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韩超这边, 他突然杀营,一来就碰上许亮,带着马尚北在往外。
他没说话, 止了步, 盯着马尚北。
马尚北已经换了衣服,牛仔裤加皮夹克, 这年头最时髦的大头皮鞋。
但也立刻立正,站的板板正正的。
许亮揽过韩超,低声说:“刚罗司令亲自给打电话,催放,韩营, 胳膊扭不过大腿的, 把马尚北放了吧。”
韩超转身就往营区办公室。
许亮跟在他身后,继续劝:“咱们已经拖了一周了,你一直找不到证据,马尚北也一直很乖, 罗司令刚在电话里问,你是不是对他有见,问, 你是不是想当司令员,韩营, 领导都说这种话了,你说该怎么办?”
韩超并不理许亮, 了办公室,一边是他的办公桌,干净整洁,另一边是许亮的, 杂『乱』无章,中间挂着一张地图,他长时间的扫视着办公室,似乎要从这儿找出个蛛丝蚂迹。
许亮也是头大,就在刚,罗司令亲自打电话要求放,而且马尚北的宿舍,他的床,他的每一件衣服他们都仔仔细细捏着搜查过,里面没有打火机,也没有火柴,连个火星子都找不到。
所,他们找不到罪证。
偌大一个军区,十万军,韩超一个营长,现在是在跟司令员较劲。
这个劲儿较下去,他俩都得倒霉。
突然,韩超停在地图前,抓起放大镜说:“许副,这个放大镜看起来怎么这么?”
许亮说:“上上周吧,你家探亲的时候马尚北来打扫办公室,摔坏了一个,领了个的。”
韩超抓起放大镜,放到灯下看了会儿,抬头说:“这玩艺儿就是犯罪证据,你不要老想着为马尚北脱,就今天晚上,咱们必须把它从营区找出来。”
许亮接过放大镜,一时间纳了闷儿了,这东西怎么会成为犯罪证据?
但把它对到灯下看了片刻,他忽而省悟过来了,这玩艺儿,还用来犯罪。
他立刻吹哨集合,命令所有兵出列,在『操』场上站军姿,带着一帮排长们,全营区地毯式的搜查,宿舍里所有的东西,棉衣棉被要仔仔细细的捏,甚至厕所的大粪要掏,营区的生活垃圾已经半个月没有倒了,也得两个,亲自上手,仔仔细细的『摸』一遍。
马尚北自打入营后还没出去过,但凡有放大镜,必定还在营中。
许亮带搜查,韩超就一直盯着马尚北。
混混之间有种天生的磁场共颤。
所韩超看得出来,马尚北不但不乖,而且心狠手辣,他自己往水房撒『尿』,看别喝的差不多了提醒,他悄悄弄断厕所的木板,等掉下去了伸手去捞。
他让宋排长的枪火,一时间救。
他热心肠,为善良,屡立‘奇功‘。
而要去了驻港队,他还会用这种方式阴上司的,因为狗改不了吃屎。
一旦上司阻了他的路,他就搞死,自己上,他本身有一个老革命的爹,有陈凡世个继父,罗司令又是他爸的老交情,不出几年,他就会扶摇直上,说不定会成为队中最年青的营长、团长,或者师长。
他很聪明,这些‘奇功’更会助他一臂之力,但他的种种手段,逃不过同样混过社会,心比他还黑的,韩超的法眼。
韩超也不可放虎归山,因为他立功,是建立在坑战友的基础上的。
别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要一将功成,要坑死不知道多少战友。
转眼就是是早晨六了,天亮了,这时罗司令办公室又打来电话,在催,问韩超为什么还不放,正好教导员王书亚从医院来,搪塞了两句,搪塞过去了。
转眼就到中午12了,这时一帮教官只差掘地尺了。
但依旧找不到,怎么办,兵继续列队,教官们继续找。
终于,眼看夕阳西下,明天就是周一了,而周一,驻港队所有兵必须集结,发往广州,他们不送,估计罗司令会派警卫员扛着枪来押了。
许亮累了一整天,先示马尚北归队,说:“韩营,放吧,有儿子,你还俩闺女呢,惹怒了领导,明天就让咱俩转业,你说咱们连手艺都没有,出去干嘛,跑街上卖十香,还是天桥玩杂耍去?”
