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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冷淡【双更】别拿小白脸晏知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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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大哭大笑,大喜大悲。

扶游又病了。

他终于看到信任的人,才放心倒下去:“兄长。”

晏知察觉到他的状况不太对,探手一『摸』他的额头,才发现他额头上烫得厉害。

他回头喊了一声随从:“去把我们带过来的军医喊来。”

他说着就要把扶游给抱起来,下一刻,秦钩不知怎么的,从台阶上瞬移过来,出现在他面前,动作强硬地把扶游接过去。

晏知深吸一口气,正『色』道:“陛下,扶游病了。”

秦钩抱起扶游,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声对晏知道:“朕看得见。”

他说完这话,就抱着扶游转身往回走。

扶游显然有些不安分,想从他怀里翻下去,翻下去找别人。

秦钩把他抱得更紧,直到他在扶游的喃喃自语里听见两个字——

“兄长……”

秦钩脚步一顿,回过头,睨了一眼晏知。

小黄雀在喊他?

秦钩收回目光,压抑着怒火,把扶游抱稳,走上台阶。

他喊了一声:“崔直。”

扶游听见他的声音,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秦钩当他冷,便把他抱得更紧了。

原本躲在偏殿的崔直和一群小太监连忙赶过来:“陛下有何吩咐?”

“去传太医。”

“是。”

秦钩把扶游抱回里间,放在柔软的喜被上,帮他把绑着手的红绸解开。秦钩下手没轻重,红绸捆得久了,在扶游的手腕上勒出几道痕迹。

秦钩摁了摁他手腕上的痕迹,脸『色』一变,又要帮他脱掉原本就没穿好的礼服。

扶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是他,挣扎着就要往后退:“不要……不要秦钩……”

秦钩一手按住他,一手抽开衣带:“只有秦钩,你以为还能挑人?”

扶游哭着挣扎:“不要秦钩,不要秦钩……”

秦钩沉着脸,原本想凶他两句,看见他的模样,还是算了,冷声道:“别动。”

他把扶游收拾好,塞进被子里。

扶游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边脸,脸『色』通红,哭得或者是烧得,还抽抽噎噎的,看起来怪可怜的。

秦钩对他说了一句:“不许哭。”

扶游很怕他,抽抽了一下,就强忍着,不敢再哭了。

太医还没来,秦钩『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给他喂了一颗『药』。

扶游还记得早晨秦钩给他吃的那个白『色』『药』片,紧紧地抿着嘴不肯吃。秦钩便捏着他的下巴,给他喂进去。

“退烧的,不要闹。”

不多时,崔直便带着太医过来了。

秦钩退到一边,让太医给扶游把脉。

崔直低声回禀:“陛下,皇后还带着人守在外面,奴才们请不走。”

“找几个人把他抬回去,动作麻利点。”

“诶。”

秦钩顿了顿:“以后别喊他‘皇后’。”

“那该喊什么?”

“随便。”

“是。”

崔直出去传令,秦钩就坐在床边,看着扶游。

他知道扶游肯定会生气,但他没想到扶游的反应这么大。

他以为成个亲就能把扶游哄好的。

可是扶游总是在闹脾气,还赌气说不喜欢他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秦钩无意识地盯着扶游看,给太医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太医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见了扶游手腕上的红痕也不敢说,只道:“陛下,公子是风邪入体,大约是这几天转冷……”

秦钩冷笑一声,看着扶游:“让你在外面吹风不回来。”

太医等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待老夫给公子开两服『药』,休养几日,应该就能痊愈。”

秦钩扬了扬下巴:“去。”

“是。”

良久,崔直又回来回禀:“陛下,晏大公子不肯走,这……”

这时候秦钩一手搂着扶游,一手端着『药』碗,要给他喂『药』,管不上晏知了。

“他爱待哪儿就让他待着,找几个人看着他。”

“是。”

秦钩抱着扶游:“小黄雀,喝『药』。”

汤『药』到底不比『药』片,扶游抿着嘴不肯喝,又挣扎着『乱』动,秦钩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秦钩凶他,凶一句,喝一口,扶游喝了两口,就苦着脸又要哭了。

扶游脸『色』褪为苍白,轻声道:“不要你……不要秦钩……”

秦钩把汤碗往桌上重重一放,问道:“不要我,那你要谁?”

