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在否定我脑海的想法。”
我又忘了，他们看不到王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习惯了人鬼共处。居然下意识就接过了王斌的对话，疏忽了。
尚诗雨朝我投来理解的眼神，一改方才的恼火。
她知道，是王斌。
好在李宇早就习惯了我的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就没说什么了。
得到我的否定后，王斌的情绪似乎也稳定了不少，不再发话。我有些担心地看向蹲在角落里，肩膀抖动的男孩，鼻子有些发酸。
他的身体，似乎比前一天变得更加透明了。
有时候，我不认真看，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收集完全部证据，整理好资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生物科和鉴定科那边至少要二十四小时才会出结果，其他人已经扛不住先回去了。尚诗雨说下午已经补过觉了，所以不困，执意要留下来陪我一起整理证据。看着她硬生生将哈欠憋回去的样子，我知道她只是放心不下我，故意找借口留下来陪我罢了。
现在快入秋了，早晚季节温差将近有十多度，尚诗雨吸了吸鼻子，伸了个懒腰，我顺手就把椅子后背的毛毯递给她。
“盖上吧，别案子没查出来，你先病倒了。”
尚诗雨垂下眼眸，我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接过毛毯，有些别扭地披在肩上。别在耳后的黑发自然吹落在她天鹅般的颈间，她紧了紧毛毯，奇怪地咳嗽起来。
“感冒了吗？”
我有些奇怪。
“没有，我出门没梳头。”
尚诗雨答非所问，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你怎么咳嗽了？着凉了？”
一旁的王斌看不下去了，“她意思是现在没好好打扮，让你别死盯着看了。”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尚诗雨话里的意思，将头扭到窗外；“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
尚诗雨没说什么，摘下毛毯，就要往门外走去。
窗外有一对打扮新奇的情侣，男的脚步似乎有些不稳，两个人身上还穿着制服，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夜场下班。
男的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孩身上，女的扭过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凑了过来，站在我的角度，往外看，“又看到魂魄了吗？”
尚诗雨话音刚落，原本白皙细嫩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绯红，她看到了。
几乎是同时，我和尚诗雨尴尬地将目光收回来，空气变得凝固。深夜会议室里除了钟表的走动声，彼此的呼吸声显得格外刺耳。
我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下意识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顺手就给尚诗雨披上了。
“走吧，回家。”
尚诗雨这次没有说话，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尚诗雨柔软的唇部略过我的脸颊，宛如蜻蜓点水般留下一个吻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尚诗雨已经到家了。
并且，她吻了我。
虽然只是脸颊，但是我脑海一片空白，尚诗雨亲我了。
而我，像个直男一样，一言不发站在楼下几分钟后，才反应过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说不上来。虽然我们之间谁也没有提到确认关系，但是从尚诗雨的那一个吻开始，我们的关系变得愈发微妙起来。
由于昨天晚上的事，我睡了一个好觉。
自从绿天使的事情发生以来，这还是我睡过最踏实的一个夜晚。
临出门前，我破天荒地在镜子面前整理了一下仪表，潜意识里希望今天能给尚诗雨留下一个好印象。
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到所里，在踏进门口之前一直在思考该以什么方式和尚诗雨打招呼。
却被所里新来的小罗告知，尚诗雨和李宇正在审讯室审问石金。
石金是那个卖高级鱼食的掌柜。
审讯室里的尚诗雨看到我以后，公事公办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紧接着，她便熟练地在笔记本上记着口供，全程眼神坚定，没有半点躲闪。此刻飒爽英姿的她，很难让我将她和昨晚的事联系在一起。
片刻间，我居然有些恍惚，难道昨天尚诗雨是被魂魄上身了？
李宇用笔戳了戳我的手臂，“犯罪嫌疑人表示自己并不知道高级鱼食里有人体组织，拒不承认，表示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抬起头，眼前的石金身着一件红色T恤，下身是一件卡其色休闲裤，脚上踩着一双最新款的运动裤。腰间的奢侈品腰带和手上的绿水鬼十分显眼，他一身的穿着似乎和普通商人无疑，表情却极其戏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绿天使和尸体，我只是一个老实的鱼料供应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石金挑了挑眉，笃定我们找不到给他判罪的证据。
尚诗雨十分反感眼前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他那个不正经的眼神时不时地在她胸前游离，嘴巴里带着一股令人生厌的大蒜味，冷冷开口。
“我们在绞肉机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尸体是你搅碎的。”
“我是卖鱼食的，那我肯定要绞肉啊，有我的指纹很正常啊。再说了，我说过了，不知者无罪，我根本不知道里面是尸体啊。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我胆子小得很咧，女——长——官——”
石金故意将女长官几个字拉长，表情十分轻浮，浑浊的眼球恨不得粘到眼前美女警官的胸上。
不得不承认尚诗雨的职业素养很好，即使是这样，尚诗雨依旧没有发火，“在你的地下库，找到了半具女尸，和绞肉机上的肉泥的DNA完全吻合，这个你怎么解释？”
石金愣了一下，脸上闪过难看的神色，片刻又恢复了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我怎么知道那是尸体？就两节大腿肉，和死猪差不多。”
石金居然丧心病狂地把受害女性成为死猪，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尤其是李宇，额头两边的青筋凸起，咬着牙，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