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重蹈 2
十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夏楠的手臂。
两个血洞里，渗出黑色的血液。
“怎么会被感染？她没有抗体吗？” “抗体也不是绝对的，阶级越高，受感染的机会越低。”
各人的话语，夏楠有听到。但他们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不真实感。
她是在做梦吗？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吗？
她被感染了。
她的生命到了尽头。
逻辑告诉她这是现实,但感觉却告诉她这不可能是真实的。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她只是在欺骗自己。
因为害怕死亡，所以拒绝相信现实。
“啊……啊……” 她干笑了两声，带着三分自嘲,七分恐惧。
队长阿牛抓起她的手臂来看：“真的是感染了！”
众人看她的眼神骤变，带着戒备与陌生,仿佛她已经不是人类,而是怪物。
然后队长一声令下，小队六人齐齐出手攻击。
夏楠呆呆地站着没动。
她应该还击吗？但她已经不是人类了，还有资格活下去吗？
佑天一把推开了她，接下火球，愤怒地咆哮道：“发什么呆！”
他撒了一把毒针，乘着六人躲避之时，拉着夏楠跑进地牢。然后在入口涂上厚厚的金属。
小队朝着入口攻击，一连丢了数十个火球与冰刀，但只短暂地在金属上造成凹痕，瞬间又被佑天恢复平滑。
阿牛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算了！不要浪费灵力。这场暴风雪不知会持续多久，我们需要保存实力。”
“但她是异能者，多半会变成进化丧尸的……”
阿牛朝地牢的入口瞟了一眼，目光幽深：“我相信……到了最后关头，他会作出正确的决定。就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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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
夏楠抱膝坐在墙角，眼神空洞，身体不可制止地颤抖。
佑天单跪在她身旁，伸手想要握着她的手。
在手指碰触到她的那一刹那，她忽然倏地缩起双手，低着头说：“你不要离我太近，我……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变——”
“你不会变的！” 佑天从攫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地握着她。
夏楠抬头直视他的眼，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泪水成串滑落。
“你不会变的……” 佑天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我们只是进来等候十二小时，十二小时后我们一起出去。”
丧尸的病毒可以通过伤口传染，被丧尸抓到或者是咬到，就有机会感染丧尸病毒。如果被感染了，会在十二小时内变成丧尸。相对来说，过了十二小时就代表安全了。
他把她的手抓得好紧，额角冒起了青筋，平日的冷淡沉静不知丢到哪里去。
热泪滑下她的脸庞：“没用的，伤口已经变色了……” 伤口变色，那就可以确定被感染。她在十二小时内一定会变成丧尸。
“谁说的？那是针对一般人而言，但你不是一般人，你是驭尸者，是丧尸的主宰者！”
“驭尸者受到感染的话，也是会变成丧尸的。我在夏家村有见过——”
“他们有用过晶石枪吗？”
“呃？”
“没有吧？使用晶石枪的人而受到感染的，你是第一人，没有先例。所以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
他用双手捧着她的脸，黑眸盯视着她，直直地看进她的心扉：“你听着，你是一个特例。你的结局会与别人不一样！你会活着走出这个房间！你知道吗？”
夏楠闭眼连连点头，眼眶里的泪水被擠出，滚滚落下。
然后她感到一双强而有力的臂弯，把她拢入怀里。她被温热的气息包围着，心莫名地安了下来，身体不再颤抖。
佑天拿出晶石枪与身上所有的晶石：“把握时间修炼。”
夏娜用力地点点头。
他们知道，这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夏楠使用晶石枪修炼了近三个月，身体质素还及不上一阶的异能人士。即使现在修炼整整十二小时，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的作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夏楠像往常一样，掀起衣服，在身上各个穴位上开枪，然后闭目修炼。
“这样太慢了！” 佑天阻止了她修炼，把另一颗晶石放进枪膛，在她的身上各个穴位补上两枪。这不是正确的使用方法，有点浪费晶石，但此时佑天顾不了那么多。
夏楠感到通身充斥着灵力。
如此浪费地修炼，五小时后，晶石全部用光。
佑天抓起她的手臂：“伤口没有变化。”
没有改善，也没有恶化。
是晶石枪起了作用？还是病毒还未爆发？
他们不知道，只能耐心等候。
两人坐在房间的对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那是夏楠要求的，让佑天坐在距离她最远的位置。她害怕自己变异的时候，会突然向他袭击。
“晶石全部用完，我们变成穷光蛋了。” 夏楠说道。
”是啊，所以你要想好，将来要怎样还债。”