韩超也纳闷,马尚北身上的每一寸衣服王书亚都捏过,甚至连他的肚皮都专门压过,怕他把放大镜给吞了嘛。
但个放大镜,他到底藏哪儿去了?
他头盯着正在跑步的马尚北,平常训练,所有穿的都是胶鞋,但今天因为要调,他换了便装,穿的是皮鞋。
此刻他正在跑步前,下午六的夕阳中,韩超突然听到马尚北的鞋子里传出咚的一声,并不大,是一声隐隐的钝响。
但就这一声,他发现这家伙把放大镜藏哪儿了!
混混还是老的辣,韩超快步上前,一脚踢中马尚北的腿窝,见他踉跄倒地,伸脚,把他的皮鞋踢到了远处,喊许亮:“搜皮鞋,放大镜在他的皮鞋跟子里!”
马尚北也在此刻『露』出了他的面目,一脚蹬过来,一声狂吼:“『操』你妈的韩超,你是老子妹夫,老子去了驻港队,将来就提拨你,你他妈的是不是驴脑子,不窍啊,想找死啊,非要挡老子的路,你他妈个野狗养的狗杂种!”
韩超是跪着的,躲过这王八蛋捂了一夜的馊脚,顶着他的膝盖窝一阵狠压,这一压,痛的马尚北没憋住,直接崩了『尿』。
韩超不言,闻到一股臊臭,一膝盖的狠顶,顶在马尚北的腰椎上。
这种疼痛是疼到拆骨的,马尚北挣扎着,扑腾着,继续破口大骂:“『操』你妈的韩超,队不是你这种王八蛋混的,你把老子拽下去,你也甭想爬上去。老子的外公是从师级岗位退下来的,大姨还在后勤处,动了老子,你他妈的后休想好过!”
这韩超更加不客气了,一膝盖顶上去,马尚北只觉得腰椎一阵钝痛,仿佛整个骨结给卸了,痛极之后,终于晕了过去。
韩超这站了起来,说:“给老子搜!”
此时晚霞刚好落山,全营所有一天一夜没合眼。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还从马尚北的鞋跟子里,翻出了放大镜!
……
说陈玉凤这边,勤务兵自介绍姓秦,她就喊他叫秦了。
秦说:“马司令,罗司令跟徐师长都在蒙自下放过,都喜欢吃云南菜,买菜的钱在这儿,菜你看着安排,怎么样?”
蒙自陈玉凤听王果果说过,是个特别美的地方。
在革命年代,蒙自有个五七干校,据说当时从首都下放的特别多。
这时她心里已经有底了,把自家的酸菜、剁椒等调料都装了一罐,到了市场,既不是自己掏钱,当然不用省,五花肉,梅肉,都专挑最好的。
因为听说徐师长家不火嘛,她还买了米,圆糯米、饭米,糯米,紫米,各样都买一,接着买菜,木耳,青菜,土豆,萝卜,有这几样就够了。
到了师级家属院,头一坐电梯,陈玉凤得说,感觉可好。
自为东西已经买的很全了,了厨房她发现,徐师长家连盐巴和酱油,这些最基本的调味品都没有,锅都是锈的,得,还得让秦跑一趟,买东西。
陈玉凤的外公就做过厨师,虽然她没见过外公,但听周雅芳说过一些她外公上门,给大物做厨的故事,据说上门做厨,最忌讳的是『乱』跑,『乱』听『乱』看和『乱』『摸』,为厨必须本分,除了厨房,别的一概不闻不看。
先给梅肉绞打上劲,这是做丸子的,一会儿跟萝卜一起炖,腊排骨是她从自家带的,跟白菜一起炖,五花肉用来做扣肉,主菜也是饭,叫蒸肉饭,要把各种米和五花肉,土豆拌到一起,加上她从老家带来的调料,蒸好既可。
一块上好的五花肉煮透之后,先要擦干净,用叉子在皮上扎孔,匀匀的扎好了孔,轻轻抹上一层老抽,然后下锅炸,炸完切片,上锅蒸了之后,还得把垫底的咸菜给炒了。
就在她炒腌菜时,秦来了,一闻就说:“嫂子,这肉可香。”
香的其实不是肉,而是饵菜,饵菜也是腌菜,不过是脆的,轻轻炒一下就风味无敌,要加上肉一起蒸了,叫香呢。
她正在往米饭里加饵菜,于是递了秦一块:“你尝尝这个菜。”
“这黑乎乎的有啥味儿……”秦接过去丢嘴里,顿时又说:“奇怪,香。”
