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流年瞳孔陡然紧缩,抓紧手中的照片,起身就冲了出去。
易流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纵然他那样快的速度,到了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熟悉的身影,倒下的女孩额头受了撞击,额头上的血如同罂粟一样妖冶。
双眸紧闭,长睫上隐隐挂着未干的泪珠。
易流年双手无力的垂下,手中已经被他抓皱了的照片,被风吹的不知去向。而他痛苦的跪在了年轻女孩的面前,悔恨和痛苦爬满了他的双眸。
易流年脑海中不断的再回想刚刚在咖啡厅里面的那一幕幕,回想刚刚还在他面前羞涩紧张的音容笑貌,怎知转眼之间,她就躺在了冰冷的地上。
易流年颤抖着双手,伸着胳膊一点一点接近时清浅,苍白的大手托起女孩的头,动作轻柔的,仿佛是风一吹就能把她吹化了一样。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就吓死了瓢泼大雨,易流年一手托着时清浅的头,将她抱在怀里在雨中漠然的嘶吼,从他沧哑的声音中,无不透着他的悔恨。
易流年忽然感觉一阵气血上涌,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
时清浅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然是倒在了雨水中,雨水,难道是老天爷都知道她心里的苦,都替她难过了吗?
时清浅在雨水中痛苦的声嘶力竭,仿佛是要将这些年来,压抑在中中的苦都发泄在雨水中。
哭够了苦累了,时清浅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擦了擦脸上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
然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直到雨小了一些她才能够看清周围的路况。
只一眼她便彻底的傻在了那里,她诧异的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是哪里?
怎么回事?她记得她哭着从咖啡厅里面跑出来的时候,因为眼泪遮住了视线,自己忙着用手擦眼泪,又因为跑的太急,没有看清,被迎面急速驶过来的一辆汽车撞倒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她记得自己的头撞到了地面,按照当时的情况自己是断然不可能活的,怎么一睁开眼,天空就下起了雨而且车呢?
时清浅抬手擦了擦脸上雨水,目光在雨中不断的搜索,别说是撞倒人的汽车,就连一个走路的行人都没有。
更加让她震惊的是,这里的环境,她隐隐有点儿熟悉,熟悉的就好像是自己的家里的路一样,因为这里就是她曾经每天放学都要走的路,路两旁熟悉的树木,远处的那一家熟悉的商店,无一不证实着她确实是穿越了,她这是穿越了?
而且是穿越在了和易流年认识之前。
既然上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再和易流年有任何交集,她要好好的活,不让自己再走过去的路。
时清浅望着熟悉的街道,那里是她放学回家的路,时清浅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包往回走。
原本有点儿变小的雨不知怎么的又突然变大起来,时清浅皱了皱眉头,将书包举在自己的头顶,正准备跑起来,突然有一把黑色的雨伞举在了自己的头顶。
为自己遮住了倾泻下来的大雨。
时清浅怔了怔,看了看头顶的雨伞,目光顺着雨伞的伞骨看到了雨伞主人那双白皙的大手,再顺着那双大手往上看,便看到了大手主人的那一张清冷孤傲的俊脸。
易流年!
时清浅呼吸猛然一滞,没有想到自己重生回来见到的第一人居然是易流年。
时清浅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看着易流年那把黑色的伞,微微弯腰,退了出去。
当然,依易流年的身高,他举着那把伞,即使她蹦起来也未必能够撞到雨伞,她那样弯腰,只是为了疏远她和易流年的关系。
既然知道将来的结局,她这一世又何必去找那不痛快,有些人不属于自己的,就永远不属于,她上辈子爱够了也爱累了。
不珍惜她的人也不值得被她所珍惜。
易流年看到时清浅疏远的动作,目光一敛,再次上前,将伞举过时清浅的头顶,声音低低的说:“我送你。”
时清浅垂着目光,抱着自己的书包,再次弯腰退了出来说:“谢谢你,这位同学,我马上到家了,不用麻烦你了。”
时清浅说完就要转身跑路,易流年就像是早就看穿了时清浅的意图一样,一把抓住时清浅的胳膊,声音毫无感情的对她说:“没关系,正好顺路。”
时清浅她重生回来,为什么会在这一条路上遇见易流年,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远离他。
顺不顺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再次见到他,她看开了许多,爱他的心已经死了。
时清浅礼貌的笑了笑说:“对不起我妈说,不让我在大学毕业之前和男生说话。”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时清浅不会在大学毕业之前谈恋爱,这种拒绝方式,想必易流年能懂。时清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在不久之后,易流年就会向自己表白,她不想也不愿意再给他那样一次机会,今天既然有这个机会那就在今天把话说死了,省了以后的麻烦。
时清浅本来以为这么说之后。易流年会直接走人,但是没有想到易流年却只是淡淡的看了时清浅一眼,然后抬手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又伸手指了指前面的路,意思是他不会说话的。
时清浅无语的抿了抿唇,摇摇头表示拒绝。
时清浅以为这样易流年就该知难而退了,没有想到易流年只是淡淡开口说:“不让我送,不会是你喜欢我,暗恋我,不好意思了吧”?
时清浅:“……”
知道易流年不过是用的激将法而已,她不想跟他过多的纠缠,于是就转身冲进了雨水中,易流年长腿一迈,快速几步追上时清浅,将雨伞强行塞进了她的手中,对她说:“拿着。”
易流年说完,利落的转身,不给时清浅拒绝的机会。
时清浅手中拿着易流年的雨伞,看着匆匆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
重活这一世,她是真的不想再跟易流年再有什么交集了,可是今天接了他这伞?
