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妙羽国公子来提亲了!”
白衣云纹的少年撑着青色的伞,六月的天气酷热,下起雨来便又是个极端,地上积了薄薄一层的水。
玥桦在宫门外站了半个时辰,没有人迎接,南姊的父王有心考验未来女婿的诚意。
“你找几个人,好言相劝,让玥桦公子放弃这门婚事吧。”陆夜坐在床上看书,她不晓得妙羽第一权臣是如何找到家门的。
国中叫南姊只有王君的女儿,这般想来,玥桦能找到她也没什么值得稀罕的。
“玥桦公子在雨中站了半个时辰,他那把伞只能挡住一点雨水,全身上下无一处干爽的地方。”婢女委婉地劝她。
王君的儿子女儿皆有一条街的追求者,唯独她们的南姊公主性子太过粗鲁,世家子弟见了都要绕着走。好不容易来个眼瞎的,她竟然说不嫁。
许是王君也认识到幺女的特殊性,本说好了的让玥桦在雨中站三个时辰,再让玥桦进宫商讨婚事。
如今刚过半个时辰,她爹便迫不及待的出去迎了人家进来。
又进来位婢女磕了头,方道,“请公主移步方明殿,王君设了宴席商讨您和玥桦公子的婚期。”
南姊的老爹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陆夜披了一件淡蓝梅花纹的披风,匆匆赶了过去。
“喂!公主殿下您倒是撑把伞啊!”婢女拼命的跑也追不上陆夜的脚步。
她一定要拒了这门婚事,这已经是她人生中第几次成婚了,其中有几次是顺利的?
陆夜冲进了方明殿,王君邀请的不止有玥桦,朝中有点地位的臣子也在座上。
门被撞开的这一刻,众人似是看到了从井里爬出来的水鬼,头发变成了一丝一缕掩着面,还在往下滴水。
陆夜脚底下形成了一个小荷塘。
他们都在王君的热闹,这样不争气不成体统的公主,幸好不是自己的女儿。
“我要退婚!”陆夜并未被雨水浇的失去神志,斩钉截铁地说出了她的想法。
臣子哗然。
瞧,多么糟糕的孩儿,多么尴尬的玥桦公子啊。
今日这么多重臣皆在,王君的老脸算是被丢尽了。
“放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他有众多儿女,对哪个都说不上宠爱。
“父母?”陆夜冷哼,她从未见过双亲一面。“本公主的父母早就死了。”
众臣再哗然。
听,多么狠毒的话,多么没有教养的人啊。
王君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狠狠地甩了袖子,缓了缓神色对玥桦道,“是本王没有教育好女儿,玥桦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玥桦面色依旧平常,穿着三公子的衣服,瞧不出半点不悦。“王君说笑了,南姊公主如此真性情,在下,甚喜。”
你是真的没见过女人吗?还是说你对真性情有什么误解?
“公子这样死皮赖脸,本公主也是欢喜的很呢。”陆夜捏了捏衣袖,一大碗的水流到了地上。
玥桦正襟危坐,笑了,“南姊公主越是这样,在下便越是喜爱。”
众臣不敢得罪妙羽国的第一权臣,各自在心底哗然了。
先前还以为南姊公主转了性情,才叫玥桦公子青睐,今日看来,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王君安奈欣喜之色,轻咳道,“既然玥桦公子与我孩儿彼此爱慕,那定在下月十五成亲可好?”
陆夜嘴里含了一根头发,这是亲爹嘛。
“正好。”
掌声轰鸣,陆夜的耳朵险些被震聋了,天上乌云翻滚,打了几道响雷,雨下的更大了。
她从热闹的大殿中走出,世间的热闹同她并无关系,但凡有喜事到她身上,接着来的便是天大的坏事。
同天斗了小半辈子,斗来什么了,到头来自己的梦也不能做主。
陆夜顶着雨回了宫中,天上像是漏了一般,雨丝毫没有减弱的驱使。
“殿下回来啦。”婢女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姜汤。
“嗯。”她最不爱喝姜汤了。
“外头雨水凉,您先把这碗姜汤喝了吧。”
“不喝。”
“殿下拎了雨,会生病的。”
陆夜倒在床上,衣服上的水蹭到了被子上,她不知冷地盖上,淡漠道,“你就让我病死吧,我不想做这个梦了。”
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做梦了。
陆夜期盼一觉醒来便能看到床头坐着她的夫君,可哪次遂了她的意,只有婢女手里端着新做的姜汤。
她身上的湿衣服被换了,被子也是新的。
“您醒啦,昨晚玥桦公子特意来看您一眼呢。”
陆夜坐起来,手抚额,“你去告诉王君,本公主不嫁,整死我也不嫁。”
婢女为难的微蹲了身子,放下姜汤去禀告王君了。
一炷香的时间,婢女回来扣头道,“王君说,您若是不嫁,他便整死你。”
“算了,大不了在新婚之日整死玥桦,反正是梦。”陆夜拿了屋中的钓鱼杆子,“出来陪我钓鱼。”
一下午她们钓了半池子的鲤鱼,陆夜正在思考吃那一条为好。
“南盛公主到——”
她来干什么?
“姐姐怎么有空到我这处玩耍了?”
“贱人!”南盛爱提东西的毛病改不了,装满了红嫩鲤鱼的筐子被踹倒,地上的鱼蹦跶着身子。
陆夜靠在池塘边,看了满地的鲤鱼,笑道,“姐姐那人在南沉的面前可不像今日这般,失了心智呢。”
南盛身后跟着两名侍卫,她双臂交叉,冷笑道,“就凭你这个小贱人也能嫁给妙羽国公子,你全身上下除了皮囊好些,有什么比我强的。”
陆夜手中的鱼竿不停敲着地,“你不过是嫉妒南姊的容貌,恨妙羽国的第一权臣竟然娶她。”
南盛被人戳住了痛楚,仍强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南姊欲要谋害二哥,将她抓起来交给父王!”
“我家公主虽不讨喜,但从未想谋害二公子,南盛公主莫要冤枉了人!”南姊的婢女抓住南盛的裙摆。
南盛踩在了婢女的胸脯上,轻蔑地仰视她,“主子交谈,哪轮到你一个奴婢说话!”
南盛脚放在别人的身上,鼻子都要翘到头顶上去了,还没站稳,整个身体突然被人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