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站了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人都戴着面具,难以分辨。
薛庭儴记得招儿今日穿了身桃红色衣裳,几个孩子的衣裳也都记得,只要找到衣裳了,自然就找到了人。
他环视一下场中,并无招儿等人,就换了地处找。
薛庭儴并不知晓,在他后面也有人去了薛家灯棚,得知都去逛灯市了,便也没入了人流中。
……
宁宁笑着和陈如月嬉闹着。
两个女孩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豆蔻年华,笑起来即使遮着脸,也美得像一幅画。
“大姐,我看前面有卖好吃的,咱们去买!”矮个子的冲哥儿喊道。
说着,人便钻入人群里不见了。
“哎呀,冲哥儿你跑那么快做甚。”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跟了过去,招儿在后面喊:“小心撞到人,这孩子也真是。”
徐氏急道:“快跟上,别跑丢了。”
“丢不了,这地方怎么可能会丢。”招儿笑着说。
徐氏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皇家办的灯会,在这里若是能丢了孩子,天下估计没地方安全了。
“还是找找吧。”
说着,徐氏便追了过去。招儿左顾右盼,见不远处有个戴着面具的少年蹲在一个卖花灯的摊子前,匆匆对他说了句别乱跑,就跟上去了。
招儿不过转个头的功夫,就不见了徐氏,只能一面走一面张望着找着。可灯火璀璨,人声鼎沸,也炫花了她的眼,抬眼看去到处都是一片五彩斑斓的光。
招儿正走着,突然有人在后面拍她肩膀。
她转头看去,就见他站在身后。
“你怎么找来了?陛下呢?瞧你这面具真丑!”她自然而然上前拉住他的大掌。
“陛下回宫了。”
“你眼力真好,我戴着面具,你都能认出我。”
薛庭儴轻笑一声:“你不也没错认我。”
招儿先是笑,笑完了才道:“都老夫老妻了,我能认错你?你这身衣裳还是我出门前挑的。对了,快帮忙找找宁宁,那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
鲁王见前面不远处行着一个身形高挑,穿桃红色衣裳的女子。
怎么看怎么像她。
他唇角微勾,走上前道:“怎么在这儿?”
对方没有说话。
“吓傻了不成?你还能吓傻?”
这时,对方才有了动静,揭下面具迟疑道:“你是?”
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倒是长相不俗,却让鲁王当即没了心情。
他眉头微蹙,正打算离开,旁边突然伸过来只手,是个小丫头。
个头不高,纤纤细细的,抓着他衣袖的小手,细白柔嫩。
“大叔,你怎么在这儿?”
只听声音,鲁王就知是谁。
他正想说什么,就见小丫头冲不远处招手喊道:“爹,娘,我在这儿。”
鲁王顺着看过去,就见一男一女并肩而立,回头看来。
……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咻——嘭’的几声响,不远处的天空突然亮了。
大片大片的烟花在空中炸开,有的像火球、有的像银蛇、还有的像一朵朵盛开的花儿,美丽极了。又有大片烟花从天空倾泻下来,形成了银色、金色的瀑布,壮观得让人叹为观止。
烟花下,相互依偎站着的男女,美得让人窒息。
鲁王遥望过去,心中微涩。
晚了一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大叔,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又有砰、砰、砰的声音接连响起,到处都是一片感叹声,都仰望着那美丽的星空和璀璨的烟花。
就这样,似乎也真的没什么了。
第272章 大结局
明明一片喧嚣热闹,鲁王却格外觉得有些孤寂。
耳边是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烟花真漂亮,我听我爹说是工部刚弄出的新玩意儿。”
“真好看,要是明年宫里还办这灯会就好了。”
可是再好看的东西,总有消失的时候,感受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氛围,看着那灿烂的烟花在夜空中消逝,宁宁发出阵阵遗憾声。
另一头,招儿也在说:“工部的那些匠人真是奇思妙想,竟然弄出这么漂亮的东西。”
薛庭儴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才不想告诉他这是工部研制火器时,不小心弄出来的。
“喜欢看,明年还让他们放。”
招儿笑他:“你以为礼部是你家开的。”
薛庭儴的囧脸藏在面具后,声音格外没好气:“你男人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招儿知道他又气上了,用手去挠他掌心,挠得他一缩一缩,忍不住一把抓住她顽皮的手。
“快过去吧,宁宁在叫我们。对了,她身边站的那个人是谁?”
薛庭儴这才顺着妻子的目光看向那处,见女儿正和那人说话,目光当即一凝,大步走了过去。
“鲁王殿下怎么在此?”虽然戴着面具,但明显能看出薛庭儴态度生硬。
“闲游至此。”
“小女没有冒犯鲁王殿下吧?宁宁还不快过来。”
薛庭儴的态度让宁宁有些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地走过去了。招儿看了男人一眼,没有说话。
鲁王摇了摇头,薛庭儴对他矜持地点点头,就带着妻女离开了。
这场灯会办得真是别开生面,也因此许多人都逗留了很晚。
一直到了快子时,薛家一家人才回家。
洗漱躺下后,招儿才和薛庭儴说起之前的事。
“你怎么还在吃以前的醋,都多少年了,见到人家还是没好脸色。”这个人家指的自然是鲁王。
薛庭儴轻哼了一声:“有吗?”
“刚才宁宁都被你吓愣住了,回家的时候还在问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这话招儿自然答不上来,总不能说她爹还在吃很多年前的陈年老醋,只能托词敷衍。
薛庭儴将她拉到怀里来,眯着眼看她:“他至今未娶,陛下与他说了多次,他都借口推脱。”
招儿下意识愣了一下,才若无其事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都快做婆婆的人了。对了说起这个,宁宁也不小了,颖儿都在给如月挑人家了,你说咱女儿怎么办?”
一提起这事,招儿就发愁。
“宁宁才多大,说什么亲。”薛庭儴不以为然道。
“都十三了,总要在她及笄之前定了亲事。”
“十三还小,你舍得女儿这么早嫁出去?”见招儿摇了摇头,他才又道:“不如多留几年,十八再嫁也不迟。”
“你当爹的不急,我这当娘的很急。就不说宁宁了,弘儿都这把年纪了,至今婚事还没着落,几年就回来了一趟,都是你当初答应他拜那个什么洞庭三杰为师。”
说到这里,招儿不免埋怨起来。
薛庭儴失笑道:“那小子自己拜了师,是我能阻止的。行了,儿子过阵子就回来了,八月有大考,他之前来信说今年会下场。”
“真的?”
“我骗你做甚。”
夫妻二人闲言碎语了一会儿,就睡下了,关于鲁王的事,甚至薛庭儴心中那点隐晦的担忧,自然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五月,薛耀弘终于回京了。
离去的几年让他变化很大,个子更高了,皮肤也黑了不少,且面部线条硬朗了许多,更像一个有担当的男子。
招儿见了,又是心疼又是感叹。当着儿子面笑眯眯的,扭头和薛庭儴却是又抹眼泪又感叹,说儿子吃了不少苦。
薛耀弘在家中休息了两个月,八月下场,一举拿了解元。次年二月赴会试,又中会元,及至四月殿试,以一篇文风奇峻的策论,让嘉成帝叹为观止,称之为当之无愧的状元之才。
自此,薛家一门双状元的事迹,流传于世。
薛耀弘入了翰林院,像他爹当年那样修着史书,是沉淀也是积累。
到了此时,他婚事的问题也再度被提到日程上。
若说之前是还未学成,是功名未取,如今状元都当上了,也算是朝廷命官,这些借口自然不能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