未来的小娇妻的职业之路不顺利,十分想大手一挥,小娇妻不用干活,负责美美美就成。
但霸总老娘不干,认为总裁夫人不能只是个花瓶,事儿多着呢,对内要安抚内宅,稳定员工后院,为下属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对外要长袖善舞,为总裁维持好人脉关系,这些都是总裁夫人的活啊。
霸总最近成了王八总,里外受气,天天跑男主家里让他想办法。
男主没成过亲,对后院之事不懂,他也没辙。
江河提笔,暗搓搓地给建议。
霸总老娘总觉得职业培训不难,天天叽歪小娇妻不合格……最好是将她亲戚之女或自家女儿塞进去一起学习,小娇妻有了同甘共苦的小伙伴,肯定更有动力。
此外霸总老娘不信儿媳『妇』,肯定信自家的孩子。
想来也知道,霸总老娘是业务干了几十年,已经熟练才觉得职业培训不难,这是顶级boss对菜鸟的鄙视,婆媳天然是敌人,她自然不会体谅菜鸟的生疏,只有疼在自家孩子身上,她才能体谅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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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童正刚成为方圆八百里最受欢迎的孩子,在庄子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他也养胖了点,越发像那年画里的仙童似的,老大娘和大媳『妇』们都喜欢得紧。
前日,正刚默不作声的将摔倒水坑里折断腿的牛抱起来,给人送回去的时候,周围的村民们对他的好奇心达到了最高点。
后来大夫宣布这牛的断腿治不好,农户去官府那边报备后,打算将牛杀了吃肉。
农户还愁牛肉不好卖呢,这年头的人都缺油水,猪肉才是首选,县城里的酒馆倒是要,但最多只能消耗半只。
正刚小仙童的少爷听了,马上将剩下一半包圆,钱还给得特别大方。
农户感激流涕,牛是他们家最大的财产,本想着这回伤筋动骨,一家子要勒紧腰带,却没想到正刚的主子非常大方,有这些钱他们可以再去买头小牛犊回来。
正刚将剩下半扇牛肉搬回去后,计老太太看着小山般的牛肉发愁。
牛是不准私下宰杀的,平时都难得一见,所以她们没有做牛肉的经验啊。
江河暗暗吞咽口水,“你们没经验,我有!”牛大骨熬汤,牛肉面做起来。还有他最爱的牛肉酱,牛肉干,酱牛肉……
忙活两天,江河终于吃到牛肉面,啃到烤干的牛肉干,再拿牛肉酱拌饭。
赵大郞吃得满嘴流油,嘴里嚼着香喷喷的牛肉干思考着,要不要让人打听还有谁家的牛摔断腿的?
“玉郎少爷,这个送到京城?”
赵二郞吞了吞口水,神『色』不定,这……没放毒吧?难道玉郎少爷想暗搓搓地毒死侯爷,抢回他的位置吗?
江河不知道赵二郎的想法,他笑眯眯地说:“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说着,他有些遗憾,“可惜娘居无定所,不然娘肯定喜欢。”
钱氏跟着商队到处跑,餐风『露』宿的,如果有牛肉酱,伙食还能好点。
牛肉干很快就寄到京城,送到江白的手里。
牛肉干很香很有嚼劲,饶是江白过惯锦衣玉食,山珍海味都吃过,也不得不承认这牛肉干味道实在好。
赵家兄弟说他的弟弟过目不忘,会读书,能种田,还有厨子天份。
是的,江白暗自称呼江河为弟弟,在他心里,流着父亲血脉的孩子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弟弟。
在初夏的暖风中,江白打开来自远方的信。
“阿白,你在看什么?”
太子又是不打招呼,将庆北候府当成自己家,随意进出,总是突然就蹦出来。
也幸好江白自觉除了重生的秘密外,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倒也不介意太子殿下时常跑过来。
太子的视线落到桌上,“咦,这是什么?肉干?”
“等等。”
江白来不及阻止,太子殿下已经吃了一块,然后眼睛一亮,不由赞道:“这个好吃!阿白,这是什么肉做的?”
一边问着,太子不客气地将桌上的牛肉干揽进怀里。
“好歹给我留点。”江白心下大急,不要脸的太子殿下一副要将所有牛肉干打包走的架势。
“阿白,别这么小气嘛。”太子转过身躲过江白的手,“这肉干很好吃,郑姑娘肯定喜欢。”
江白:“……”
所以说,大气的结果就是一丁点肉屑都没留下?
