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书房的结构,丝毫没有窥探意思的夜呆呆走了出去,回到刚刚药浴的房间。
“胡鸳,咱们回去吧。”看着正在收拾床铺的胡鸳,夜呆呆有气无力的来了这样一句。
叠被褥的胡鸳手一顿:“姑娘,您的身子不适,先前说好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我将药包都拿了过来。”
这房间的布置倒是不错,低调大气奢华,很多古董看上去很值钱的样子,胡鸳打扫起来都小心翼翼的。
夜呆呆坚决的摇头:“我有事回去处理,收拾一下行李吧。”
胡鸳仔细看了一眼夜呆呆的神色,担忧的走了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姑娘,你是不是身体不适,脸为什么这么烫?”
下意识的,她以为自家姑娘的身体反复,开始发高热。
想到之前的事情,夜呆呆捂住自己的脸:“没有,就是房间有点闷,我在外面等你。”
刚刚转身就见到几个小厮端着食盘朝着这边走来,夜呆呆皱了皱眉头。
辰祈走了上来:“夜姑娘,吃点东西吧,王爷正在调查孤峰峡上之事,就不陪姑娘用膳了,这些饮食比较清淡,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夜呆呆瞧了一眼食物,抱歉的看了一眼辰祈:“回头跟你家王爷说一下,饭我就不吃了,我还有事回去处理呢。”
她想了许久,真没有理由留下来。
辰祈笑了笑:“夜姑娘,我家王爷让我告诉您,慕府现在被很多人盯着,他已经秘密派人去将夜笙接了过来,让您暂时不要回商会,调查的时候,发现有一拨人正盯着商会,势力不容小觑。”
夜呆呆一愣,她和慕容燕是好姐妹,夜笙留在她的府中,合情合理。
接到这里来算怎么回事。
有人盯着商会,她又没说要回商会啊。
偏厅。
箫星辰看着眼前的棋盘:“膳食送过去了?”
辰逸点了点头,实在是不明白主子为什么对她们那么好,人家根本不领情好不好。
尤其是那个路倩说话贼难听。
这时候,管家匆匆走了进来:“王爷,不好了,后厨的角落发现一具尸体。”
箫星辰丢下手中的黑子,眼神一凛:“查清楚负责做什么的?”
“平时负责端茶递水。”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
不知道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混了进来。
他已经让全府戒备,箫星辰想起给夜呆呆送膳食的人,心下暗道不好。
他一提衣摆,大步流星的朝卧室而去。
刚刚走到一半,便见辰祈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远远瞧见箫星辰单膝跪在了地上:“爷,夜姑娘出事了。”
箫星辰瞪了他一眼,步履匆匆的赶了过去。
刚刚走到院中,便看见一个黑色的物体朝这边砸了过来,箫星辰一把将人扶住,胡鸳吐出一口黑血,捂着自己的胸口踹着粗气:“殿下,姑娘现在神志不清,你小心。”
见夜呆呆打伤自己的心腹,箫星辰目光变得深沉。
院中十几名护卫被打的七零八落,夜呆呆墨发松散,双眼变成赤红色,手指甲似乎比平时长了些许,见人便打。
功力似乎比平时高涨了许多。
“怎么回事?”他低声询问地上的胡鸳。
胡鸳坐了起来,说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原本她收拾好东西准备跟自家姑娘离开。
辰祈带人送来了膳食,夜呆呆不好拒绝,便决定留下来,这些人陆陆续续将膳食端了进去。
人群中突然有人一刀刺在了夜呆呆的肩膀上,这一幕发生的太快,那人的手后便从窗户离开。
夜呆呆倒地后站起来便发了狂。
她想要上前换回她的理智,却被一掌击飞了。
箫星辰将她交给辰祈:“让人给她疗伤。”丢下这句话,他朝着夜呆呆走了过去。
一处僻静的院落中。
李盛收回手中的剑,下人立马地上绣帕,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一名黑衣人跪在他的面前:“主子,查清楚了,昨日有人故意引夜姑娘跟辰王去了孤峰峡,夜姑娘寒毒发作,好不容易醒来,又遭到毒手,现在处于发狂状态,应该是有人对她用了蛰幻。”
李盛手中的肩叮的一声插在了墙壁上,一张脸瞬间黑如锅炭:“你确定是蛰幻?”
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想要致夜呆呆于死地。
“属下确定是蛰幻,夜姑娘的症状跟蛰幻一模一样,看得出来,辰王很在乎夜姑娘,咱们可以趁机用解药跟辰王做一笔交易,让他支持咱们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接近南幽的王爷,主子,现在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黑衣人眼神炯炯,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大好的事情一般。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李盛却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你知道什么!”
