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回到房间,顺手把房门带上了。
盛屿晨望着她仓皇失措的背影,微凉的唇瓣漾开一抹甜甜的笑,笑意略浓。
他对着房门说:“我在楼下等你。”
顾意没回应,但想来应该是听到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毛巾和梳子,整理着一直在滴水的短发。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色的短发凌乱微卷,脸上未施粉黛,也无什么表情,那双狐狸眼便也收住了妩媚。
看了好一会儿,顾意轻扯嘴角,那抹笑来的情绪不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以前很爱笑的,也…很喜欢长头发。
说实话,顾意其实挺讨厌自己的这双狐狸眼。这双眼睛,给她从小遭受了不少非议。
许多人说她是狐狸精转世,天生的祸水。因此,顾意被贴上了标签,狐狸精,扫把星,灾神。
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那些人的声音逐渐被时光抹去。可每当她照镜子,看见自己的这双眼睛,依旧会不由自主的想起……
再后来发生了一件事,造成了她的不爱笑。
顾意睫羽轻颤,视线落在那根红绳上,大拇指蹭了蹭上面的纽扣,眼眶不受控的红了。
她再抬眸,打量镜中的自己,努力地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对啊,她差点忘了。那个少年曾对她说——
“你笑起来真好看。”
顾意重新戴好手链,习惯性的将它藏于袖子之下。
等她把头发吹干下楼,抬眼便看见了站在车子边的盛屿晨。
他半靠着车门,双手环抱在胸前,身型笔挺,一席的黑色呢大衣,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高大。
他本来就高。
是顾意认识的人里,个子最高的。
顾意一步步朝他走去,还是感觉身上穿的这件羽绒服有点臃肿。
她一向不喜欢穿这种,就是觉得穿上身,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傻气。
可等顾意走近,盛屿晨先开口说了一句:“你这样有点怪。”
顾意疑惑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问:“哪里怪?”
盛屿晨咧着嘴憨笑:“怪可爱的。”
顾意无语:“……”
她将兜里的钥匙抛给盛屿晨,没好气地扔过去两个字“开车”。
车钥匙顺着抛物线,被盛屿晨稳稳接到手心里。
“好嘞~”
*
五天后。
阳光别墅区。
这是江诩克服心理,男扮女装的第四天。
他向七七说了一遍他们的计划,借了一套衣服,以及假发。和七七学习了一下习惯等;
加上他的皮肤底子好,经过一番化妆品的“改造”,他站在七七旁边就像双胞胎姐妹。
他们让七七换上便服,和他们一同撤离了,独留江诩一个人在偌大的别墅里守株待兔。
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三天,张海依旧没有踪影和动静。
直到第四天的晚上,江诩关掉了所有灯,躺在床上睡得半熟。受过训练的他,自然是有一点不对劲都会察觉到。
张海熟练地踩着树攀爬,沿着墙边直接来到二楼,蹑手蹑脚地轻轻推开虚掩房门。
四周都静悄悄的一片,静到墙上的挂钟都能清楚听到啪嗒声。以及江诩自己才能感受到的心跳声。
江诩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呼吸也有点急燥,他在尽力的屏住。
就在张海的手刚碰到他被子的时候,江诩找准机会腾地起身。
张海被他这一举动吓到了,显然是没想到他居然没睡着,连连退了两步,转身想逃。
江诩扑上去双手揪住他的衣服,将他整个人拽了回来,又大力摁倒,一条腿直接跨在张海的身上。
令张海没想到的是,刚才躺在床上睡觉的人,居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美容人!
而是一个有腿毛,穿着男士裤衩的大男人!!
江诩自以为张海轻易就可以擒下了,结果张海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把短刀,直接给他的小腿喇了一刀。
他没设防,吃痛地去看伤口。张海趁着这个空隙,大力地推了他一把,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外面跑。
张海想沿着原路,从二楼那个窗台跳下去,然后再顺着墙到外面。
他才从墙上跳下去,迎面撞上了一群人。
盛屿晨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对着张海一个劲晃,使得他看不清楚路。
严岩上前成功截获了张海,给他的手腕扣上手铐,和其他人一块将张海制服。
……
市局。
张海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穿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看上去是很久都没有洗过了。浑身也散发着一股腥味。
盛屿晨和江诩一同将张海审了,发现张海似乎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聪明”。
张海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杀了尹姗姗,而且也想杀七七。
他在被审问的时候,双手双脚都呈放松的状态,不像一个正在被审的犯人,更像是回到自己家的懒散模样。
他们从张海的口中,得知了尹姗姗被害的全过程。
描述的时候,张海声情并茂地瞪着眼睛,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仿佛对于他来说,那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个“玩具”。
凶手成功逮捕了,但是肩胛骨依旧毫无下落,可受害者的家属对此的态度,则是无所谓,漠不关心。
还说什么肩胛骨没了就没了,也没什么重要的。
案件到这里就算是有一段告落了,可顾意的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就是那种闷闷的堵在心口,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独自一个人站在外边吹晚风,望着那黑漆漆一片的夜空。
顾意仰着脖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尹姗姗,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高中未读完才成年,就被家人逼着出来工作。
父母更重哥哥,哥哥又自私自利,一家人利用亲情,剥削她的工资,限制她的自由。
哥哥整日无所事事,妹妹没日没夜打工赚钱。最后,死之前只吃了一碗牛肉面,还是那种死法……
盛屿晨和严岩正聊着,想起来有话和顾意说,却没找到她人影。
猜想会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到外面去了,他走到外面来,弯了弯唇,还真的在外面。
“顾意,”盛屿晨走到她身边,“你看上去不高兴,怎么了?”
【悲喜自渡,他人难悟,谁又会是谁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