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走出医院的时候,屋外的雪刚停,天气灰蒙蒙的还刮着北风。
他缩了缩脖子,赶忙把下巴埋进围巾里,冻的忍不住打个喷嚏。
这时候,倚着摩托车在大门口等他的老赵迎面走了过来,一脸的关切问道,“怎么样,你的表哥有消息了吗?”
秦楚摇了摇头,扯着嘴角说,“几个主治大夫都说不清楚,我再继续追问他们就躲躲闪闪。”
老赵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灰心,他们不直接告诉你说明你表哥肯定没挂,他不是军区的大官吗,没准被单位的人给接走了。”
秦楚笑了笑,“你说得对,可能是我瞎操心了。”
老赵摇了摇头,一脸自责的说,“傻小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之前要是跟我说你表哥出了车祸,我怎么会再开口跟你借钱?你说你为了我值当的跟人家打架吗,现在蹲过了监狱,以后可怎么做人?”
“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变成这样,兄弟你放心,以后我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得把欠你的钱还上!”
秦楚笑着摇了摇头,拍着他的肩膀说自己不急着用钱,让他别这么自责。
说起来,他从来没打算跟老赵澄清这个误会,也不想把自己那些狗屁叨叨的事情告诉别人。当初老赵接自己出狱的的时候,他就说是因为路上遇上了抢劫,一时气不过就大了起来,这才失手打伤了人。
关于张泽忠背后使的那些手段,还有杜越跟自己遇上的事情,他压根不打算解释,也没精力去操心。
现在老赵媳妇的病情已经稳定,自己也从大狱里出来了,何必再提以前的事情,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杜越,看看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当然张泽忠亏欠自己的东西,他秦楚也不是说算就算的,总有一天要找那老头一一讨回来!
坐在摩托车上,老赵注意到秦楚一直在走神,忍不住开口问他,“你是不是还在为你那个表哥担心?”
秦楚“嗯”了一声,“我当初打了人被关进监狱的时候,他还在抢救,当初医生说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我一直悬着心害怕他出事,可现在他又没了踪影,医院那些人又故意遮遮掩掩,我真怕他会出事。”
张泽忠的手段他已经彻底的领教过了,这个老狐狸压根没有表面上那么在乎杜越的死活,如果再让他知道eric的存在,不知道会使出什么阴险的招数,杜越身受重伤还没有人帮他,张泽忠趁这时候对他下手简直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种可能,他的脸色立刻白了几分,老赵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你表哥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否则医院那边也不至于这种态度。”
就是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我才更担心!
秦楚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实在是太了解杜越和eric的脾气了,如果真的平安无事的话,他们不可能整整三个月都不来探望自己一眼,除非张泽忠从中阻拦,或者……遇上了连他都没法解决的问题。
秦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让他实在是疲惫不堪。如果宰了张泽忠那老头就能见到杜越,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上次见你表哥,看他挺稳重老练的,只要还活着什么困难肯定都能挺过来,倒是你,刚出了大牢,没钱没势的以后可怎么生活?”
摩托车走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风迎面吹过来,把秦楚脑袋上的兜帽吹落了,露出一个接近秃瓢的板寸脑袋,一看就是刚从牢里劳改过的怂样。
“唉……我也没想好。”秦楚抓了抓脑袋,一脸的郁闷,“我这一蹲大牢,洗车行肯定是干不下去了,我也不想给老板找麻烦,可是干别的活儿,人家也肯定不愿意用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呗。”
提到这个老赵惭愧的低下了头,心里很内疚,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明知道秦楚也是个穷打工的,身上肯定没多少钱,自己还一下子借走他所有的积蓄,搞得人家现在分文没有,还断了以后的生活,这罪孽可太大了。
“你……没想过回家吗?我记得你家应该挺富裕的,你那个表哥家不是当军官的吗,其他亲戚总能帮上忙吧?”
