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一只只惨白的纸人手掌从四面八方伸来, 捉住了温简言的手臂,肩膀——冰冷僵硬的手指深深地掐入肉里,带来强烈的痛感, 完全没有挣脱开的可能性。他被从后向前推搡着,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在幽幽红光涂抹之下, 那口敞开着的棺材越来越近。不远处,棺口黑洞洞地敞开着, 像是一张大开的嘴。等待着祭品的到来。“!!!”温简言的瞳孔骤然紧缩。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厉声大喊:“低头!”几乎来不及多想,肢体的反应已经快过一切。温简言猛地将头向下一低,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 下一秒, 只听“咕咚”两声, 那距离自己最近的两只纸人的脑袋咕噜噜地滚落了下去。几只紧捏着他的冰冷手掌松脱了下去。在血色的烛光之下,橘子糖的眼神尖锐:“跟我来!”她手里握着一把与身形不符的大砍刀,砍刀很旧,刀口卷了刃, 上面满是半干涸的血迹,看上去十分凶煞。只一眼, 温简言就清楚,这不是她的天赋, 而是某种高获取难度的传说级道具, 而且级别升到很高, 可以多次使用。“快!”在橘子糖的带领下, 两人用最快速度冲出北侧的屋子, 回到了四合院内。一进院内, 温简言就吃了一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那原本一半红一半白的灯笼全部都变成了刺眼的红色,粘稠的红光像是鲜血般涂满整个院落,到处都是刺眼的“囍”字,看上去阴森,诡异,令人头皮发麻。黑暗中,整个院落散发出幽幽红光,像是在吸引某种存在的到来。“这,这是怎么回事?”正在这时,苏成和祁潜一前一后从东屋内冲了出来。在看到四合院内的景象时,两人都是一愣,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神色。“不知道。”温简言脸色难看地摇摇头,快速地回答道。“嚓,嚓嚓——”正在这时,刺耳的纸张摩擦声打破了死寂,从几人的身后传来。众人都是一惊,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北侧的房间内此刻已经完全被猩红的光线充溢,像是鲜血般顺着门槛和窗楹流淌而出,纸人惨白僵硬的脸扬起诡异的微笑,从北侧的房间内显现出来,在满室鲜红之中,显得格外鬼气森森。它们脸上带笑,迈着僵硬的步伐逼近而来,齐刷刷地向着人类伸出手——“脏死了,给我滚开!”橘子糖皱紧眉头,握紧手中的长刀。“呼呼”风声掠过,又是几只纸人四分五裂。刀上的血迹更重了,像是要将刀身完全覆盖一样,温简言的视线在刀上停留一瞬,那些被鲜血覆盖过的刀刃已经卷了起来,很显然,一旦鲜血完全覆盖刀身,这一刀具将彻底无法在这一副本之中再次激活使用。他快速地向着直播界面扫去一眼。——距离十分钟时限还剩六分钟。温简
言咬紧牙关,大脑疯狂地运转着,在此情形之下,重新进入北侧房间毫无可能性,这个副本之中的传说级道具虽然还在手中,但却完全不知道使用的方式……该如何破局?这时,他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苏成,急促地问:“对了,你们在东侧房间内,看到了什么?”“灵位。”苏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什么?”温简言一怔。“很多很多灵位,”苏成神情凝重,说道。事实上,在进入东侧房间的时候,他也被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在漆黑一片的房间内,放置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灵位,和四楼商铺暗室之中的祠堂不同,这些灵位背后并没有遗像,只是孤孤单单一个牌位而已。牌位有新有旧,最陈旧的木牌已经完全腐朽,仿佛一碰就会散架,即使是最新的牌位也已经十分陈旧了,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对了,除此之外,我还找到了这个。”苏成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卷厚厚的旧书,递给了温简言。那书显然已经年代久远,散发出一股腐烂的尘土气味,负责绑缚书页的草绳已经被腐蚀断裂,但诡异的是,本该更加脆弱的纸张却没有受损。温简言翻开了那本书。猩红色的灯光涂抹而上,照亮了上面写着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几乎是瞬间,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写满了人名的名册。大部分的名字是用黑笔写成的,但每个十几页,总会出现一个完全用红笔写下的名字。书页之上,几乎所有的文字都已经模糊不清,不过,每个名字之上都按着一个深褐色的印子,似乎是干涸了的血手印。“喂!你们找到什么了没有!”祁潜勉力支撑着,头也不回地喊道。“妈的!”橘子糖低声咒骂着,再次斩断一只向着自己身后伸去的纸人胳膊:“完全清不干净!”“它们怎么老想往我背后伸手!”温简言的额前渗出冷汗,他咬牙道:“马上!”时间紧迫,他不再细读,而是直接翻到了整个名册的最后一页。最后一页是空着的。最顶上端端正正地用红笔写着一个清晰的名字,猩红,粘腻,刺目,下一秒就会从中渗出鲜血来,在那瞬间,一层寒意从温简言的背后直窜而起。那是他的名字。——【温简言】他猛地抬起头,隔着橘子糖和祁潜的肩膀,向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纸人看去。这一次,绝对不是错觉了。满院子红光之下,它们那无神的眼珠紧紧地锁定着他,脸上带着大大的微笑,一次次地向着他伸出惨白的手。来。快来。温简言的瞳孔一缩,似乎猛地想到了什么,他将那厚厚的一卷名册向着苏成的怀里一塞,然后伸手向着自己的口袋之中摸去。很快,一张请柬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上面的文字和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只不过眨眼功夫,他手中的请柬就变成了
