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轲问道,“这对男女有问题?”
寻梅点点头,“妾身逃离家乡的时候,年纪还小,但也不至于记不得父母样貌。那对男女十分陌生,怎么可能是父母?只是,他们却带来妾身父母的物件……”
寻梅察觉有异,便佯装认下,一家人说了一会儿“悄悄话”。
她被告知,她的父母以及幼弟幼妹全在对方手里,若是她不愿意听话,那些人都要死。
相反,若是她乖乖的,父母和弟妹都能过上优渥的日子。
寻梅将信将疑,她不在意那个禽兽父亲的性命,但不能丢下母亲和年幼弟妹。
“……妾身答应当他们的眼线和内应……”说道这里,寻梅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可那一伙人只是让妾身盯紧了后院的二娘子,若是有任何寻常异动,一定要回禀……”
这么古怪的指令,寻梅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听话照做,这些年很认真地监视二娘子。人家的日常不是读书画画做女红,就是晒太阳、赏花以及和身边丫鬟戏耍……
徐轲问,“踏雪又是怎么回事?”
哪家神经病,盯着柳府后院的庶女瞧?
对于这个问题,夫妻俩两脸懵逼。
“妾身一开始并不知道踏雪也是内线,但妾身与踏雪俱是郎君身边的贴身侍女,平日里多有交集,渐渐现她的异常。她对那位二娘子也格外上心,某些举动也十分可疑……”
徐轲点点头,只是……
“二娘子有什么古怪的地方,竟然被陌生势力这么盯着?”
寻梅摇头,“妾身也不知。”
徐轲:“……”
“大概是汇报的内容大同小异,联络妾身的人出现得越来越少……”
也是,谁有功夫听一个闺阁小姑娘一天的日常?
听多了自然无聊。
“……没了他们,妾身也不知母亲和弟妹的现状,无奈只能想办法,寻关系,让柳府去中诏做生意的家丁帮忙打听。却不想,父亲没有熬过旱灾,母亲最后自愿卖身青楼,只为了让年幼的弟妹活下来。只是他们命苦……弟弟被地痞打死,妹妹遭了毒手……都不在了。”
也就是说,那一伙人根本就是在欺骗寻梅!
就在寻梅收到家中真实消息后不久,几年没出现的骗子又出现了。
“……呵,妾身倒是想看看,这些人又有什么幺蛾子,便与之虚与委蛇。”寻梅眼中闪过些许杀意,冰冷道,“只是,这次他们不在意二娘子了,竟令妾身盯紧了郎君……”
徐轲追问,“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寻梅想了想,“约莫是三年前,郎君推行粮食限购,预备起身前往上京那会儿。”
指令的改变让寻梅生出警惕,想到已故先夫人的知遇之恩,她也做不来伤害柳羲的事情。
“除了让你盯紧郎君,还有其他命令么?”
寻梅道,“有道是有,只是妾身以为夫君还是别听为妙。”
徐轲听寻梅讲了那么多,心中戒备已经松了不少。
至少,目前为止,寻梅还没有铸下大错,还有挽回余地。
所以,他话语也轻松了不少。
“到底是什么事情,为夫竟然听不得?”
寻梅暗暗翻了个白眼,“线人给妾身下的另一道指令便是,趁着郎君心性未定,引得她当个安分的闺阁贵女。”
徐轲懵逼脸,“郎君再怎么英气,那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儿,哪可能被塑成闺阁贵女?”
寻梅哂笑,“所以妾身之前才说,夫君还是不听为好。”
徐轲:“……”
依旧不懂。
“……这几道指令,妾身心中惶恐,便想着悬崖勒马……”
寻梅一面和那些线人虚与委蛇,一边思索着退路,然后她遇见了徐轲。
“……妾身原本的打算是——嫁了夫君为妻,再用这些年攒下来的银子自赎二人身契,以后远走高飞……”
寻梅未说完,徐轲就打断她。
“你若是想要离开柳府,未必需要嫁人……”
寻梅翻了个白眼,“夫君这话可是轻巧,妾身一个妙龄少女,独身一人在外行走,能安全得了?只怕人还没走多远,已经被鬼祟之人盯上,被卖到那种见不得光的地方……”
徐轲:“……”
“况且,夫君也不用妄自菲薄。柳府一众家丁之中,哪怕夫君脸上有黥刑的印字,容貌也是顶顶棒的,更别说学识和谈吐。对于女儿家来讲,难道还不是好夫婿的人选?”
寻梅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想要高攀,但总要找一个合自己心意的。
她缠上徐轲,一开始的确是为了急着逃离柳府,但后来也是真心想要嫁给徐轲。
“那你提醒我提防踏雪……难道背后之人给的指令又有变化?”
寻梅叹息道,“大概是妾身太想嫁给夫君,行事不当,惹起那些人的厌恶了……”
“这又怎么讲?”
“踏雪试探妾身几次,一开始只是警告,后来慢慢多了恶意。直至大婚之前,踏雪瞧着妾身的眼神,满含杀意,瞧死人一般。由此可见,那些人已经容不得妾身存活了。她几度试探,妾身都谨慎应对,这才让踏雪相信妾身口风紧,没有泄露他们的事情……”
说道这里,寻梅嘲讽地笑了笑。
踏雪自以为遮掩得好,但寻梅却渐渐琢磨过来——恐怕那位郎君早已经现端倪了。
别的不说,当年郎君前去琅琊求学,她一开始也想跟过去的,但郎君那会儿说话却有些怪,将她留在了河间郡,甚至暗示她想要追到徐轲,还不如从他身边人下手,先刷够了好感……
于是,寻梅就留下来了,郎君带走了踏雪。
如今回过头来想,寻梅不禁开始怀疑……
郎君这么做,应该存着保护她的心思?
毕竟,若是她和踏雪不分开,迟早会出意外。
可叹,踏雪始终没现这点。
“踏雪对妾身存了杀心,怕是……夫君很快就能当鳏夫了呢……”
徐轲听了,顿时冷下脸,将寻梅抱了个满怀。
不轻不重地斥责,“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
寻梅愉悦地笑着,枕在他的肩头,“到时候,夫君可还记得妾身不?”
“为夫不会当鳏夫,你还要当娘呢!”
说罢,夫妻两人盖了被子,被翻红浪,室内春色盎然。
云消雨停,徐轲起身用温水净了身子,换上日常的衣裳。
“你先睡着,轲去寻郎君讨个主意,此事拖不得。”
寻梅窝在被中,托着腮,“拖不得?那你刚才还不正经?”
徐轲扭头瞪了她一眼,可惜没把人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