秦楚苦笑几声,心想他以前的确富的流油,在酒吧喝一杯酒的钱比得上现在一整个月工资了,可那也只是以前了,现在自己虎落平阳,杜越又人间蒸发,张泽忠害的他连工作都没了,到哪里找什么狗屁亲戚?
“我跟家里有点矛盾,早就闹掰了,现在我一个人过日子就挺好,不想跟其他人再牵扯了。”
秦楚随便瞎掰了个借口,老赵还真的信了,透过后视镜看他的眼神都仿佛在看苦逼流浪小青年。
沉默了良久,只听见摩托车排气管突突的声响,拐弯的功夫老赵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要不这样吧,我有个表弟在s市开了间西餐厅,你要是不嫌弃就去他那里帮忙吧,我跟他说说情况,到时候包吃包住肯定不会亏待你。”
秦楚失笑一声,拍着他的肩膀说,“别闹了,我可是蹲过监狱的,去了你弟弟的餐厅不是给他找不痛快嘛。”
“你放心,我信得过你,他也不是那种刻薄的老板,只要你不嫌弃,咱们谁也不说出去,有谁会知道你蹲过大牢?”老赵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胸口,“更何况你小子天生一副笑模样,老家又在s市,回去定居肯定有更多机会去找你表哥,一箭双雕嘛。”
秦楚愣了一下,说实话真的有些心动了。
从他出狱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的时间了,杜越一直没有下落,他不是没想过回s市看看,但是他怕自己去了孤立无援,要是再碰上张泽忠故意找茬,没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这份心思就很快压了下来。
现在老赵直接给他安排了一条明路,与其在这里无头苍蝇一般乱找,倒不如真的回去看看,毕竟张泽忠这种人如果有心阻拦,肯定早就把杜越带走了,不会等到自己出狱之后才行动。
老赵看他迟疑了,再接再厉道,“小秦,这次是大哥对不起你,欠了你一个大情,就当让我良心上好受点吧,让我帮帮你。”
秦楚听他这么一说,实在是没有再坚持下去的理由,笑着点了点头,一双溜圆的眼睛弯起来,“赵大哥,谢谢你。”
*****
话分两头,在秦楚听从老赵的安排来s市打工的时候,杜越这边也算过得如鱼得水。
自从与孙雅相亲之后,两个人的感情进展的水到渠成,没有几日就确立了关系,郎才女貌,无比登对,自然在整个军区都流传开来。
这个结果是张泽忠最愿意看到的,他本来还担心杜越就算失了忆,身体仍然会记得自己喜欢男人,所以为了彻底抹杀秦楚的存在,他甚至在整个军区都下了死命令,把知道秦楚和杜越关系的人通通遣散走,只留下自己的人马,把所有可能暴露的可能通通封死。
当然,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见到杜越与孙雅进展的如此顺利,张泽忠心里的多疑也终于减少了许多。
他从小看着杜越长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喜好。
杜越童年的阴影太重,所以对亲情有极度的渴望,就算曾经鬼迷了心窍喜欢上了秦楚,最终也还是没法抵挡温情居家型的女人,毕竟只要是男人都贪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是作为同性无法给予的东西,可是女人却可以完美的弥补。
杜越那冰冷冷的性子,对谁都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却罕见的对孙雅极其温柔耐心,每日车接车送,风雨无阻,有几次那孙小姐甚至登堂入户,直接带着午餐来军区找人,那时候杜越正在开会,听说准媳妇来了,当即脸色都柔和下来,撂下一桌子议员,急匆匆的跑出去跟女友过二人世界去了。
一向严肃冷漠的顶头上司突然变成温情脉脉的好男人,可是让一众人都傻了眼,一时间整个军区都在传杜司令好事将近,准大嫂贤惠漂亮,之前关于杜越喜欢男人,跟自己收养的干儿子暧昧不清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这日,孙雅来电话的时候,杜越正在珠宝店里挑选首饰,一看屏幕上的号码,眉毛跳了跳带着笑意接起了电话。
“小雅,怎么突然想起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孙雅柔柔的腔调,斯斯文文的带着点女孩子特有的甜软,“我听说今天晚上军区搞新春联谊会,所有人都要参加,你……也要去吗?”