不怎么起眼的榨菜,既有酱香,又微甜,后味还甘,因为剩的挺多,秦手抓着吃了一口又一口,连徐师长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听陈玉凤喊了声徐师长好,头一看,就见师长在瞪自己。
偷吃肉还说得过去,秦在偷吃咸菜,可想象领导的脸『色』了。
“厨房还用得惯吧?”徐师长问的很温和。
陈玉凤说:“用得惯的。”
徐师长又换了严厉语气,说:“马司令和罗司令马上就来,秦去迎一下。”
此时谈正事当然不对,但陈玉凤只是来做厨的,做完就得,估计后她也找不到单独跟徐师长聊天的机会了。
所秦一出门,她就直接说了:“徐师长,目前还没工作。”
徐师长本来要的,头说:“催一下后勤,让给你安排一下。”
后勤不可给陈玉凤安排工作,因为后勤处主抓事的是张艳丽的大姐张爱霞,陈玉凤惹了张艳丽,张爱霞就连扫厕所的工作都懒得给她安排,而且陈玉凤也不要工作,她又说:“徐师长,咱们院里,育苗班的旁边不是有个酒楼……”
队上的,行事作风都只用一个字形容,就是快。
陈玉凤一句话还没说完,客已经门了,她只好把下半截又吞了去。
未见客,已闻其声,一位客说:“鲜了,从来不火的徐师家今天了火,做的还是云南菜?”
徐师长说:“不是好菜,不敢劳您二位大驾,罗司令坐,马司令坐!”
所来的是大领导,一位是罗司令,另一位是马司令。
马司令笑着说:“劳什么劳,咱们可是躺在一张竹板床上冻的发过抖,一只热洋芋分着啃,糊辣椒你一口一口的关系,要不是你毫无节『操』的袒护韩超,惯着他,纵着他,罗司令也不会跟你生闲气的。”
陈玉凤只是来做厨的,万万没想到竟从领导们的嘴里听到了丈夫的名字。
这房子是个敞间,厨房出去是餐厅,餐厅过去就是客厅,没有任何遮挡,她远远瞄了一眼,瘦,矮的是罗司令,胖,头发花白的是马司令,这是目前本军区的两位大领导。
徐师长说:“马尚北虽然屡立奇功,但韩超说得对,他没去的时候营中安安稳稳,没有任何事故,怎么他一去就事故频出了?也许他是好,但也许,就像韩超说的,他是为了让自己‘立功’,给自己创造了机会的呢,两位领导,领.袖教育,凡事不只看一面,你们不给韩超宽限一两天的时间?”
罗司令端起茶杯刮了刮,看徐师长:“徐师,马尚北时候是看着长大的,他的两个父亲都很熟悉,他妈前段时间犯了错误,但这跟他没有关系。韩超本身是个混混出身,在战场上打,是因为他天『性』爱打,而且他一直是单打独斗,于他带兵的力,还没见识过,当然就不认可,现在他拿不出证据,又无理由扣押马尚北,甚至有理由怀疑,是他自己管理营区出了问题,要给马尚北栽赃嫁祸!”
马司令则说:“徐师,们知道你儿子丢了,当兵的里头好容易有个文雅秀气的,你拿他当儿子,但是你不太过偏袒韩超,他外表斯文,可不斯文,他曾经是越南战场上杀敌最多的单兵,杀敌多,当然证明他优秀,但你也不否认,从战场上下来的军,都会有各式各样的心理问题,们给韩超给过机会,让他去心理咨询室,据所知,他一次都没去过!”
陈玉凤正在给耙菜调蘸水,糊辣椒加食盐,加香菜,淋一勺耙菜汤既可。
听大领导这样说丈夫,她的手自然就抖了抖。
她做好一道菜,秦端一道,转眼,菜已经上餐桌子了。
徐师长于是说:“咱们不谈这个了,饭好了,咱们吃饭。”
饵菜烧肉,梅肉丸子烧萝卜,还有一碗用酸辣椒炒的瘦肉,一碗荤耙菜,一碗土豆和四季豆煮的素耙菜,加一一大碗蒸肉饭,个,这是一桌既朴素,但也足够丰盛的云贵风味菜。
最后还有个果盘,陈玉凤此刻正在削水果。
边吃,徐师长边问罗司令:“您觉得味道如何?”