一张白纸。得到请柬的人才能算得上“宾客”,才能进入四合院内。那么,能够四合院内,却没有请柬的人……会是什么身份?以及,为什么只有他能拔出深陷于棺材底板之内的小刀?无数恐怖而混乱的猜想在脑海中回旋,一个猜想呼之欲出。妈的!温简言咒骂一声,扭头看向苏成:“你的请柬呢!”苏成一手拖着沉重的名册,一边急急忙忙地在口袋中翻找着,很快,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张,皱皱巴巴的请柬。温简言一把抢了过来。苏成的请柬仍然是正常的。大红的纸张上,写着大大的“囍”字,显得十分触目惊心。温简言将请柬快速地翻了过来。——果然,【温简言】三个小字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了红字之上。虽然对此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在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请柬之上时,霎时间,温简言仍有种兜头一棒的错觉。他死死捏着手中的请柬,因用力而发白的指尖一片冰凉。不是宾客,那他是什么身份?……是“新人”。不是新郎,就是新娘。现在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虽然走了第二条路进入第五层,但最后却莫名其妙,殊途同归,再次走上了同样的道路。被血色光芒照亮的偌大院落内,纸人微笑着的脸孔交叠着,向着这个方向蜂拥而来,像是无法反抗的洪流,而他们四人则是温简言咬紧牙齿,琥珀色的眼珠闪烁着凝肃的微光,冰冷的手指微微收紧,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带来细微的痛感。他扫了眼直播界面。距离终极主线任务完成还剩最后四分钟。时间不够了,完全不够。更恐怖的是,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数时间,可他们却连终极主线任务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刺骨的绝望像是黑暗的潮水般涌来。像是还担心他们现在所处的情形不够糟糕,忽然,毫无预兆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哒、哒、哒。”僵硬,均匀,恐怖。霎时间,所有人都不由得瞳孔一缩,猛地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四合院的院门大敞着,门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一道身影正在渐渐变得清晰凝实起来,刺眼的红,粘稠的黑,形成了鲜明的颜色对比,几乎让人的心脏直直坠入深渊,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绝望压的喘不过气。是那具红衣女尸!或许是因为身上的符咒以及失效,又或许是这座四合院亮起了全红的灯光,吸引了它的到来。这具红衣女尸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让所有人最为恐惧的噩梦化为了现实。它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来,惨白的上半张脸被黑暗覆盖,看不真切,唯有猩红的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个和周围的纸人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堵门——!不能让她进来!”祁潜的嗓音嘶哑尖利,几乎破音。在四合院内
,如此狭小的空间之中,同时面对那具恐怖红衣女尸,和四周源源不断涌来的纸人,这种情形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活下来!所有的道具和保命手段,此刻都被毫无保留地使用了出来。祁潜猛地激活了自己手中的道具,霎时间,一圈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将距离他们最近的几只纸人燃成了灰烬。借着这个空档,他们没命似的冲向院落大门,在避开那具红衣女尸视线的同时,猛地将那陈旧的木门“哐”地一声合上!在大力之下,门板摇摇欲坠,上面的木屑和尘土扑簌簌落下。隔着薄薄的门板,他们几乎可以嗅到红衣女尸身上传来的腐烂气味,以及那刺骨阴寒的冷意。还剩最后两分钟。刚刚的火焰渐渐消了下去,被逼退的纸人再一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它们的脸上带着夸张的微笑,迈开步伐,再一次围拢。绝望。深不见底的绝望。正当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甚至准备玉石俱焚之时,忽然,一个身影越过他们的保护,直直地向着前方的纸人之中冲去!是温简言!苏成的瞳孔骤缩:“你干什么!”他的声音被卡在了喉咙里。时间还剩一分钟。“等等,”橘子糖止住了他的动作,视线紧紧地盯着温简言的后背,“让他去。”这时,苏成才看到,在刚刚祁潜释放道具时,彻底地销毁了两三只纸人,在满地的纸屑之中,几个漆黑的瓷坛子滚落在地。像是骨灰坛。但无论是什么,它们都是曾被放入纸人身体之中的存在。或许,只是或许……里面存在着他们破局的唯一线索。还剩三十秒。温简言狂奔而去,双眼紧紧锁住那其中一个漆黑坛子,他伸出手——手指间触碰到了冰冷的瓷坛表面。但是,也就在他捉到坛子的同时,纸人惨白的手从四面八方袭来,捉住了温简言的肩膀,手臂,腰,腿……冰冷的手指撕扯着他,拉拽着他,像是要将他拖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之中,它们惨白的脸上带着微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猩红的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清晰夸张,仿佛十分愉快一般。还剩十秒。正在这时,众人背后的木门之外,一个尖利的,听不出性别的声音陡然响起,像是利器一般划破了黑暗,音调高亢而怪异,眨眼间传遍了整个四合院。那声音一字一顿地喊道:“吉——时——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