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后面的陆廉愣了一会儿,慢慢的低下头,脸上的笑意也退了下去。
这边孔嫄一直注意着母亲与墨夫人的谈话,她心也紧提着,生怕母亲将她与墨敏中扯到一起。
墨敏中能被封为京中第一贵公子,自然是优秀的。
可孔嫄看着他就明白为何不喜,甚至有想掐死对方的冲动。
若是真将她和墨敏中绑到一起,她岂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这边日头升到头顶,众人又累又饿,董关并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结果马车似受了惊,突然暴躁起来,好在董关动作快,一把拉住了牵绳,待看到拦在马前的众人,他两边唇角耷拉下去。
“你们要干什么?”
这群人,正是昨日去县衙要鸡的那些百姓。
其中几个壮年男子紧盯着董关,“吃了我们的鸡,自然要还,没听说过白吃的道理。”
董关嗤笑,“可以啊,只是你怎么证明那就是你们的鸡?有证据吗?”
“方圆几十里,就我们一个村子,你们又吃了鸡,不是我们的还能是野、鸡不成?”有人反驳。
董关轻松回道,“许是有猎户养的呢,地方这么大,你怎么就知道只有你们一个村子?”
“还和他们讲什么理,今日不给个说法,就别想从这过去。”有个男子粗爆的开口。
他的话音一落,那些人就都围了上来。
“大家都上,咱们人多,就不信弄不过他们。”人群里有人喊,然后那些百姓就拥过来,足足有近三十个。
只有董关和蒋丞两个人,很快就被几个壮汉给包围住,那些百姓则向着人群冲去。
犯人们也被冲散了。
“事情不对,大家小心。”孔老太爷出声提醒众人。
普通百姓怎么可能因为几只鸡就与官差起冲突,除非是有别的目地,孔老太爷目光突然落在陆廉身上,似想到了什么。
待看到大部分的人都冲着他们方向而来,孔老太爷心中的猜测也得到了肯定。
“嫄姐,护住陆廉往林子里跑。”孔老太爷快声提醒。
孔嫄抓起陆廉就跑,陆廉紧抿着唇,“我要抱上冶哥。”
那是大哥唯一的孩子,他不能再让冶哥离开他的视线。
这么一耽误,那些人就已经冲了过来,孔嫄无法,只能冲到母亲身边抱过冶哥,然后拉着陆廉跑。
其实根本不用多此一举,李氏也与他们一起往林子里跑。
场面乱成一团,人也都往树林里涌,那里有树掩盖着,自然最容易保住自己。
“嫄姐,分开跑。”李氏指了指前面的灌木丛,“去那里躲起来。”
孔嫄应了一声,不敢停留,眼角扫到母亲已经往另一边的灌木丛跑去,拉着陆廉跌跌撞撞的冲进了灌木丛,身后的人甩的远,所以他们还有时间躲起来,可是两人冲到灌木丛之后才现后面是个大斜坡,两人跑的太快跟本收不住,直接向下倒去。
孔嫄怀里抱着冶哥,心一横,反应快的跳起来,整个身子往下坐去,这样一来不用滚,自己身体受伤,怀里的冶哥也不会伤到。
她紧紧抱着冶哥,闭上双眼,只觉身下传来一阵的剧痛,身体顺着山坡往下滑去,耳边只有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孔嫄身下已经磨的没有了知觉,她顾不上这些,先低头看怀里的冶哥,只见冶哥抬头起,一双干净的眸子望着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瘪着哭,明明吓到了还一直乖乖的。
孔嫄轻抚着他的头,“没事了,不怕,有姑姑在。”
冶哥瘪了瘪嘴,“铁蛋。”
孔嫄呆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立马想起了陆廉,顾不上怀里的冶哥,慌乱的寻去,只见陆廉是滚下来的,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在左下方。
孔嫄白了脸,手脚并用的往过爬,“莲姐?莲姐?”
地上趴着的人动了动,慢慢抬起头,脸上被血染红了,看着有些吓人,不过为了让对方放心,还是扯了抹笑出来。
“孔姐姐,我没事。”
孔嫄鼻子一酸,她自己也没有力气,只能坐在他身旁,“能起来吗?看看有没有哪里伤到?”
一边说一边抬起一只手摸他的头,看到只是额角磕破皮,伤口并不深,这才松了口气。
被她抱在怀里的冶哥也在哭,“铁蛋、铁蛋。”
陆廉慢慢坐起来,揉揉冶哥的头,“不是说过不许这么叫吗?”
冶哥红着眼圈,仍旧一声声的叫着,“铁蛋、铁蛋。”
陆廉叹气,“好,我没事,不哭了好不好?”
冶哥泪眼旺旺的看着他,却是听话的不在哭了。
孔嫄见他没事,“咱们先躲起来吧,这里容易被看到。”
陆廉点头,他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孔姐姐,你怎么样?”
这么一问,孔嫄才想起自己来,同时身下火灼一般的痛也瞬间传遍全身。
她倒吸一口气,陆廉忧心的把住她胳膊,“孔姐姐,我看看。”
“没事。”孔嫄知道情况会太好,借着陆廉的力气站起来,身后像被拨了皮,一被风吹,疼的更厉害。
孔嫄怕吓到怀里的冶哥,强忍着将痛苦声压下去。
陆廉看到她身后血肉模糊,将下唇也咬破了,“孔姐姐,我抱冶哥,你扶着我。”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冶哥,孔姐姐怎么会受这么多的伤,陆廉眼底闪过恨意和燃不尽的怒火,都是那些人,他一定要还回去。
孔嫄没有和她客气,实在是她现在痛的生不如死,换成陆廉抱着冶哥,两人互相搀扶躺到了不远处的石头后面,这样一来,从上面往下看,什么也看不到。
孔嫄是蹲着的,仍旧碰到了被磨掉皮的身体,她咬紧牙,面对陆廉担忧的目光,强扯出一抹安抚的笑。
身后,仍旧能听到尖叫的喊声,只是断断续续的传来,并不清晰,二人没有再说话,冶哥也紧紧的靠在陆廉的怀里,大约半个时辰之久,终于安静了,再没有传来尖叫声。
孔嫄就轻轻的探头往山上看,没有看到人影,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想站起身来,却现受伤的皮肤似乎粘到了一起,轻轻动一下仿佛又重新扯开伤口,试探了一下,孔嫄便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