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洗尽铅华。
月光照映下的皇宫,没有白日那般耀眼,却依然雄伟壮观,气势磅礴。
紫宸殿,大宁君臣们静静地等待着剑阁大师兄做出最后的决定。
叶澄对使团的人说完,瞥了一眼刘文韬,已是掩饰不住的露出厌恶的神情。
“启禀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外臣不敢自专,需请示本国国主,恳请陛下宽限几日。”
皇帝思虑片刻,颔首道:“也罢,朕便宽限你几日时间,不过事关两国结盟,还请叶侍卫尽心安排,尽快重拟国书吧。”
“多谢陛下,外臣准备现在就回去写信,连夜送回西蜀,不便在此多留,感谢陛下盛情款待,臣等告退。”
西蜀使臣退去后,皇帝临走时拍了拍李旭,难得的夸了他一句“不错!”
李旭被父皇拍在了伤处,疼的龇牙咧嘴,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秦相面带微笑走过来道:“伤成这样还敢来,你是料定今天打不起来么?”
李旭傲慢地说道:“就他?让他一只手也没有任何问题!”
“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
李旭这个样子十分讨打,秦相也不惯着他,举起手又准备往右肩拍去。
“等等,能不能拍这边?”李旭缩着肩膀求饶道。
秦相试了试,终是没有拍下去,笑道:“走吧,老夫在书房等你。”
相府,饮冰室。
秦相与李旭相对而坐,秦西子在一旁为二人煮茶。
李旭看着忙碌着的西子姐姐,笑道:“其实晚上喝茶不好,容易失眠。”
“你可以选择不喝!”
本来打算好好表现一下茶艺的秦西子,突然就觉得这煮茶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说的相爷,他年纪大了,睡眠不好,需要少喝,我现在需要提神,必须多喝点!”
感受到西子姐姐的不愉,李旭求生欲还是很强烈的。
“没想到西子姐姐还有这一手功夫,如行云流水一般,煞是好看!”
秦西子羞红着脸,暗自欣喜,却也不敢看这二人一眼。
秦相看着这两人不着痕迹的打情骂俏,心里感叹着自己的确是老了。
“回京之后,便一直想来找您老聊聊,却一直没有机会。”
秦相点点头道:“你小子在东胡杀人无数,回京之后也不手软,你年纪还小,杀心却如此之重,不是长久之道啊!”
李旭反驳道:“我杀的都是敌人,而且都是被逼的,您以为我喜欢杀人?”
“老夫只是提醒你,不可视人命如草芥,不然就算你登上皇位,也可能会成为一位暴君!”
“您老就放心吧,我可从没杀过无辜之人,何况今后还得上战场杀敌,手上的鲜血不会少的!”
秦相叹道:“唉,也罢,你自己注意,老夫不想你变成一个嗜杀冷血之人!”
秦西子为二人倒上茶,李旭端起茶杯笑道:“多谢相爷关爱之意,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你小心点,烫!”秦西子关心道。
秦相一脸不是滋味的端起茶杯,却是一口喝急了些,烫到了舌头,对着秦西子骂道:“你就不知道多关心关心你爷爷,这臭小子用的着你操心吗!”
李旭憋着笑道:“那可不,还得操一辈子心呢!”
“不管你们了,你们聊!”秦西子满脸通红地跑了出去。
秦相摇了摇头道:“女大不中留啊!”
看着微笑不语的李旭,秦相不知怎么心里就是有些来气,怒道:“皇后都要被废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儿女情长!”
李旭心里想着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废不废的,日子还不得继续过么!”
“你倒看的开,到时候太子之位落入他人之手,老夫看你的日子还怎么继续!”
李旭笑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放屁,你是不是觉得大势已去,开始自暴自弃了?”
秦相有些气急,都开始说脏话了。
李旭摇摇头道:“没有,刚有人给我分析了一下,我要是想坐上太子之位,除非那几位兄弟全部死绝,否则根本轮不上我,我再怎么努力争抢也是徒劳。”
“胡说,皇上早就说过立储要立才立德,不论嫡庶,不论长幼!不然老夫瞎了眼还去支持你!”
秦相已经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父皇以前还说过要北伐收复中原呢,如今呢?相爷,人是会变的!”
“陛下志向从未改变,不然老夫也不会久居相位!”
李旭有些无奈道:“好吧,就算父皇未曾改变初衷,那皇后被废对我又有何影响呢?”
秦相默然,这小子说的有道理啊,皇后废了就废了,老夫又有何可着急的呢?
“你继续说!”
“那人让我不要把目光放在储位之上,应该直接盯着皇位,从现在开始打造自己的班底,在朝廷培植人脉,在军方培养亲信,只有实力够强,才有资格问鼎!”
“如此大逆不道,此人是谁?”
“姓汤名汉荣!”
秦相有些失神,苦笑道:“原来是他,老夫也曾多次招揽他来相府做幕僚,都被他拒绝了,看来你这次去了一趟东胡,收获不小!”
李旭笑道:“得此一人,胜过储位多矣!”
秦相点点头道:“也罢,既然有人为你谋划,老夫也就不多说了,天色不早了,滚吧!”
李旭笑道:“相爷,怎么感觉您这话里透着一股酸味儿,我还没说完呢,就赶我走!”
秦相心里是有些酸,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皇后不是生病,二是中毒,慢性汞中毒!”
“什么?”
秦相一惊而起,不敢置信道:“你确定?”
李旭点点头道:“确定,不过现在永安宫人证物证都被毁了,就算知道是吴贵妃下的毒,也没有证据了。”
秦相沉吟道:“既然是中毒,这么多年太医院不可能不知道吧,还有皇城司难道就没有半分察觉?”
李旭冷冷道:“汤先生的意思是皇城司可能早就跟他们沆瀣一气了,以他们的手段,太医院的尾巴估计也断掉了。”
秦相叹道:“皇上此刻最恨皇后,此事就算捅到他跟前,他也未必会信,未必会查!”
“皇后已成父皇逆鳞,触之必死,此刻也只能隐忍不发,择机而动,所以皇后可以废可以死,但是尸体一定要葬进皇陵!以便日后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