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织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从他的逻辑里面跳出来,略有些不甘地说道:“那……那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是有目共睹的,若是对付男人也就罢了,同为女人,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那那个无双把人丢进青楼怎么说?”赵浩然道,“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跟她的手段比起来,小隐已经够人道的了,她好歹只是把无双交待给了祝离,她本来就是祝离的女人,这事除了传出去被人说到几句,并无实质上的损失。要是成功了,她还能得到西平王妃之位,届时人家成了正儿八经的两口子,外人自然不会再说那些不好听的。我想小隐自己也没有料到祝离居然会这么不要脸,完全不顾他跟无双这么多年的情分。”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许织云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可她心里还是很不服,气哼道:“诶诶诶!你怎么一个劲地帮她说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赵浩然气得跳脚,“我这是实事求是!倒是你,哼哼!你这么一个劲地挑她的毛病,究竟是什么心思?”
说着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道:“你该不会……不会是喜欢上殿下了吧!”
许织云一咬唇,恨恨地瞪住他,赵浩然还以为她这是被自己堵得哑口无言,是心虚,不想,她忽然一蹦而起,抬手就往他头上狠狠敲了一记。
“啊!”赵浩然大叫一声,动作夸张地护住自己的脑袋,痛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哭丧着脸道:“说话就说话,你打我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懂不懂!”
“懂!”许织云咧嘴一笑,忽而变脸,“可我不是君子!”
赵浩然朝天直翻白眼,揉了揉被敲疼的脑袋,认真道:“说真的,你跟小隐私下互相看不顺眼见了面就吵吵也就算了,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要想清楚,她是好是坏,是何居心,咱们现在也该看出来一二了,不能再随便揣度人家,这样影响多不好,多伤和气啊……”
“谁要跟她和气!”许织云不满地哼哼。
赵浩然无可奈何地耸肩,转身坐回原来的位置,端起茶杯喝茶,跟她讲了一通大道理,嘴都说干了。
他喝完了茶,口中无意识地念叨:“奇怪,殿下怎么这么久还没过来?”
许织云也觉得奇怪,抬眼看向长廊门口,可是那里空无一人,并未见殿下的踪影。
长廊中间的一根柱子后面,上官如期轻蹙眉头,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而他对面的另一条长廊上,林若隐也在柱子后面看着他。
女医说她伤势严重又体力透支,一时半会儿不会醒,那是针对常人来推断的,可她并非常人。林筱吟从小习武,身体远比一般人更强装结实,再加上她内力够深,这点伤还是抵得住的。
是以,女医走后没多久她就醒了,她本来临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迫不及待地想去找上官如期,结果却远远地看到他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她便跟了过来。
赵浩然和许织云所在的凉亭夹在两边走廊的中间,距离并不算远,上官如期和林若隐都能听得见他们的对话。赵浩然能如此真诚地维护林若隐,林若隐和上官如期都很欣慰,至于许织云说的那些,林若隐并不在乎,其实不论是谁,对她有任何的怀疑她都不会往心里去,她现在唯一在乎的只有上官如期。
只要上官如期相信她就够了。
可是……他并没有像昨天在林间小屋那样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她说话,直到他们已经转移了话题,他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她远远地看着他的眼睛,看他神思缥缈,内心一阵失落。
她知道自己离开祝离改投上官如期的行为很突兀,让人不得不怀疑,可是她真的没有耐心再等。
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半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回京,若不抓住机会获得他的信任,他离开京城去了别处怎么办?他始终是武将,不是长久在京都城享受安逸之人。
至于无双,如同赵浩然所说,她一点也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无双屡次害她在先,她这么做已经够仁慈的了。
可是……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他是在怀疑她的动机,还是也觉得她心狠?
若他始终不能百分百地相信自己,那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她心中酸涩难言,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她的心头萦绕。
祝离当众伤她,他已经不好再在明面上强留自己,她已经不需要那么急功近利了。所以,她也许应该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想清楚自己究竟值不值得相信。
上官如期总算回过神来,踩着轻快的步伐向凉亭走去。许织云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他,立即高兴得从位置上蹦了起来,“殿下!”
赵浩然一听,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殿下朝这边过来了。他今日穿的一生月白色的衣服,温柔的颜色衬得他英俊不凡、清贵无双。
他不怀好意地笑,自打认识了林若隐,殿下的衣服是每天都不重样,脸上也时常带着笑容,甚至连眼睛都会发光。
上官如期大步流星地走近,入了凉亭,赵浩然与许织云双双福礼:“殿下!”
“免礼。”上官如期笑容满面,径自往石凳上一坐,拿起茶壶往边上的空杯里倒茶,饮了一口,轻轻放下茶杯,这才说道:“你们一个两个的,是改成属鸡的了么?太阳才刚升起就过来了。”
赵浩然“嘿嘿”一笑,正欲解释,便被许织云抢了先,许织云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和那个姓林的嘛!”
“你?关心她?”上官如期摆明了不信,摇头轻笑道,“你不在背后说她坏话就不错喽!”
这话一听就知道他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赵浩然幸灾乐祸地看着许织云,许织云撇撇嘴,心虚道:“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有别的心思,而且,我心里其实是很感激她的。”
“真的?”上官如期注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真的!”许织云点头如捣蒜,“比真金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