罗司令连连头:“这个糊辣椒蘸水味道极好,特别香!”
马司令却说:“喜欢米辣蘸水,不爱糊辣椒的爆辣。”
罗司令挟起一块素耙菜里的土豆,感慨说:“曾经最恨蒙自,恨五七干校,恨不立刻北京,可现在最想念的,居然还是蒙自。是在蒙自时段吃不饱,穿不暖,顿顿烤土豆蘸糊辣椒的时光。”
马司令说:“咱们只有土豆蘸糊辣椒,徐师长有福气,总有腊肉吃。”
“他,他年青,长得帅气嘛,一帮姑娘抢他抢到打破了头。”罗司令语气里满满的酸气。
他们应该还想几句玩笑的,但考虑到还有外在,摇摇头,不往下说了。
陈玉凤西瓜切好,记得婆婆摆水果盘总会加牙签,正在四处找牙签,就听徐师长又说:“罗司令,您对韩超一直有偏见,认为他打仗凭孤勇,不会带兵,把全军最横的刺头给他,是想『逼』他退伍,但已经快个月了,事实证明他带兵带的很好,马尚北的事,恳请你给他时间,让韩超查清楚,行吗?”
罗司令重重哼了一声,说:“不谈工作了,吃饭吧。”
陈玉凤突然发现一件事,书里说韩超的升职一帆风顺,但没有解释过原因。
韩超的『性』格并不好,易冲动,气用事,还不喜欢跟上级有勾扯。
按理来说他种『性』格在官场上不远的。
之所在书中一路坦途,平步青云。
应该是徐师长一直在后面保他的缘故吧。
而今天这顿饭,是韩超触怒了大领导,徐师长请来,给领导们陪罪的。
这么一想,陈玉凤突然特别惭愧,她还怎么好收徐师长的钱?
摆好果盘她就该了,但这时电话响了,秦去接电话了,她只好等着。
秦接完电话,来给了陈玉凤五十块钱,并竖起大拇指:“咸菜好吃。”
“给你留着呢。”陈玉凤揭起一只碗,里面是块扣肉,下面垫的全是饵菜,还有一碗梅肉丸子炖萝卜,虽然也清淡,但要蘸上蘸水,风味儿,绝了。
“嫂子,谢谢你。”秦激动的不是别的,而是垫扣肉的,咸菜!
他爱这个咸菜,爱死了!
陈玉凤接过钱,正准备要,却看客厅里挂的黑白照片上,有个的模样自己特别熟悉,于是多看了几眼,但就这转眼的功夫,有敲门了。
吃饭时间,怎么会有敲门?
秦示陈玉凤先不要,转身去门,不一会儿,来俩。
“首长好。”
“首长好!”这声音又吓了陈玉凤一跳,因为其中一个,居然是韩超。
可巧,她要早一步,都不会碰上他的。
他是和王书亚一起来的,王书亚给几位首长敬了个礼,说:“几位首长,们已经找到证据了,致使们营的宋排长枪.支火的元凶,正是马尚北,们要求保卫门立刻逮捕他,并起诉到军事法庭。”
几位领导还没吃完饭,但同时放下了筷子。
关于枪.支火的事,陈玉凤听几位领导聊天听了个大概。
这件事,韩超认为是马尚北干的,但领导们不认可,一直在等证据。
而关于马尚北,她记得书里是说要到两年后,韩超会把他搞监狱。
听到王书亚说有证据,她又觉得惊讶了。
因为这事跟书里写的不一样。
不过刚两位领导就在毫不留情面的批评韩超,此时也并不买账。
罗司令语气很不好,说:“王书亚,马尚北是用什么东西,打火机,火柴,还是其它易燃物品?韩超当初在战场上就有过虐待犯的先例,有理由怀疑,是不是因为们要提,他对马尚北用了刑,屈打成招。”
马司令则说:“即使是马尚北干的,兵营,按规定必须无烟化,不得出现火柴,打火机一类的易燃易爆物,要出现,就是营长管理不严,即使查明是马沿北干的,韩超和马尚北的错误也是一样的,他自己也必须接受惩罚。”
两位领导,一个认为韩超是在屈打成招的,另一个则认为韩超跟马尚北同罪。
这下还啥,陈玉凤心肝儿都攥起来了,想知道这事是个什么结果。
王书亚把从马尚北的鞋跟里找出来的放大镜递到了桌上,说:“领导们,们每个营区,按规定都会配备一枚放大镜,用来在训练中查看地图,前段时间们营的放大镜被马尚北不心碰坏了,当时值班的许营长没有见到放大镜的碎片,但认为他作为一个军,不可撒谎,于是申请,领了一块放大镜,而旧的放大镜,今天被搜出来,就藏在马尚北的鞋子里,经过们耐心的问讯,他已经招供了。”
韩超也在,但罗司令和马司令并不跟他直接对话一直是在跟王书亚说话的。
看这个放大镜,有惊讶了。
马司令不太明白,终于直接问韩超了:“韩超,这是怎么事?”