“兄长,要兄长……”

“我就是你兄长。”

秦钩重又端起『药』碗,要给他灌,可是扶游就是不肯,还洒了一些到衣襟上。

僵持良久,最后是秦钩退了一步,扭头道:“崔直,把晏知喊进来。”

晏知很快被带了进来,秦钩淡淡道:“他烧傻了,吵着要你。”

晏知脱下沾了灰尘与寒气的外裳,交给侍从,然后走到榻边,在扶游面前坐下。

秦钩抱着扶游,晃了晃他:“诶,人来了。”

晏知无语,捂热了双手,才伸出手,碰了碰扶游的脸颊,温和地唤了一声:“扶游?”

扶游这才睁开眼睛,看见是他,就要从秦钩怀里跑出来:“兄长……”

秦钩把他按住,晏知端起『药』碗,舀了勺汤『药』,先吹了吹,才递到他唇边。

“好了好了,没事,先喝『药』。”

扶游哭着:“兄长,我太蠢了……”

晏知把汤『药』放回去,先给他擦擦脸:“不蠢不蠢,先喝『药』,喝了『药』再慢慢说。”

扶游被他哄好,安静下来,低下头,胡『乱』抹着眼泪:“对不起,兄长,我错了。”

“没事,兄长不怪你,先喝『药』。”

秦钩想把『药』碗接过来,可是扶游不肯,只肯让晏知喂。

秦钩铁青着脸,又不能动扶游,只能自己捏着自己的手,极力忍耐。

*

扶游病得厉害,竟然还认得出是谁在喂他喝『药』。

要是晏知在喂,他就喝;要是别人,他就不喝。

秦钩也试着像晏知一样哄他,但是每次都会被扶游认出来。扶游就像是故意气他一样,只要是他,就扭开头、避开他。

秦钩气得放下碗就走,走到门口,又转头回来。

他不可能放扶游和晏知两个人单独相处。

晏知小心地给扶游喂『药』,扶游安安静静地、小口小口地喝。

场景和谐。

只有秦钩坐在床边,双手按在膝上,面『色』极其不善。

一等扶游吃完『药』,他就把人抱回来。

这是他的。

*

这天傍晚,扶游吃了『药』就睡了,秦钩把他放回床上。

他斜眼睨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晏知,示意他可以走了。

晏知面『色』不改,看了一眼扶游,便作揖退走。

秦钩『摸』『摸』扶游的脸颊,靠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扶游睡熟了,才站起身。

他往外走,崔直也跟在他身后,在他跨过门槛的时候,轻轻关上里间的门。

扶游自病来,就一直在养居殿正殿里睡着,睡的是秦钩的床,外间就是秦钩日常批奏折的地方。

宫殿里喜庆的装扮还没有拆掉,秦钩没有吩咐,底下人不敢擅动。

秦钩在堆满奏折的案前坐下。崔直照着惯例,将笔墨放在秦钩手边,点起安神香,又端起早已冰冷的茶盏,要出去换茶。

他转过身,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崔直。”

“陛下。”

崔直回头,却见皇帝并没有抬头,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提笔沾墨,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

他犹豫了一下,又要退走,忽然又听见皇帝道:“他病得这么厉害。”

与刚才并无二致的动作与表情,秦钩若无其事。

崔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咽了口唾沫:“扶公子这回病得,是有些厉害了。”

“嗯。”

秦钩不说话,也不让他下去,大概是让他继续说的意思。

崔直斟酌了一下,又道:“许是这次立后……对扶公子打击太大了,扶公子的身子,原本就不太好,若是想好好保养,本来应该顺着他一些的。”

秦钩又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扶公子这阵子就跟犯了太岁似的,不是伤着这里,就是伤着那里,旧伤还没好,新伤又来了。其实,有些伤,扶公子原本是不必受的。”

秦钩却忽然发怒,冷笑一声,沉声道:“老东西,你也敢当着朕的面指摘朕的不是,滚出去。”

扶游原本不必受的伤。

不就是说他半夜把扶游从床上拽起来的事情吗?不就是说他把扶游赶去坐破马车的事情吗?

