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晖将吃完的棒棒糖的棍子以一个抛物线丢到废纸篓里,拍了拍正趴在自己膝上睡觉的萧挚,“起来了。”
“嗯?”萧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怎么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果然和林凡晖预计的一样,陶逸和许承宣一同出去吃饭,依着许承宣的个性必定不会去附近的小饭店,而是会开车去b市,然后再回来,这一去一回必然会耽误很多的时间,正好留给萧挚休息和解决刚刚在演戏中所出现的问题,而且有许承宣耽误时间作为前提,这一切也就名正言顺了。
林凡晖心情很好地想着,现在大家都去车上休息去了,片场里很安静,正好。
将手中已经勾画出重点和做出批注的剧本递给萧挚,“喏,这个里面我已经帮你批注了些东西,一会你可以看看,应该对你演这个角色有帮助。”之前的戏份分配,人物的心理活动十分单一,以萧挚的能力可以很好地驾驭,但是下面的剧情进展就要复杂得多,刚刚就看到萧挚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
看着剧本周边写满的批注,萧挚皱了皱鼻子,泪汪汪地看着林凡晖,林凡晖摆摆手,“好了啦~你乖一点就什么都好了。”林凡晖揉了揉还是发酸的肩膀,歪着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个条件,“你回去还是帮我按按摩吧!”
“嗯!”萧挚很大力的点头。
林凡晖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先跟萧挚说说吧。
“小宝,你刚刚在演这场戏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萧挚看着林凡晖的样子,也认真起来,仔细的回忆,“嗯,就是最开始的时候,他应该是有点惊慌的,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说完抬头看看林凡晖,林凡晖在一旁赞许地点了点头,萧挚继续说下去。
“但到后面他的情绪稳定平静下来,用自己在父亲那里学到的知识进行一项项地疏通,然后暂时将局势稳定下来,这是他的心里应当有的变化,而这个也是我应当着重表现出来的。但是……”
萧挚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什么想说的,但是现在却在犹豫不言。
林凡晖一直在一旁微笑着等待,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烦,鼓励的等待着。
终于,萧挚像是想好了措辞,缓慢地开口:“在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有感觉,但是在被李导喊了几次‘ng’,我又重新再演了几次之后,我觉得我演绎的角色有点错误的地方,但是……”
眉头紧蹙,眼带有疑惑与不解,“我却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再加上李导也只是喊卡,一直没有细说,我就有点怀疑这种感觉是不是我的错觉,只是这一幕演得越多,我的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林凡晖伸出手指,指尖点在萧挚的眉间,将他紧皱的眉慢慢抚平,柔声说道:“你的感觉没有错,也不用担心,因为有我在你的身边。”
萧挚的表情放松下来。
“小宝,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个角色的心理感觉会更复杂?”
萧挚有点迷惑地眨了眨眼睛,“更复杂?”
“对。”林凡晖开始细细的给他分析。
“你看,这个人物的设定和我们一般人的经历是不一样的,首先他是作为世家家中最受瞩目的孩子,也可以说是将其视为继承人长大的。”
萧挚点了点头。
林凡晖继续分析,“那么,在面对着同样的情况,他的表现必然会和我们有点不同的地方。”
“嗯。”
“那么你想想,既然这样那么他的表现会是怎么样的呢?”
萧挚歪着头想了想,摇摇头。
林凡晖也不介意的笑笑,“世家的人历经几代人的传承,数百年的洗礼,有一种东西已经是深入骨髓的,那是一种家族的象征,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磨灭掉的。”林凡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就是永不会低头的自尊和骄傲。”
最后一段话,林凡晖的声音有点干涩,萧挚一直低头思考着他的话,没有注意到林凡晖些许的不正常,在他抬头的时候,林凡晖已经调整好自己情绪。
“那……”萧挚皱着眉,有点烦躁的说,“我应该怎么将他表现出来?”萧挚从来没有拥有过这种高大的情怀。在孤儿院里,萧挚轻视的扯出一抹笑,那种东西是随时可以抛弃掉的垃圾。
知道萧挚想起了什么,林凡晖低头,头抵着他的额头,给予无声地支持。
萧挚垂眸,睫毛覆盖住自己黑色的眼。
“凡晖,那我该怎么办?”