韩超把放大镜推到马司令面前,温声说:“这还是女儿玩的时候受到启发,继而发现的,把放大镜对准子弹后座,只要持续炙烤,就可使子弹内的空环境得到改变,继而,徒手卸下弹壳。”
罗司令默了许久,捧起放大镜说:“所马尚北是主动偷了放大镜,并且对着子弹做的手脚?”
韩超环顾位领导,从容不迫的说:“他承认了,是为了立功,为了去驻港队,干的。”
放大镜生火,这其实是个军训常识,行军训练时,甚至每个军都要装放大镜,就是防在没有别的引燃物时,用它火。
但是谁想到,一个兵会偷这东西去犯罪?
刚两位领导你一言一语,还在嫌弃韩超,此刻就有尴尬了。
毕竟从偷放大镜始,马尚北就是蓄制造的枪.支火事件。
这跟韩超没有任何关系,对方蓄做手脚,就是想害宋排长的『性』命的。
甚至,他之所敢么干,很大一分原因是,他只要干了,立了功,就去驻港队!
罗司令和马司令的责任,当比韩超更大!
客厅里很长时间的沉默。
陈玉凤看表,此时已经快七钟了。
俩闺女估计也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罗司令说:“王书亚,你立刻通知保卫,让他们联合公安局,逮。韩超,你去写份报告,把详细情况写得清清楚楚,明天一早,所有连级上干,会学习这件事。”头又对徐师长说:“看来该检讨的是,错的是啊。”
“不也一样?”马司令说:“所家老徐偏袒韩超,反而是对的。”
“也不叫偏袒,而是民主,民主不是一言堂,而是下属敢顶撞上级领导,要天韩超敢拍着桌子跟罗司令吵架,证明,们军区的民主,比任何地方都贯彻的厉害!”徐师长说完,看韩超:“还不快去?”
俩领导顿时放声大笑,是这样,民主就是不分上下级,对着干,只要争出个对字嘛!
“好的,首长!”俩下属敬礼说。
王书亚转身要,忽而碰了碰韩超,示他看厨房。
这时陈玉凤正在收拾行李,是背着身子的。
王书亚努嘴,示韩超看徐师长,继而伸了伸大拇指。
战友嘛,他的韩超知道,毕竟徐师长离异,而且他今年还不到五十,也属于媒踏断门槛的,大家都会好奇,厨房里有女,是不是徐师长找的爱。
竖大拇指,当然是因为,厨房里的女同志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身材足够好的原因。
甚至,王书亚于心里默念了一句:徐师长魅力不减啊,前妻马琳就是军院一支花,现在找的更年青更漂亮。
韩超向来不爱看女同志,非礼勿视嘛,但他只一眼,就被厨房里个女同志的衣服给吸引了。
白『色』的衬衣,绿『色』的半裙,衬衣掖在裙子里,加一双黑皮鞋,这身打扮既不过分的出挑,但又特别好看。
在此刻,韩超想,这套衣服,自己要原样儿给妻子买一套。
陈玉凤背着身子,在等韩超。
按理,这时韩超了,她后脚,不是正好?