扶游就是……

崔直捧着茶盏出去了,秦钩扬起手,原本要拍在桌上,最后他看了一眼里间,变拳为掌,捶在案上,闷闷的一声轻响。

他重新捡起笔,开始批奏折。

扶游就在里间睡觉,没有什么动静。

批完奏折,秦钩便走进里间去看看。

扶游看着还没醒,秦钩在床边换了衣裳,然后掀开被子躺进去,抱住他。

在被他碰到的时候,扶游很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他实在是忍不住,不再装睡,翻过身,背对着他。

秦钩抱着他,同他说话:“你身上暖呼呼的,还在烧?”

扶游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只能摇了摇头。

秦钩闭着眼睛,脸贴着他落在枕上的头发:“小黄雀,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训练一千个死士都没养你一只费心,你到底想要什么?”

扶游轻声道:“我要你放了晏知……放我出宫……”

秦钩忽然恼怒,睁开眼睛,厉声道:“不许说这个,已经给你送了那么多东西了,我也在和和气气地跟你说话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瞧见扶游默默地闭上眼睛,便放低声音:“要有人给我那么多金银,我都能笑着让他砍我一刀,你别不知足。”

扶游还是不说话,沉默良久,最后秦钩深吸一口气:“行,我让步,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不许再说要走;第二,别拿晏知那个废物小白脸气我,你要拿他做戏,是你自降身价。”

秦钩说完这话,就翻身坐起来,掀开帐子下了床。

他走到一半,又转身回来,刻意道:“小黄雀,我去外面睡了。”

扶游没什么反应,反倒还往上扯了扯被子。

秦钩又咬着牙道:“我去找晏知……”

话音未落,扶游就坐起来,看向他,没有起伏地唤了一声:“秦钩。”

秦钩像一块巨石砸在床上,“砰”的一声,又躺回去了。

*

扶游病了好几日,不怎么见好,整日还是昏昏沉沉的。

这天清晨,秦钩早起上朝。

临走的时候,他嘱咐崔直:“让他再睡一会儿,等等晏知来给他喂『药』,喂完让晏知马上走。”

“是。”

秦钩回头,掀开帐子,再看了一会儿扶游,神『色』微动,琢磨不透。

他收回手,放下帐子,转身离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扶游就醒了。

扶游撑着手坐起来,对崔直道:“公公,我想出去走走,就在养居殿里,可以吗?”

崔直有些为难:“公子还病着,还是不要出去吹风了。要出去,还是等陛下回来,让陛下带公子出去。”

扶游见他如此,也不坚持,就躺回去了,眨着眼睛发呆。

反倒是崔直于心不忍,最后帮他把披风拿来了:“就只能出去一小会儿,老奴要一路陪着。”

扶游坐起来,掀开帐子,朝他笑了笑:“谢谢公公。”

崔直叹了一声,帮他披上披风,又给他塞了一个手炉。

所幸外面没有在下雪,风也不大。

崔直推开门,陪同扶游,一路穿过走廊,从前殿到了后殿。

后殿有一棵扶游很喜欢的梅花树,他先前还在这棵树下睡着了。

那树干上有一个很大的树洞,扶游捡起一个石块,丢进树洞里,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

梅花飘在他身上。

崔直不敢打扰,可是一种越来越古怪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好像如果他不再出声打扰,下一刻,扶游就会羽化登仙,变得像雪一样洁白,最后融进雪里。

直到他们身后传来晏知的喊声。

“扶游?”