他潜伏到南幽,这也许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他绝对不会将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做交易的筹码。
这么多年都忍气吞声过去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沐浴更衣,我要亲自去了一趟辰王府,去找个大夫过来,我便乔装成小厮跟在身边即可。”李盛眯了眯眼。
之前可没有听说辰王跟夜呆呆之间有交集的。
辰王府。
箫星辰见无法接近夜呆呆,不得已让人锁住她的四肢,将她敲晕了捆在了床上。
他坐在床沿上,轻轻拿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指甲盖呈现乌黑色,抓伤了一些护卫,指甲上隐隐还有血迹。
原本便虚弱的人,此刻脸上彻底失去了血色。
潜伏进来的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想来对辰王府极为了解,提前设计了逃跑路线,他的人追出去已经没有了踪迹。
必定是跟孤峰峡上的人有关系。
胡鸳端了一盆水进来:“殿下去歇着吧,您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
只见箫星辰的手腕跟肩膀处都被夜呆呆抓伤了。
伤口呈现血红色,并无毒素。
可见下毒之人,是专门针对夜呆呆的。
这时候,辰元将夜笙带了进来。
夜笙一瘸一拐的走到床沿,看着一脸狼狈的夜呆呆,眼眶一涩:“我阿姐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已经醒来了吗?”
胡鸳咳嗽了几声,将夜呆呆被人暗算的事情说了一遍。
夜笙定定的站在床前,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第一次感觉到束手无策的感觉。
“殿下,门外有一名自称神医之人求见。”正当屋中寂静的时候,管家出现在门口打断了沉默。
箫星辰明明让刚刚回来的严西洲再去请一次太医,为何会突然来一名神医?
“随便打发了,本王并未昭告要请神医,顺便查一查那位神医的身份。”当真是怪事连连。
辰王府一下子好像成为了众矢之地。
管家又道:“殿下,那人说他能治好夜姑娘的病症。”
屋中几人面面相觑,宫中的太医还未道,外面的人竟然知道了夜呆呆中毒之事。
未免太过蹊跷。
箫星辰一甩衣袖站了起来:“她暂时不会醒来,好生照料。”
说着便亲自去了前厅。
大堂内,一站一坐两人神色平淡,待箫星辰现身,自称神医的老头站了起来,微微躬身:“草民见过辰王。”
箫星辰默不作声的朝首位走了过去,漫不经心的坐下,视线落在神医身上,背着医药箱看着就像是普通的医者罢了。
倒是站在他身后的小厮,忍不住让他多瞧了两眼,虽然装扮普通,看他站的笔直,身上不自然间流露出的气息,实在是不像一个普通的小厮。
沉吟了片刻:“神医自称能救夜姑娘?不知道从何而知本王的府中有一位夜姑娘?”
神医来之前就记下了应对的答案,这只是其中一个问题,他高深莫测的摸了摸胡须,轻笑一声:“老夫虽然是一名医者,却能观天象,今日路过辰王府,见府上黑雾笼罩,想必是有血光之灾,正巧老夫要去慕府医治一名伤患,顺嘴问了几句。”
“哦?神医去慕府医治何人?”箫星辰看似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言语下的威压却让神医的手不经意的抖了一下。
想到自己露馅的后果,他硬着头皮解释道:“听慕大小姐称呼那名小童叫夜笙,一打听才知道夜笙是夜姑娘的弟弟,老夫和那孩子十分的投缘,想要收他做自己的关门弟子,便多留意了几分,若是老夫碰巧救了她的姐姐,他定不会拒绝。”
按照背后之人的交代,他解释的天衣无缝,当面对辰王审视的目光,他的内衫都被冷汗浸湿了。
辰王要是一个不高兴,毙了他可怎么办啊。
箫星辰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却没有喝,半晌后重重的放下:“凭你的一面之词,你以为本王就能信你?来人啊,将这两个人带入地牢,好好拷问一番,居心叵测接近辰王府,到底意欲何为,只希望到时候神医还能这般对答如流。”
这一套说辞,听上去合情合理,并无不妥之处,换做一般人,早就相信了。
可是在箫星辰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前脚受伤,后脚神医便上门了。
实在是好笑。
神医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朝身后人看了一眼,那人冲着闭了闭眼。
得到示意,神医冷哼一声,;脸上做足了不屑之色:“辰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老夫好心救治,因为一言不合你便要治罪?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样吧,你让我瞧瞧夜姑娘,若是我当真能救她,承蒙殿下抬举,老夫愿意留在府中听从差遣,能收了夜笙这样资质极好的徒弟,老夫将一身的衣钵传承给他,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置之死地而后生,箫星辰这次应当相信他了吧。
神医作为一个倒霉的替死鬼,要不是背后站着一根定海神针,估计早就暴露了。
幸好他今日穿着厚厚的长袍,就算双腿微微打颤,也不会被轻易察觉。
他造了什么孽啊,不过仗着有点医术混口饭吃,谁知道天降横货。
在心里暗暗发誓,今日要是能平安的出辰王府,他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箫星辰挑眉,右脚轻轻搭在左脚上:“神医对夜笙有很大的执念呢,本王现在怀疑,你就是昨日绑架夜笙之人,由于没能杀了他,耿耿于怀。”
这个问题,找他之人并没有教他如何应对,但绝对是冤枉。
神医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殿下,你瞅瞅老夫就是一个瘦弱的医者,就是你这府中的护卫,一个都能结果了老夫,至于什么绑架,老夫真是闻所未闻呐。”
苦命的佛祖啊,这辰王殿下为什么这般难缠啊。
箫星辰视线一转落在默不作声的小厮身上:“或许你不知道,你带来的这人一定知道。”
李盛一直暗暗观察辰王,他是一个很难缠的角色,这么快就看穿了他的身份。
他躬身行了一礼,咬破了口中的药丸,声音听下去十分吃力:“辰王殿下,小人从小父母双亡,是骆神医收留了小人,我平时帮忙做一些粗活,无奈没有学医的天赋,骆神医一身医术没有传承之人,一直是他心头之痛。我们并没有恶意。”
听着他的声音,箫星辰簇紧了眉头。
神医见状,立马附和解释:“殿下,他的嗓子是因为不懂药材,我不在家饿肚子,将老夫的药材当食物吃了,嗓子被烧坏了,他十岁那年便被老夫收养,看着身强力壮,其实就是个花架子,脑袋也不灵光。”
箫星辰右手摩擦着手中的玉扳指,轻哼一声:“是吗?”