想将伞还给易流年,却一眨眼就不见了易流年的身影。
于是她只能低低叹了一口气,将伞带回去。
回到家,时清浅将伞放在伞架上,就回屋去洗了个澡,躺在浴缸里,时清浅环顾一下周围的环境,伸出手掌,凝视着自己的手心,这一切也太不可思议了。
直到现在她还恍如在梦中一样。
洗完澡,佣人给她端来了一碗姜汤,时清浅喝完姜汤,出了一些汗,正准备上楼休息。
继母生的女儿时薇薇要出门,在伞架上拿了两把伞,正准备出门。
时清浅看见她拿的那两把伞中的其中一把是易流年的那把,于是问道:“薇薇,你怎么拿两把伞出门?”
时薇薇说:“我同学没带伞,我给她送一把去。”
时清浅说:“你换一把吧,那把黑色的是我借别人的,还要还给人家。”
时薇薇向来喜欢和时清浅作对,当然她说不行的事情她就一定偏偏要去做。
时薇薇听到时清浅的话,扬了扬眉看着她说:“一把伞而已,没爱必要那么小气吧。”
时清浅看了看伞架上的一排排雨伞说:“家里的伞那么多,也没必要拿别人的伞做人情,自己家里的伞想送给谁都可以,别人的伞不行。”
时清浅说的肯定,时薇薇听了有些不高兴,反倒是执拗的拿着那把黑色的伞对时清浅说:“这把伞我拿定了,谁送你的伞,那么珍惜?不是……在外面交了男朋友了吧?时清浅,爸爸可是说过。毕业之前不许交男朋友,不许谈恋爱的,你要是真的交了男朋友,我这就去告诉爸爸去。”
时清浅头痛的看了看时薇薇说:“那你去吧,顺便跟爸爸汇报一下你这一次的考试成绩。”
时薇薇是时清浅继母生的女儿,和她的母亲一样爱美,觉得时清浅长的比自己好看,就不服,浪费大量的时间在臭美上,所以,她的学习就不如时清浅好。
从小到大,每一次的考试都是倒数第一。
时清浅这么一说,时薇薇马上就偃旗息鼓了,她气鼓鼓的瞪着时清浅说:“别以为你这一次又考了第一名就了不起了,如果你真的谈恋爱,爸爸一定会罚你。”
时清浅说:“与你无关!”
时薇薇冷笑着看了时清浅,嘲笑的语气说:“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谈恋爱了?原来是真的,时清浅,我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呀,你那么能耐。”
时清浅说:“我承认你个大头鬼,别没事找事了,不是要给同学送伞?怎么还不去?”
时清浅实在是不想和她无聊的瞎扯,只想让她赶紧离开,让自己耳朵可以清净清净,但是她的这样的反应,在时薇薇看来根本就是心虚不敢跟她多说,那她就更不能轻易的放过时清浅了。
时清浅伸手想将那把伞夺回来上楼,余薇薇看见,急忙闪躲,不给时清浅接触到那把雨伞的机会。
两人在楼下你争我夺,打碎了放在客厅里面的花瓶。
两人的争吵声和花瓶打碎的声音,吵醒了在楼上睡觉的柳絮絮,柳絮絮揉着眼睛下楼,对时薇薇说道:“怎么了薇薇,你在跟谁吵架呢?”
时庆丰听到声音也下了楼。
余薇薇听到楼上母亲的声音,又看见母亲身后的时庆丰,嘴角一勾,猛然一用力,将时清浅带向自己面前,然后手一松,做出时清浅故意推到自己的样子,然后就顺势倒在了地上。
脑袋还好巧不巧的磕到了桌子腿上。
时清浅手中就拿着那把雨伞站在原地。
时清浅眸光一冷,她已经知道了余薇薇的意图,时清浅抬头看了看楼上正下来的两人。
柳絮絮看见自己亲闺女跌倒,老早就心疼的嚷嚷着:“薇薇你怎么了?摔疼了没有?时清浅,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够推倒自己的妹妹呢?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都不能打架呀,毕竟她是你的妹妹。她还小,你怎么不知道让让她!”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推她了?明明是她自己故意跌倒的,她还小,比我小一天的人也算比我小的话我确实是无话可说。”
柳絮絮很生气但是当着时庆丰的面又不好发火于是忍着脾气说道:“哪里有人会自己摔倒,时清浅你将妹妹推倒,我们也不怪你什么但是你知错不改,还撒谎那就不对了,你爸爸最不喜欢孩子撒谎。别惹你爸爸生气。”
时清浅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反抗说:“我根本就没有撒谎,是说了实话。”
时清浅说:“我没有撒谎,只是说了实”
时薇薇听到之后,大嘴巴根本管不住自己,于是自作聪明的说:“说实话了呀,你要是真的说了实话那就告诉爸爸你在学校干了什么好事情?”
时清浅当然知道时薇薇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她是又想威胁自己了吧?
但是时清浅根本就不是被人威胁的人。
所以,她压根不在乎的对时薇薇说:“我是什么样,爸爸清楚的很,但是你时薇薇什么样的人,爸爸却好像并不知道自己。”
时庆丰这个时候站出来看了看争吵的两个人,头疼的对着两个人训诫道:“好了,都吵什么吵,外面下着大雨,都不能安分一点,薇薇,你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时薇薇没有想到自己的爸爸会首先训诫自己,不服气的刚想开口,就被时清浅抢了先说:“爸爸,薇薇要去见她的男朋友,被我拦住了,她不高兴了。”
时清浅也不是信口开河,因为她确实就是去见男朋友的。
只是前世时时薇薇虽然隐瞒的很好,但是时清浅还是偶然间知道了,在知道的情况下,却都帮着她一起隐瞒,后来和时薇薇母女闹掰了,才彻底看清她们母女的为人,所以,这一世她聪明了,不会在当憨憨。
时薇薇诧异的睁大眼睛,完全没有想到时清浅居然知道,她以为自己已经够隐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