扶游睁开眼睛回头:“兄长。”

晏知朝他招了招手:“该喝『药』了,别在外面吹风了。”

“好。”

扶游敛起衣摆走回去,从白茫茫的、仅有梅花点缀的雪地里走回去。

像是从悬崖边走回人世间。

崔直松了口气。

*

回到正殿,扶游靠着软枕、拥着火炉坐在榻上,手里端着『药』碗。

晏知就坐在他面前,看着他喝。

扶游刻意小口小口地抿,好拖延点时间,跟兄长多说几句话。

晏知问他:“三年前,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你那时候、你现在也根本不到做采诗官的年纪。”

采诗官有年纪要求,大多是一些老文人。

而三年前,扶游才只十五岁,而他家里还有一个伯父,还有一个表兄,照理来说,是轮不到他的。

所以晏知这样问。

扶游道:“当时太后当权,晏家被刘将军排挤,兄长也去了边关。我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就不想麻烦兄长。”

晏知正『色』道:“这还不算大事?就算是大事,兄长难道摆不平吗?”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看见扶游的脸,顿了一下,也不再对他说重话了。

扶游的声音愈发小了:“我知道错了。”

晏知放轻声音,又问他:“和陛下又是怎么回事?”

“我进宫献诗的时候,遇见秦钩,秦钩说喜欢我,要我留下来陪他。后来我也很喜欢他,我就留下来了。”

“你先前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说陛下留你在宫里做侍墨。”

扶游几乎把脸都埋进『药』碗里:“我留下来之后,他们都说我是贪图荣华才留下来的,我不想……让兄长也这样看我,所以就撒谎了。”

晏知叹了口气,终究没有训斥他,只是继续问道:“这三年,都是这样过的?”

扶游想了想,摇摇头,却不愿意说更多的。

或许一开始,他和秦钩之间的相处,还是很舒服的。

当时秦钩忙着扳倒刘太后和刘将军,扶游也竭尽所能地帮着他,秦钩会见属下、布置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扶游给他打掩护。

可是在扳倒刘太后与刘将军、失去共同的目标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差异与矛盾,一夜之间全部暴『露』。

原来秦钩把扶游看做是一只小黄雀,觉得他傻乎乎的,只要给点米、给点水,就能活下去。

扶游则在秦钩说出“我谁也不爱”这句话之后,恍然发觉,自己落入了冰冷冷的、金玉镶嵌的笼子里。

晏知也不细问他,只是道:“好了,没事了,你先把身体养好,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想出宫采诗,但是……”

“兄长知道了,兄长来想办法。”

扶游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哥,你还是不要管我了,秦钩他……”

“你放心。”晏知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毕竟还是皇后,陛下要铲除世家,皇后必定是最后一个铲除的,我还有好几年可活呢。”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扶游抬起头:“什么?”

“你先前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我……”扶游低头,猛灌了一口汤『药』,把自己呛得直咳嗽。

晏知把『药』碗接过去,给他拍背,有些无奈:“因为觉得自己这几年过得很不好,所以没有颜面见兄长?”

扶游摇摇头:“只是不想连累兄长……”

“你不用这样,你还小,还有自由自在的好几十年,只是三年行差踏错,算不得什么。”晏知帮他擦了擦脸,“你想出去采诗,兄长帮你谋划,你不要钻牛角尖,做出什么傻事来。”

扶游抬眼,与他对上目光。

晏知看出来了。

在梅花树下,扶游其实是藏了点东西在袖子里,想做些傻事的。

当时崔直的感觉也没有错,那是一种叫做“回光返照”的气息。

最后还是晏知把他暂时拉回来了。

晏知握住他的手,把他准备好的匕首从他的衣袖里拿出来:“再支撑一会儿,好不好?采诗要到春天,还没过完冬天呢,你再等一等。”

扶游怔然,良久,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最后晏知『摸』『摸』他的脑袋,起身离开。