话语的尾音还没有落下,他身形一动,浑身气势全开,冲着小厮的胸口一掌劈了过去。
嘭...
小厮被一掌打出去,重重的摔在了院中,硬生生将青石板砖砸了一个坑,他捂住胸口吐出一滩血。
低下头的瞬间,他的眼中升起一抹汹涌的怒色。
好一个箫星辰,竟然用这种手段试探。
神医吓得手中的旗帜都扔在了地上,但是这戏还要演下去,哭丧着一张脸看着缓缓收回手的辰王:“殿下,这孩子是个苦命人,老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殿下如此生气,想来是老夫收徒心切,那孩子可能不是有缘人,多有打扰,告退了。”
一路小跑过去,掏出一个瓷瓶,将一颗药丸塞入小厮的嘴中。
辰逸从后院进来,倾身在箫星辰身边低语:“爷,太医说他从未见过这种毒,现在束手无策,夜姑娘的内力正在流失,若是天黑之前找不到解药,她会暴毙而亡。”
箫星辰刚刚垂下的手一紧,扫了一眼踉踉跄跄准备离开的二人:“带那位神医去后院诊治,这个小斯找两个人看着他。”
这一掌虽然带着试探的意味,但不能排除此人心机深沉,可以隐藏武功,故意受伤。
倒是这位神医,处处看他的脸色,一双手白白净净,身上也没有内力,倒是可以放进去试试。
看他能否救人。
刚刚走到门口的神医被辰逸拦下:“这位神医,今日府中混进来此刻,我家王爷不得不提高警惕,多有得罪之处请见谅,请您瞧瞧夜姑娘,这位公子尚且去旁边的客房休息片刻吧。”
小厮点了点头,给了神医一个按计划行事的眼神,便跟着护卫离开。
神医撸了撸胡须:“提高警惕是自然的,是老夫唐突了。”
倒是没有为小厮说话,毕竟人家捏着他一家老小的性命。
来到后院,神医像模像样的为夜呆呆诊治一番,命人准备了热水,将银针洗了一遍。
“老夫这颗叫清心丸,等下施针会让她毒性发作,需要提前吃下药丸镇定情绪。”说着他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木匣子,刚刚打开匣子,就闻见一股清幽的淡淡药香。
箫星辰示意太医检查,太医检查了一遍,不能确定成分,但能确定没有毒。
服下药丸后,神医咽了咽口水,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假模假样扎了几针后,他收起药箱。站了起来:“一炷香后,夜姑娘便会醒来。”
想到不能露出破绽,他转头一脸炙热的看着夜笙:“这位小生,你愿不愿意做老夫的徒弟啊,我愿意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那模样就像是见到了一块可以好好打磨的璞玉一般。
只有他自己知道,装的有多么辛苦,他使出了浑身的演技,尽量不让人看出破绽。
夜笙摇了摇头:“这位先生,我对医术不感兴趣。”
神医叹惋的摇了摇头:“可惜可惜,实在是可惜,虽然说是有缘人,最主要的是有兴趣,你要是没有兴趣,我就算想教你,你未必能学会啊,啊...老夫这一身医术注定要泯灭在这茫茫人海,殿下我的书童伤的不轻,老夫可不想后半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且去看看。”
似叹息似叹惋的摇了摇头,神医朝着外面走去。
夜笙对医术并不感兴趣,他想要变强。
定定的看着床上气息虚弱之人,希望能早点醒来。
箫星辰看了一眼昏迷的夜呆呆,将太医请了出去,来到无人的凉亭,他蹙眉询问:“太医觉得那人的针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