杜越旁边站着的助理也听到了她说的话,忍不住捂住嘴偷笑,听咱们准大嫂这口气,该不会是要吃醋吧?
杜越眉眼带笑,挑着眉看了助理一眼,后者露出一副“领导我绝对不打扰你”神情,笑嘻嘻的走出了珠宝店,人影消失在大门口的遗产案,杜越的脸色当即阴了下来,虽然嘴角仍旧挂着笑容,可是眼睛却冷淡的没有任何波澜。
“哦~这件事啊,我的职位摆在那里,当然要去的,怎么,你不愿意我去吗?”
孙雅握紧听筒,声音不自觉带着上了娇蛮,“那你去好了,找个漂亮的女兵,看以后谁还理你。”
杜越在电话那头低笑起来,声音一下子熏红了孙雅的耳朵,“那好啊,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把今天刚买的铂金项链送给晚上的漂亮女兵了。”
“……你就知道欺负我。”
杜越大笑,连忙哄她,“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逗你呢。老实交代,主动给我打电话是想做什么啊?”
孙雅那边娇嗔一声,小声说,“本来打算请你去吃饭的,现在不想理你了。”
杜越摆弄着手里的黑色天鹅绒礼盒,神色极其漫不经心,但嘴巴却依旧温柔缱绻,“我错了,原谅我吧,跪求小雅赏饭吃,否则我买的首饰没有女主人可要哭了。”
几句话的功夫,孙雅就被哄得面红耳赤,攥着话筒柔声说,“我知道有一家饭店做的法式蜗牛很好吃,我已经定了座位,我们晚上去吃好不好?”
“好啊,都听你的。”杜越继续漫不经心的说这话,笑着说了“晚上见”之后,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珠宝店的柜台小姐见他打完了电话,连忙殷勤的凑过来,“先生我们这里有两款新的吊坠,镶嵌的都是10克拉以上的钻石,一个是小猫,一个是小蜗牛,都很可爱,送给女朋友最合适了。”
杜越摆了摆手,随手挑了一条钻石最大的项链说,“抱歉,我对蜗牛很倒胃口,这个最大的帮我包起来吧,谢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没一会儿就飘起了雪花,装点着夜幕下五颜六色的华灯,显得格外热闹繁华。
杜越载着孙雅直接去了饭店,侍者迎面走过来,“先生,小姐,欢迎光临。”
杜越点了点头,系上黑色西服的袖口,拉开后座的车门作了个请的姿势,孙雅穿着银白色珠光的高跟鞋,走下来亲热的挽起了杜越的手臂。
“今天又下雪了呢,真美!”
她今晚穿了一件粉色短裙,披着纯白色的皮草,配上精致的妆容,显得格外楚楚动人,杜越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是啊,不过没有你美。”
他今天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西服,头发一丝不乱的梳上去,简直像画报上走下来的禁欲绅士,这种类型的男人一般女人都抵抗不住,孙雅禁不住脸色通红,在别的女人羡慕的侧目中,从心里涌出几分得意,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杜越身上。
“张叔叔说你严肃认真,其实他根本就不了解你,你这个人啊……实在是没个正经。”
杜越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挽着她在侍者的带领下走到了预定好的座位上。
两个人随意的闲聊着,杜越时不时夸赞她几句,有时候还会讲些笑话逗她开心,在旁边越来越多女人的目光中,孙雅的脊背挺得笔直,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无比的得意,像一只无时无刻不在展现羽毛的孔雀。
依照孙雅的习惯,两人点了法式大餐,甚至多点了两份奶酪焗蜗牛,在等菜的时候,饭厅里的小提琴手走了过来,站在两人桌旁拉起一支浪漫的曲子。
杜越从口袋里拿出那只黑色礼盒推到孙雅面前,笑着说,“送给你的,看你喜不喜欢?”