他要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小小声的一句:“对不起啊,兄长,我把你给我的竹简弄丢了。”

晏知回头:“没关系,兄长明天重新写给你。”

他甫一走出里间,就感觉到两道阴冷如同毒蛇一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刀子一样,要将他凌迟。

他转头,果然是秦钩。

秦钩穿着朝服,就站在门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晏知刚要俯身行礼,也好提醒房里的扶游。

可是秦钩身边的两个侍卫把里间门一关,捂着他的嘴,就把他架出去了。

在秦钩的示意下,外殿里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更别提泄『露』他已经回来的事情。

秦钩在门外等了一刻钟,才姗姗走进里间。

他走到床边,捏捏扶游的脸:“小黄雀,吃『药』了?”

扶游缩了缩脖子,躲进被子里:“嗯。”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故意拿晏知来气我?”秦钩在床边坐下,“你是在故意让我吃醋吗?”

扶游很快就明白过来,知道他是看见了,抱着被子坐起来:“我没有。”

“没有?那就是晏知在勾引你。”

“没有!”

“谅他也不敢。”秦钩想了想,“再有下次,我也找个人,让你尝尝醋味。”

这倒是秦钩一贯的想法,以牙还牙。

只是秦钩瞧着他波澜不惊的小脸,忽然觉得,他惯用的、对扶游的威慑,好像没有什么作用了。

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有什么东西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他越发地想把小黄雀握在手里,尽全力地放狠话、威慑他,企图重新把小黄雀镇压住。

他也就随着心意,捏住了扶游的下巴,同他交换了一个带着苦『药』味道的亲吻。

他试图用亲密的接触再次感受到扶游对他的喜欢。

但是很可惜,他好像感觉不到了。

于是他变本加厉地亲上去,又微喘着分开。

他扶着扶游的脑袋,想在言语之间找到最后救命的稻草:“小黄雀,你喜欢我。”

可是,就像是在上次没有完成的婚礼一样,扶游看着他,语气平淡地向他宣布那个事实:“我不喜欢你了……”

在扶游说完之前,秦钩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别说胡话,你生病还没好。”

扶游靠在他怀里,目光平静:“或许吧。”

*

一转眼就到了年节,扶游的病好了些,但是秦钩对他的看管却变得越来越严厉。

平时出去散步,秦钩都要陪着他。

秦钩虽然能刻意无视扶游的要求,却不能无视他的冷淡。

除夕这天,大清早,扶游才起来,崔直就进来给他道喜。

“扶公子,过年好啊。生辰也该庆祝,这下可是整十八岁了。”

他说着,就让十来个侍卫,抬了几个箱子进来。

扶游看着当然熟悉,每回秦钩送东西,都是这样的箱子。

崔直让侍卫们把箱子打开,让他看。

这时候,秦钩就坐在正殿里,握着竹简,偏着头,朝这边看了两眼。

只可惜扶游兴致缺缺,也只是看了两眼箱子里的东西,就让他们抬下去了。

这天中午,秦钩『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他不烧了,便道:“晚上带你去宫宴,有烟花看。”

扶游点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于是傍晚的时候,秦钩让人把新做的礼服拿上来,给扶游换上。

虽然上次成亲没完成,但是秦钩发现,他的小黄雀穿红颜『色』很好看。

扶游捏着衣袖,想了想,道:“我要去,能不能不让晏知去?”

秦钩给他系上衣带,笑了一下:“你在吃醋?”