但徐师长并不知道她是瞒着韩超来的呀,所到厨房门口,他忽而头,说:“韩超,你媳『妇』在厨房,你们一起吧?”
韩超愣了会儿,快步冲厨房,正好陈玉凤一转身,俩口子一个看着一个。
王书亚也猛的转身,看眼厨房里的陈玉凤,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不说天天见吧,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是战友媳『妇』儿,他刚在想啥啊。
“陈同志,你们一起吧?”徐师长犹还在说。
韩超从妻子的脸扫到胸膛,到她脚边装罐头瓶的编织袋,终于还是在妻子抿着唇,笑盈盈的注视,和祈求他不要发脾气的眼神中,提起编织袋,先一步出了门。
……
二坐电梯,本来准备好要享受一下的,但因为韩超在,陈玉凤都给忘了。
王书亚特别尴尬嘛,一直在低声跟韩超说对不起。
韩超面『色』煞白,看目光,比刚收拾马尚北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叮的一声,电梯到一楼王书亚就了。
尴尬只是一方面,主要是军在军营里犯罪也要通知公安局,保卫只有依法扣押权,要侦察案件,必须去公安局报案,并备案的,他得去公安局报案。
韩超则得家写报告。
两口子往家,韩超提着一大堆瓶瓶罐罐,陈玉凤跟个受了气的媳『妇』似的,跟在丈夫身后,俩口子一路着,当然,一路上韩超一言不发。
时候的他也这样,一生气就不说话了。
有一她帮齐彩铃做了个手绢老鼠,他足足气了天。
陈玉凤试探着主动示好:“徐师长给了五十块,但没收,给他放下了。”
这下韩超止步了,转头问:“为什么不收?”
见陈玉凤不答,又说:“厨房又是油烟又是火,辛苦半天,为什么不收钱?”
“徐师长很不错呀,说了,他对你不是挺好的?”陈玉凤说。
“们全师最凶,最狠的兵都在营里,凤儿,帮他带兵,镇营,他帮在领导面前说好话,就像咱们时候看的戏文里,任何事情上,有一个唱红脸,还得要有一个唱白脸。”韩超说。
夏天天晚的早,此时夕阳落。
照着一幢幢高楼,这院子有压抑,不如营级家属院宽大的院儿舒服。
陈玉凤做了一天厨,饿的肚子咕咕叫。
韩超说的她懂,没有谁会一门心提携某个,除非对方于自己有用,就像书里说的,如果不是张松涛有后勤的关系,齐彩铃就不会给他结婚一样。
但陈玉凤还是觉得这趟来的值,虽然她还没跟徐师长谈妥,但她现在知道了,军区的几位大领导都曾经在蒙自下放过,而且他们都特别爱吃云南菜。
她的酒楼起来,客源就是妥的呀。
来的时候是秦车接的,去因为远,得坐公交车。
在车站,陈玉凤发现,军区的男们下了班,几乎都不拎东西,拎东西的全是女,而她带来的,是个在镇上买的蛇皮带,看起来既土又可笑的,于是想自己拎。但韩超不给她,坚持要自己拎着。
“给吧,拎着,这包看起来土。”陈玉凤说。
韩超依旧不给她,并说:“太重了,来拎。”
陈玉凤特别不好,不过俩上了公交车,她就听一女同志说:“哎你看,个男同志不错,哪个团的呀,长得么帅气,还愿帮女拎东西?”