打开盒子是一条硕大无比的钻石项链,款式并不新潮,但是那足够大的个头一下子就牢牢吸住了孙雅的目光,她惊喜的捂住嘴巴,一双杏眼浮出一层水光,楚楚可怜仿佛快要感动哭了。
“杜越……谢谢你,我真高兴。”
她伸手攥住了杜越的手,这时候经理走过来鞠了一躬,“先生,小姐,你们的菜来了。”
一个瘦高的男人端着盘子走过来,黑色的制服马甲穿在身上正好勾勒出腰间美好的曲线,白色的衬衣翻出两个小尖领,脖子里扎着黑色的蝴蝶礼结,显得格外英俊潇洒,只不过这人的发型很失败,光秃秃的立着一层细小的短毛,像个劳改犯似的跟衣服一点也不搭。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在托盘的订单上勾划了几笔,小心翼翼的绕过盘子里那两盘黏糊糊的蜗牛,虽然表情掩饰的很好,但是眼睛里的厌恶还是一闪而过,似乎像在说“这蜗牛粘糊糊的恶心死了,竟然有人会吃这玩意儿”。
“先生,小姐,您们点的法式奶酪焗蜗牛,请慢用。”
他放下沉重的盘子之后才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讨喜的笑容,可是当目光投在杜越身上的时候,这一抹笑容当即将在了脸上。
秦楚发誓连做梦都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杜越,可是这男人即便是化成灰他都认得,就连骗自己的可能都没有。
他以为杜越一定跟自己一样饱受着相思的煎熬,甚至还异想天开的以为他会想尽办法扳倒张泽忠之后再来找自己,可是事实上,他并没有。
秦楚就僵硬的站在桌子边上一动都不能动,目光扫过孙雅跟杜越交握的双手上,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连遮掩的伪装都来不及披上。
杜越面无表情,那张刀削斧凿的脸上连一点波澜都没有,深色的眼睛平静的如同死潭,看秦楚的眼神疏离的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孙雅也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她飞快的看了秦楚一眼,黑色的头发跟着身形一动,又柔顺的垂下来。
她握了握杜越的手,一脸好奇的问他,“杜越,你们认识?”
秦楚捏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挺立在那里。
这时候,杜越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冷淡又疏离,“不认识。”
一句话几乎让秦楚站立不住,他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
杜越迷惑的摸了摸下巴,低声道,“这位先生,还有事吗?我们要用餐了,如果没别的事情你可以离开了。”
“我……”秦楚张了张嘴吧,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想问杜越在搞什么名堂,还想问他车祸之后身体好一点没有,甚至想不顾一切的扯着他的领子问眼前这个女人是谁。
可是所有的话语像块水泥一样堵在喉咙里,他的指尖不停地发颤,但身体却挺的笔直。
他需要杜越给他一个解释,但是不是现在,这里是餐厅,是老赵弟弟的地盘,他不能给他们惹麻烦。
孙雅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秦楚,心里也有些不悦了,秀长的眉毛皱在一起,漂亮的指尖从名牌挎包里拿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到桌子上说,“先生,你听不懂吗?这里不需要你的服务了,这些算是你的消费了,请不要来妨碍我们了。”
秦楚当时的脸色后来经在场的几个服务生说,白的就像一张纸,一丁点血色都没有。
他拿起那两张纸币塞进口袋里,脸上端出得体的微笑,微微欠身,“抱歉,是我失职了,谢谢两位的小费,祝用餐愉快。”
秦楚转过身慢慢的往厨房走,脊背挺直像一只笔挺的竹子,就像之前他毅然决然决绝杜越的那天晚上一样,茕茕孑立,绝不回头。
这样的身影挺拔有力,可是却透着浓浓的绝望,像是永远融入黑暗里,再也消失不见了。
杜越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孙雅心里因为这一段插曲而有些扫兴,用那柔弱的腔调小声抱怨着,“真是的,早知道这里有这么讨厌的服务生就不该来的,杜越,你没生我的气吧?”