林凡晖向后侧身,看着萧挚,眼底是浅浅的温柔,“不用担心,有我。”
林凡晖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就这么一个动作,萧挚却感觉林凡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原本在面对自己时总会有的那种温柔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萦绕在他身体周围虽浅却确实存在的淡漠,那是一种上等人对下阶人的漠视。
林凡晖一手抚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微微屈起,轻巧地搭放在那里,很自然的动作,却让人感到他身体里透出有一种张力,似乎他身后坐的不是木制的座椅,而是至上的王座,无限的权威向外释放。
精致的下巴向上微抬,那是一种骄傲的角度,背挺得笔直,就似一棵绝对不会弯曲的白桦,双眸半合,就像现在面前的人不值得他看上哪怕是一眼,长而密的睫毛给黑得深邃的眼投下浓密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微颤的睫毛,似乎透露出他心底最深处的慌乱,只是这些细微的细节任何人都很容易忽略,所以,他依旧是那高傲的王者。
林凡晖慢慢地抬起眼,明明只是一个动作,但是萧挚却觉得花费了辽远的时间跨度。
眼眸婉转,黑色的眸完全显露在萧挚的面前,与萧挚相对视,萧挚就先被无形的黑色滕曼缠缚住了一样,无法移动分毫,眼也移不开对面的那双眸注视的范围。
那双眼就像是海底最深处的片断,幽幽的冷冽光芒从中划过,承载的是刻骨的淡漠,但不时会有一丝的痛苦和无措从眼底最深处翻涌上来,但是很快就会被新一轮的海潮淹没,只余下无边的自傲与对他人的冷漠。
唇角微勾,形成一个有礼但是却更显淡漠的贵族式假笑,慢慢吐出话语,就像是运用着一种古老的韵调,产生了一种独特的美感,每一个字的声音都很轻,但是在萧挚听来却无比的清晰。
“我说了,都闭嘴。”
就这么六个字,却像是上帝的旨意,似乎是天地存在之时就已经存在的真理一般。
萧挚不由得抿紧了自己的唇,似乎不这么做,就会违反了这句“真理”一样,即使他现在没有说任何话,发出任何声音。
萧挚记得这是自己在参加董事会议时,面对吵吵哄哄的众董事,所说的第一句话,但是不同的是,萧挚自己演的时候,这句话是他站起来狠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喊出来的。
慢慢的,林凡晖笑了,几乎在一刹之间,那些事情都消失不见,就似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柔和地笑笑,“有感觉了吗?”
萧挚眨眨眼睛,顿了顿,才很缓慢有点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皱着眉,在一边细细的思索。
林凡晖也不催他,从口袋里又翻出一根棒棒糖,撕掉外面的包装,舔了起来。
等萧挚想得差不多了,林凡晖手中的杂志已经翻了一半。
萧挚蹭了过来,开口问道:“凡晖,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眼中是慢慢的关切。
林凡晖将杂志翻过一页,含着棒棒糖的嘴有点含糊地说:“看多了,想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萧挚垂下眸,眼中复杂的光芒掠过,他一直知道林凡晖的身世不简单,但是林凡晖一直不愿意说,或许是因为那是太过于悲伤的记忆。
萧挚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从林凡晖的身后伸出手,环住他,林凡晖似乎已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的,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萧挚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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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承宣背倚在片场的一侧,视线看着正在进行的拍摄,眼神晦暗不明。
刚刚在和陶逸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听见陶逸提起过这次有一幕怎么都过不去,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所以许承宣就让自己的助手将之前没过的片段带过来,让陶逸再看看。而在陶逸认真看的时候,许承宣也陪着一同看了几个片段,几乎是立刻许承宣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其实整体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许承宣的眼里就似小儿办家家酒,十分幼稚。
许承宣当时只是轻蔑地浅笑,将显示屏关上,将错愕的陶逸拉了过来,“不用再分析了,这不是你的原因。”
只是,现在,许承宣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场中自如的萧挚,他竟然在几个小时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由,而且演绎得很形象,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再说这种气度只有如自己许家董家或者魏家一样的世家才能够培养出来的,要想演绎达到这种程度必定是已经仔细看过这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的反应。
许承宣的眼中充满了复杂,刚才自己的助手就问过了一直呆在片场的人,但是得到的答案是今天中午,萧挚只和林凡晖在一起呆了很长的时间。
而且,还被告知在片场外的那辆别克也是林凡晖,但是依照自己对林凡晖的印象,他是绝对不会开这种车的人。许承宣确定自己留给林凡晖的钱至少可以支持他接着再挥霍一年。
就算一个人受了再大的打击,也不会有这样的变化吧,那么,这一切是因为什么?林凡晖,你的身份到底是谁?你是为了什么?
许承宣看着片场另一头正专注地看着场中拍摄的林凡晖,眼神深沉。
林凡晖看着场内发挥很好的萧挚,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萧挚现在能够在娱乐圈里有一席之地,除了他不错的外表之外,自然也是有其他道理的——萧挚的模仿能力极强,只要是在他面前演绎过一次,他就能够抓住这个角色的神韵,然后很好地将其再次重现。
在林凡晖身边的方哲英,眼神有点微妙地看着明显神色缓和下来的林凡晖,之前每次萧挚演绎有错误的地方,只要第二天再次重来,却能够一次就通过,他原只是单纯地以为这是萧挚回去细细斟酌的结果,没想到原来一直都是林凡晖的功劳。
李导看着显示屏,原本紧皱的眉头松开,他原本也对这场戏没信心了,只是想着再试一次,如果这次还是那种效果的话就放弃,拍下一条,没想到这种感觉还真的让他等到了,看着萧挚的表现,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场中的陶逸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许承宣事情视线的指向,眼睛眯了眯,然后几乎是立刻就将这种表情调整过来,让人觉得只是因为场内的灯光太耀眼而自然地反应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信息量真大,【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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