江白决定,下次江河再寄什么过来,他一定要先藏起来,以免被太子发现。
突然,他想到什么,轻咳一声,“本来想到一个办法,能帮殿下解决目前的难题。”江白慢条斯理地说,“不知为何,突然没头绪了呢。”
太子双眼一亮,抓住江白,“阿白,你想到什么办法?快快与孤说说!你不知道,孤现在都不敢去征西将军府,生怕他们反悔不让郑姑娘嫁孤。”
别人家是不敢,但以征西将军府疼爱女儿的劲头,还真的有可能干出请求皇帝收回圣命之事。
“阿白,你不知道,最近孤真是里外不是人!回宫里时,母后总和孤抱怨郑姑娘没规矩,生『性』驽钝……等孤去见郑姑娘,她对孤爱理不理,郑将军府的人心疼她受大罪,母后请来的老嬷嬷更是软硬不吃,下手非常狠……”
太子越说越心酸,他居然听到郑姑娘的丫鬟讨论让郑姑娘假死逃婚,而且郑姑娘居然面『露』迟疑。
堂堂太子殿下,可能真会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一边是生养他的母亲,一边是即将与他白头偕老的媳『妇』,可怜的太子殿下抱住弱弱的自己,他终于体会到婆媳不和的痛苦。
江白暗示地看向太子殿下打包的牛肉干,“本来想到法子的,但肚子馋肉,突然忘记了。”
太子殿下依依不舍地拿出一小半,“这不是别人送你的吗?你让他多送点就是,还要和孤抢!孤和你说,太小气你会失去挚友的。”
江白冷哼,这是他弟弟送的,失去挚友没关系不能失去弟弟。
等太子殿下听完江白的办法,抚掌大乐:“果真是好办法,孤怎么没想到!”他将牛肉干卷起来就跑,“孤马上去将军府!阿白,这办法有用的话,谢礼孤肯定少不了你的!”
***
将军府里,郑姑娘心下很烦躁。
宫里派来的嬷嬷正在教育她如何走路,可走路这种事谁不会啊?偏偏嬷嬷嬷们竟然嫌弃她走得不够优雅。
裙子不能摆动,一根头发都不能动,但又要给人步步生莲之感。
郑姑娘咬牙切齿,很想对两位嬷嬷说,按这种走路方式,胡人来了肯定死得最快。
还来不及生出莲花呢,就要被胡人当莲藕吞了!
就在郑姑娘烦躁得快要忍不住时,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走过来,俊雅的脸上都是笑。
他看着两位嬷嬷,“孤来得不是时候?两位嬷嬷,母后说你们劳苦功高,要奖赏你们,你们去领赏赐吧。”
两个被打扰教导未来太子妃礼仪的嬷嬷很不高兴,但还是忍住气。
太子最近正和皇后斗法,她们也挺受气的,可一位是太子一位是皇后,她们也得罪不起,只能听令行事。
两个嬷嬷还没走远,就听到太子殿下含情脉脉地朝郑姑娘道:“阿若。”
嬷嬷们的脚步一顿,觉得太子殿下也需要上上礼仪课,这还没成亲呢,未婚男女婚前总是见面像什么话?
郑姑娘瞥他一眼,粗鲁地拿着水壶,当着未婚夫的面,吨吨吨喝水,毫无形象可言。
然后她豪迈地一抹嘴,朝太子殿下道:“殿下若是嫌我粗俗就……”毁掉亲事。
太子殿下一脸温柔,“阿若真『性』情,实在可爱!”
郑姑娘:“……”
郑姑娘实在头疼,皇后和太子这对母子俩最近斗法,反而将她折腾得很惨。
皇后嫌弃她上不上台面,粗俗没气质;太子殿下觉得她真实又可爱,再怎么粗鲁的举止他都能昧着良心赞美。
太子殿下满脸高兴地将手上的包裹打开,太献宝似的将牛肉干递到她嘴边,“阿若,孤听你的丫鬟说,西北的牛易得,牛肉干是你最喜欢的零嘴,孤觉得这牛肉干好吃,不知你喜不喜欢?”
位高权重的英俊少年,捧着一颗炙热又真诚的心送到面前……
郑姑娘仿佛『迷』『惑』似的张开嘴,吃下那块肉干。
如果他像所有为女子献上珍贵珠宝、自我感动的男子那般,也许她就不会那么矛盾。
“太子殿下。”郑姑娘向后退了一大步,才觉得呼吸终于正常起来,“其实您过于美化我,我既不温柔也不贤惠……缺点一大堆,西北的女子彪悍,我在西北长大,曾经不止手刃过一个胡人。”
胡人是他们大齐的敌人,不杀他们就会被他们杀,侵略大齐的河山,是她最憎恨的存在。
她没有京城贵女们的娇弱,反而是沾过血,杀过人,在这处处讲究的京城,甚至是上不得台面的。
太子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是完美的女子?你的缺点非常明显,脾气急躁,还爱泛懒,能动手解决的事绝对不会动脑……脸皮还厚,即使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能理直气壮的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郑姑娘:“……”
郑姑娘木着脸看他,少女心瞬间阵亡。
她面无表情地道:“那您还看上我?”
太子有些羞赧,却十分肯定地说:“因为你的缺点孤也喜欢啊……孤也不是完美的人,『毛』病一堆,成亲后你也得忍耐孤的臭脾气。”
心里好像开了花,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郑姑娘觉得自己没『药』救了,他是太子,以后注定三宫六院的花心大萝卜,和她理想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半点都不沾边,可她还是可耻的心动。
太子殿下趁没人时,偷偷拉了一下她的小手,再狗胆包天的抱她一下。
“总之,你做你自己就好,母后派来的人随便敷衍过去,不必委屈自己,剩下的交给孤,孤已经找到好办法。”
感谢好兄弟的办法,太子殿下觉得他的亲事一定会非常顺利的。
丫鬟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对着牛肉干傻笑的郑姑娘。
完蛋,假死逃婚到西北逍遥后半生的念头不用策划,看姑娘这模样,只能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