“为什么要还债？”
“那些晶石，是我们一起赚的。其中有一半属于我，你当然要还呐！”
夏楠撇撇嘴：“算那么清楚，真小气。”
“没听过好夫妻，明算账吗？”
夏楠脸上一红：“我不管，我要赖账。”
“那就用身体偿还吧。”
夏楠随手拿起一个笔座丢过去。
佑天微微侧头避过，然后哈哈大笑。
说话期间，夏楠向手表瞟了无数眼。
十一点三十八分。
时间过了六小时。
秒针一格一格的跳动，是如此缓慢，亦是如此快速。
“时间过了大半了。” 佑天说道。
夏楠忍不住笑起来。超过了一半的时间，就算大半，技术上不能说是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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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三十八分。
八小时过去了。
“佑天，那时候……为什么要救我？”
“是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嗯。”
“就为了好玩，可以消磨时间。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佑天笑了笑：“没想到就这样被你缠上，甩也甩不掉。”
“哪有？” 夏楠嘟嘴道。
”以后……我缠着你。”
夏楠眼眶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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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二点三十八分。
九小时过去了。
“我的伤口好像没有之前烫热！”
“真的？” 佑天狂喜，站起想要走过去。
“慢着，慢着！” 夏楠阻止了他，“再看看。”
佑天坐回原位，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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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三十八分。
十小时过去了。
“怎样，你有什么感觉？” 佑天急切地问道。
“好像没有什么改变。”
时间只剩下两小时。
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地走，夏楠的心中透出一丝希望。
也许，她真的能熬过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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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三十八分。
十一小时过去了。
热。
身体好像浸在沸腾的水中般，全身烫热。
头昏脑涨，思维有一点点涣散。
佑天看着她脸颊烫红，呼吸粗重，心凉了一半。
夏楠迷糊中看了看自己的手，‘呀’的一声尖叫起来，惊惶地跳起。
“什么事？” 佑天焦急地问道。
她伸出五指，指甲不知何时长了一寸，又黑又利！
佑天向着她走去，她疯狂地喊住：“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没有理会她，走了上前，攫住她的双手。她想要挣脱，但他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
为什么？
明明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到十二小时了！
为什么到了最后一刻才来变化？
她好不甘心！
她还未救出妈妈，还未遵守与弟弟的约定！
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覆盖着她的唇。
不可以！下一秒，她可能不再是她。
她会把他杀死！
她奋力想要推开他，但他已用身躯把她压在墙上，双手被钳制着。
他的唇强力地压上她的，眼神炽热暗沉，灼燙的气息让她有片刻的昏晕。
“佑天……”
你在做什么？她想要问。很危险的。
泪滴滑下脸庞，彼此都尝到一点咸。
然后她意识到，泪水不止是她的，还有他的。
他的声音哽咽沙哑：“只剩一小时，你要撑下去。你一定可以的！”
她勉强地撬一下嘴角，眼神望向远方：“佑天，我很想妈妈，还有弟弟，还有罗子和大个儿……”
“你有没有听我说？你不可以放弃……”
“其实阿牛这个人挺心软的，我……之后，你可以试试去求他，把你带回地下城。在北方一个人很难生存……”
“你会没事的……”
“佑天，我很害怕。” 说‘害怕’两个字的时候，仿佛从喉咙底说出，几不可闻。
他抚上她的脸。
“答应我，在我变丑陋之前，杀了我。”
佑天的眼神骤变，有愤怒也有沉痛：“我不要！我绝对不会杀你的，任由你变丑变——”
“佑天！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夏楠眉头轻蹙。
佑天掩着脸：“不，不要逼迫我，再一次杀死我爱的人……”
“再一次？” 夏楠讶然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终于写到佑天的故事了……
我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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