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俊起身先是对着山杏弯腰深施了一礼,放在跟在山杏身后,一直半垂着眼眸,勉力忍下心内的依依情愫,直到冷清秋的身前:
墨色丝绸般的发丝映在自己的双目,后脑畸形乳白色的珍珠璎珞,更加映衬出那抹云丝乌碧亮泽,斜斜的插着一支紫鸢花的簪子垂着细细的一缕银流苏,清冷白皙的掌心末处飘荡着一方嫩色丝帕,似乎并不想看到眼前的慧俊和那许多热闹一般,并不回头。
“多谢这位贵人出手相助,慧俊此生必不敢忘,还望贵人告诉我您的性命住址,等我回京寻得亲戚,必然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冷清秋似乎是在听到被救之人也要回京才回过了头,一抹清丽的面容闪现在慧俊的眼前,一双冷然的双眸似乎并无太多波澜,却又闪现着丝丝的聪慧,让人更加目眩神迷,对其仰慕倾心,不可遏制:
“既然这位小哥也是要去京城,暂下又没了银两,若你不嫌弃,不若和我们一行人一块回京吧,也当时帮人就帮到底吧。”
说完就意味深长的悄然看了慧俊一眼,转身离开了,再不回头看一眼弯腰恭臂深拜的慧俊一下,似乎仅仅是做了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一样,不足挂齿。
慧俊默默跟在冷清秋的身后,并无一言,他只是偶尔闪过一丝怪异,有些觉得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心甘情愿一副小跟班的模样,费心费力的想要跟着仅仅见过两面的冷清秋回京。
估计连慧俊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到底自己是为了那冷清秋口中的灵物所得到的灵丸,还是为了那个似晚香玉的小夫人冷清秋。
慧俊略有些纠结的跟着一直走到冷清秋所在的“来福”客栈,方才又看到冷清秋回头淡然说道:
“山杏,给他换一身干净些的衣服,在给他叫店小二准备上洗漱用品,这样尘土满面的,他也会不舒适的,我们带着他这样上路,也甚为不雅。”
慧俊有一刹那,有些想要离开的冲动,毕竟这年近半百的修炼“淡情”也不是一无所获的,可是在冷清秋回头看向自己的时候,这点微小的冲动竟然也消失不见了,仅剩下那张清丽冷清的小脸上那枚花佃闪现出的重重的温暖,在他的心头荡漾起澜,再不能停歇。
思图在听说冷清秋的身体已然大好的时候,心里也甚为欢喜,倒不是为着这位侧夫人的身体着想,主要是他就可以尽快将冷清秋送离这蒙坝县城,然后他也可以快马加鞭,回到草原“蓝可”牧场,回到自己父亲母亲的身边,回到可蔓妹妹的身畔,在这有限的出征前的日子里,陪伴在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三个人身边,特别是可蔓妹妹,现下正经历着内心的苦痛煎熬,若不是这位小王爷的侧夫人的事情,思图无论如何是不会离开可蔓妹妹的身边的。
既然第二天一早,冷清秋就要离开蒙坝县城,回京去陪伴那个小王爷,那么今日就是最后可以呆在蒙坝县城的时辰了,思图蓦然想到,可蔓妹妹的房中似乎一直插着几只雪莲花,那就说明可蔓妹妹应该是非常喜欢这种花的,可惜的是,思图偶尔抽出时间去到山间找寻,却一次也没有看到,这次到了蒙坝县城,不若去街上寻些花朵带回去给可蔓妹妹,再买些果子点心什么的,带回去,好让最近胃口不佳的可蔓妹妹大口饕鬄一番。
思图想完,就去了大门口,刚好看到冷清秋一行几个人散步归来,思图倒是觉得有些惊诧:
“如此慎重的打扮一番,去街上散步,竟然如此快速的就回来了?真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呀,幸好可蔓妹妹并不这样。”
思图见礼了冷清秋一番,就要离开,却发现在冷清秋的身后站立着一个看起来似乎有些熟悉的面庞,可是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一个客商,再加上那个客商一直低着头,并无见礼和言语,思图也不便过多问询,以为只是一个刚好也到这家客栈打尖的旅人而已,继而多看了几眼,就也没说什么离开了。
虽是郊区,可是街上人来人往,倒也有几分热闹,很多牧场牧人身穿牧人衣衫,穿梭往来,犹自忙碌着,路边各式小摊贩也都间或吆喝几句:
“快来啊,好吃的软糖糍粑出锅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您吃一次想两次,吃两次想三次,吃三次想一生啊!快来快来呀!”
“新织就的江南花布诶,都来比试比试啊,批一下不要钱,却能看到一个俊美的你呀!都来试试看呀!”
“城郊最美的风筝嘞!春日景明,鸟语花香,正是放风筝的好时候呀,大人放风筝,放走晦气,得到吉祥,小孩放风筝,放走病疾,得到健康嘞!都来买风筝放风筝咯!”
“绒花,精致的绒花呦!快给你家小娘子买朵绒花吧!小少爷,这可是城南祖传的手艺呀,听说京城的大家贵眷都要带他们家的绒花呢!”
一个口吃颇为清楚的中年妇人,喊住了正慢慢踱步的思图,非要他买朵绒花,原本思图觉得这些颜色艳丽的绒花,怕可蔓妹妹会不喜欢,所以并没有要买的意思,一副没有兴趣的模样。
哪位妇人看思图似乎没有要买的迹象,忙一把拉住了思图的胳膊衣袖,把个一向雅正的思图直吓了一跳,面有不悦之色,刚想拂袖而去,却听的哪位妇人热热闹闹的对着思图说道:
“小少爷,一看您就不凡呀,想必小少爷这样的公子,那么一定有心上的美丽佳人,哪位美丽佳人想必也是不凡的,您带朵绒花给她,她必然更加倾国倾城,绒花在我们这还有一个寓意,那就是只送给心爱的姑娘,所以这绒花我们这时绝对不会送给除了最心爱之人的其他女子的,若你能带一朵最美的绒花给哪位最美的姑娘,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