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为我的心理调节能力还是不错的。
可是,李宇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宛如晴天雷劈,使我久久不能平静。
在得到李宇的回答之前,我做过了无数的幻想,可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
“是高盈盈,高盈盈遇害了。”
还没来得及思考,泪水一下就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努力让自己平复好心情,冷静面对白布下那具冰冷的尸体。
可是当我掀开白布的那一刻,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涌泉而出。
昔日天真无邪的高盈盈,被人切断了四肢和头颅。此刻的她,就宛如一个破碎的娃娃,零件四分五裂。
她原本可爱的脸上,也被人用小刀划得血肉模糊,她的脸上几乎找不到半块完整的皮肤。
那些血肉模糊的划痕汇聚在一起,组成了绿天使的符号。
我挥拳狠狠砸向地面,咬着牙不让自己失去控制,“又是绿天使!他们简直不是人!居然连一个四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由于尸体是被随意丢弃在垃圾桶里,所以周围的痕迹已经被来往倒垃圾的人给破坏了。
根据现场的足迹,我们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最无奈的是,这附近的监控也被人蓄意破坏了。我们甚至查不到到底是谁把高盈盈的尸体随意丢弃在这里的。
“我已经通知韦画了,韦画正在来的路上。”
垃圾桶附近的苍蝇围着高盈盈的尸体转个不停,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嗡嗡声。
李宇重新帮高盈盈盖上白布,点燃了一根烟,望着高盈盈尸体的方向发呆。
不一会,他又掐断了那根烟,自顾自地说道,“有小孩在,不能抽烟。”
就在我难过到不行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此刻的她四肢和头颅分开漂浮在半空中,跌跌撞撞地朝我跑来,血肉模糊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天明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呀?”
是高盈盈的鬼魂。
换作是别人,或许我早就被这些残破的肢体吓得不轻了。可是,眼前这些肢体的主人,不过是一个人四岁的孩童,除了让人心疼,再无其他。
我带着高盈盈的鬼魂绕到没地方,心疼地看着她,“盈盈,你疼不疼?”
高盈盈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可爱地回答道,“我现在已经不疼啦,但是我昨天晚上好疼好疼的。”
“你知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吗?是谁欺负你的?”
高盈盈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我不知道,我不记得啦。当时太黑了,我看不清楚诶。我只记得,那个人问我,你最喜欢玩什么游戏。我就回答说我喜欢玩乐高呀。然后,他就把我拆成了乐高的样子。他说,把我拆开再拼凑在一起,就是乐高!”
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吸了吸鼻子,“和你玩游戏的人是男是女?”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声音感觉好温柔哦,应该是个温柔的阿姨。”高盈盈一边说,一边摆弄自己的手臂,“我不想玩乐高游戏啦,能不能把我重新拼好呀?我这个样子,好丑哦。”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替高盈盈把四分五裂的肢体拼在一起。
可是我的手却穿过了她的魂魄,我什么也碰不到。
我别过头,不让高盈盈看到我脸上的泪水。
久久,我才哽咽地回答道,“叔叔会尽快找人帮你拼在一起的。盈盈,你跟着叔叔,有什么话都可以和叔叔说,知道吗?”
高盈盈撅起嘴巴,“我也只能跟着你啦,因为我跟别人说话,别人都不理我的,他们实在是太没有礼貌啦。”
年幼的高盈盈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和这个世界阴阳相隔了。
难过之余,唯一的安慰就是,至少现在的她依旧是快乐的。
头顶的飞鸟叼了一只昆虫塞给幼鸟,幼鸟扑棱着翅膀回应,几片枯黄的落叶随风而去。
转眼间,已经是深秋了。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一阵哭声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盈盈!盈盈你怎么会这样!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韦画跪倒在白布面前,对着高盈盈的尸体痛哭流涕,有好几次直接哭晕了过去。
我站在树后面,不敢上前。
这个绝望的哭声,压在我的心口处,让我无法呼吸。
我就连自己都没办法安慰好自己,我又有什么资格安慰不是亲妈胜似亲妈的韦画呢。
不知情的高盈盈快乐地朝着韦画奔去,“妈妈,妈妈!妈妈你不要哭呀,盈盈好着呢!”
又是一阵清风抚来,韦画痴痴地望着高盈盈的方向,随后直直地晕倒了。
和李宇将韦画送到病房以后,我向李宇请了半天假。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推开了房门。
黑猫和以往一样站在门口迎接我,我前脚刚踏进客厅,它就把自己的猫碗放到了我的跟前。
当它看到漂浮在空中的高盈盈的时候,不锈钢猫碗“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摇摇晃晃地滚向墙角。
黑猫顾不上猫碗,双目含着泪花,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良久,它也没有开口说话。
它就一直站在门口,凝望着那个让它日思夜想的脸庞。
黑猫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它是以这种形式重新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高盈盈俯下身,摸了摸黑猫,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能感受到黑猫的存在,她高兴极了。
“天明叔叔!我能摸到这只小猫咪!”
黑猫围着高盈盈转了两圈,蹭了蹭她的身子。“喵~”
高盈盈吃力地抱起大黑猫,用残缺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抚摸黑猫,“你真可爱,我好喜欢你呀!我觉得你摸起来暖暖的,好像妈妈的怀抱哦~”
黑猫颤抖着回应高盈盈,喉咙动了动,过了好一会才吐出一句话。
“盈盈,你这是怎么了?”
高盈盈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她抱着小猫吧唧亲了一大口,“你居然是一只会说话的小猫!你是机器猫吗?”
黑猫伸出爪子,心疼地摩裟着高盈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