“怎么会呢,我应该谢谢你带我来,这是个惊喜。”说着他用刀叉把自己面前那一只奶白色粘糊糊的蜗牛放到了孙雅盘子里。
孙雅对他的体贴很满意,脸蛋又红了起来,“惊喜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当然是个惊喜。”
他笑了笑,黑色的瞳孔泛着光圈,在头顶的水晶灯映衬下波光粼粼。
这时候没有人发现,他掩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指在不停的发抖,像在隐藏什么情绪,或许是痛苦,又或许是巨大的喜悦。
深夜,s市的雪又急促了几分,漫天风雪在街道上积攒了厚厚一层。
秦楚跟老板请了个假,新老板不愧是老赵的弟弟,对他非常的照顾,不仅没有责备反而让他提前下班了。
走在风雪中,秦楚浑身都冷。其实他穿的并不少,厚毛衣和羽绒服足够抵挡s市强大的冷空气,可是尽管已经把自己裹成了粽子,他依旧冷得打哆嗦。
这种冷从心里涌上来,把五脏六腑都冻成了冰疙瘩,沉沉的坠在肚子里,让他连迈一步都艰难无比。
他扯了扯嘴角,裹紧脖子里的围巾,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突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恨不得自己在做梦。
那个在大海边一直吻着自己说会永远等他的男人去哪里了?为什么一场车祸之后,什么都变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想过杜越死了自己会怎么办。
可是现在,他不仅没有死,甚至还过得很好,兜兜转转到头来竟然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秦楚骂了一声“操”,睫毛冻的都快结霜了,使劲搓了搓双手走进一条黑漆漆的小胡同。
他来s市已经有几天了,租了一间连他家以前别墅的厕所都不够的小房子,凑合着安了身。之前还一直想着偷偷去找杜越,所以才找了个这间离军区很近的房子,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逼。
秦楚走过这条没有路灯的小巷子,隆冬深夜,又年关将至的时候,路上别说是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时候他只想着赶快回家大睡一觉,这样一觉醒来他还可以安慰自己一切都他妈是做梦。
拐过街巷,他掏出钥匙正准备上楼,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整个人却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秦楚吓得打了个激灵,身体惯性的就要伸拳头。
可身后的人却死死地箍住他,不等秦楚反抗一下子推到对面的墙上,接着一个高大的身躯就压上来,像一堵墙一样堵住他全部的退路。
秦楚这时候脑袋都懵了,刚要破口大骂,这时候那人却突然把下巴凑过来,火热的呼吸喷在耳后,带着鼻音的喘息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
整个街道冰天雪地,冷得像个冰窟窿,可是压在身后的人却无比火热,他的胸膛紧紧贴上来,带着熟悉的体温,让秦楚眼前一阵阵发昏。
“你……”秦楚的声音都抖了。
那人依旧没吭声,对着他的脖子用力咬了一口,像是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一般死死地把秦楚嵌在自己怀里,握住他的手,覆盖着他的手背用指尖在墙上敲了三下。
秦楚的嘴唇狠狠颤了几下,眼眶瞬间一算,再一张嘴声音全哑了,“eric……你是他对不对?”
那人扳过秦楚的脸,不管不顾的一下子堵住他的嘴唇,火热的呼吸灌进秦楚的口腔,蛮横又急切的,带着不顾一切的占有欲疯狂的攻城略地,直到秦楚呼吸不稳,快要窒息的时候才放开他。
鼻梁抵着鼻梁,嘴唇碰着嘴唇,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沉声道,“小楚,我是杜越。”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只写了三千多字的,可是我知道如果停在中间,杜越一定会被骂死,所以我坚持写到了两人见面,真是一把辛酸泪!!!!
杜司令,人我可给你送嘴边了,你渣成这样再不给媳妇掏心窝子说明白,简直不是爷们啊啊啊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