扶游没有回答,就算是吧。

其实他是想着晏知应该不会喜欢以皇后的身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什么也帮不了晏知,只有在这些小事上,能帮晏知挡一回,就算一回吧。

秦钩只当他是吃醋,偏过头,吩咐旁人:“去凤仪宫说一声,晚上除夕宫宴,朕带小黄雀去,让晏知称病别来。”

扶游的心情好了些。

可是到了怡和殿,不料晏知已经到了。

他探询的目光看向扶游,还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惜违抗圣命,也要过来看看。

扶游无奈地笑了笑,向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秦钩回头,扶游便匆忙敛起笑意。

这时百官叩首,扶游跟在秦钩身后,穿过叩拜臣民,走上台阶。

随后鼓乐声起,秦钩自然坐在正中,在帝位旁边,只设了一张小案,扶游只能同晏知坐在一起。

虽然扶游尽力避开和晏知过多接触,免得勾起秦钩怒火,但扶游根本不会掩饰,朝晏知摆摆手、让他不要跟自己说话的紧张模样,才更引得秦钩恼怒。

他秦钩就那么可怕?

扶游就这么怕他对晏知做什么?

秦钩将酒樽重重地放在桌上,樽中酒水漾出,洒了一半在桌上。

说实话,他开始后悔了,当时扶游已经说了不喜欢晏知了,为什么他还要故意把皇后人选换成晏知?

可是扶游看不到吗?晏知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小白脸,他秦钩已经把晏知踩在脚底下了。

扶游好像看不到。

秦钩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只能面『色』阴沉地望着场上的舞乐。

酒过三巡,场上舞乐悄无声息地更改了。

一个着青衣的年轻男子手执小鼓,踏歌而入。

秦钩没有察觉,只是盯着殿门外浓重的夜『色』,思索着扶游同情弱鸡小白脸的原因。

不知道过了多久,场上鼙鼓“咚”的一声响。

秦钩回过神,只见有个男的跪在地上,西南王秦栩也上前行礼。

“听闻陛下爱好风雅,这是臣在乐坊里遇见的怀玉公子,原本是大家子弟,只可惜家族没落……”

意图很明显,要给秦钩送人。

秦钩转头看向扶游,扶游还是没什么反应,神『色』淡淡的,低着头吃菜。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不知道西南王说到哪里了,只看见他皮笑肉不笑的。

秦钩原本要回绝,可是想到扶游,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瞧着扶游,然后举起酒樽,就当是接受了。

扶游可算有了点反应。他放下筷子,也拿起酒樽,然后发现自己的酒樽里没酒,连忙倒了一点。

他以为秦钩一举杯,所有人都要跟着举。

结果其他人都没举,他就一个人捧着酒樽,坐在那里。

秦钩以为他的手足无措是因为吃醋。

他笑了一下,问:“会唱曲吗?”

殿中名为怀玉的年轻公子俯身叩首:“回陛下,草民练过一些。”

秦钩放下酒樽,撑着头,瞧着扶游,吩咐怀玉:“唱《团团黄雀》,你会吗?”

《团团黄雀》是扶游第一年采诗时,第一回进宫献诗,唱的第一首诗。

虽然西南王说怀玉是大家子弟,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就是秦楼楚馆里的小倌。

会唱曲的小倌,唱起曲来娇媚婉转,唱的也大多是浓词艳曲,怎么能……

底下文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原本嫌恶扶游贪图荣华留在宫里,现在却不约而同地有些同情他。

看来他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太好。

秦钩为了一时的兴起,就能在百官面前这样折辱扶游。

也许秦钩根本不认为这是折辱,只是逗一逗他,惹他玩儿。

扶游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努力往嘴里塞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噎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晏知按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扶游,好了。”

扶游垂着眼睛,呆呆地坐着,晏知『摸』『摸』他的头发:“好了好了,没事。”

最后怀玉还是没能唱成《团团黄雀》,一是晏知不许;二是这首诗流传不广,怀玉连听都没听过。

秦钩咬着牙,抬手把小倌招上来。

各找一个,多公平。

他说过了,如果扶游再拿晏知来气他,他也让扶游尝尝滋味。

秦钩一扬手,将空了的酒樽丢到小倌怀里。小倌手忙脚『乱』地接了,在案边跪下,倒满酒水,双手捧到他面前。

“陛下。”

秦钩不无得意地朝扶游那边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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