她头一看,对方看的正是站在群中的韩超。
他皮肤白,身材高,秀气,在挤的跟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鹤立鸡群的。
另一个说:“他媳『妇』儿有福气。”
公交车挤,全是军军属,这都七多了,但好些还是提着菜,要赶家做饭的样子,韩超把编织袋放在地上,两手抓着杆子,把陈玉凤圈在中间。
有很多别的夫妻也一起下班,但这年月,尤其是军队上,越是夫妻越喜欢保持距离的,所他俩看起来就很奇怪,男们忙着聊天,当然不看她,但车上好些女同志看着陈玉凤,既羡慕又眼红的样子。
这下陈玉凤又发现一个的,因为从一起长大,韩超下识的就会护她,他还喜欢干家务,而这些,是女同志们最喜欢的,他如今在家属院还是臭名昭着的呢,要不就让他多干吧,改变他在家属院军嫂们心中的印象嘛。
俩家门,就见甜甜和蜜蜜了,家里电视着,孩子们在看电视。
“玉凤,孩子们在家已经吃过饭了,你要做饭自己吃可,甭给她们做了。”包嫂子出来说。
“好的,谢谢你啊嫂子。”陈玉凤说。
“邻居嘛,客气啥,要不在的时候,你也会帮看着文和武的,对不对?”包嫂子说着,着急麻慌的门,又看她的电视去了。
非但甜甜和蜜蜜在,赵文和赵武也在,因为包嫂子坚持要看《一剪梅》,俩男孩儿不喜欢,在这边和甜甜蜜蜜一起看《西游记》。
陈玉凤去厨房做饭了,而韩超,本来气就不顺,甫一门,看到赵文和赵武,气更不顺了,为这俩熊孩子会欺负自家闺女。
桌上有瓜子,还有泡梨,青梅,这是甜甜找出来,看电视的时候招待俩哥哥的,甜甜这丫头乖巧,也好客嘛,虽然一天,但她已经把赵武欺负自己的事给忘了。
闺女忘了,但爹心里还有火呢,韩超没事找事,准备要收拾一下赵武。
但就在这时,蜜蜜突然喊:“赵武哥哥,把瓜子壳扔啦。”
赵武屁颠屁颠跑过去,从蜜蜜手中接过瓜子壳,顺顺溜溜的扔垃圾桶里了。
韩超跟自己的熊闺女很有默契,眼神问:怎么事。
蜜蜜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拿个啤酒瓶的底子在半空扬了扬,一脸坏笑。
所本来特别熊的赵武心甘情愿给蜜蜜当马仔,帮她扔瓜子壳,是因为他想知道蜜蜜是怎么烧了他头发的吧,他学了技术,也想去烧别吧?
一个七岁的男孩,心甘情愿的给个六岁的女孩儿当马仔啦?
韩超突然发现,蜜蜜这丫头得亏是个女孩,要不然,她会比他更无法无天。
既然俩丫头已经吃过饭了,他们的饭就比较简单了,用酸辣椒炒了一盘肉片,煮个耙菜,调上蘸水,一一碗米饭就好了。
吃饭的时候韩超依旧不说话,吃完饭把碗收到厨房里,洗完就卧室去写报告了。
陈玉凤自己不会写东西,于男写这一特别崇拜,估计他写东西的时候需要提神,于是专门泡了一杯自己昨天买的普洱茶端了过去。
哄了赵文赵武,她带着俩娃洗了澡,给她们讲个故事,哄着她们早早睡下了。
关于店的事,她还没跟韩超谈,既然今天韩超在家,当然得细谈一下,因为马上婆婆和周雅芳就要来了。
当然,他估计还在耍脾气,还不想说话,但陈玉凤有的是办法叫他口,因为她今天在徐师长家,发现一个特别大的秘密。
而个秘密,韩超肯定不知道。
这时已经晚上十多了,陈玉凤提了一壶热水来,悄悄于身后观察,看男的报告差不多写完了,给他续了杯热水,然后说:“哥,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看过徐师长家墙上的照片?”
韩超笔顿了一下,填上自己的名字,又把年月日写了上去,温声说:“看过。”
“一张照片上有咱妈呢,你肯定没看过吧。”陈玉凤又说。
韩超把年月日填完抬头,头看着妻子,唇红齿白的男,一脸困『惑』不解。
“你没看过上面的女同志吧,有张老照片上有八个,其中有仨女同志,其中一个就是咱妈。”陈玉凤又说。
领导家墙上的照片,韩超天天去汇报工作,当然看过。
但他只看上面的男领导,确实没看过女同志。
不过他妈王果果,一个普通的乡下女,怎么会出现在徐师长和战友的合影中?
而且王果果家传的块玉,徐师长见过后,还曾说块玉特别像自己家祖传的玉。
王果果并非桂花镇氏,虽然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来历,但从她做饭的手艺来看,肯定是云南,徐师长,罗司令和马司令他们是在云南蒙自『插』过队的,他们和王果果出现在一张照片上,就证明他们肯定认识,是老相识。
这下狗男好奇了吧,但陈玉凤偏不说,就等他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