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耷拉着的眼皮轻轻一挑,便又垂下去,将高氏的神色一眼尽收眼底。
却是也不先开口,只沉默不语。
“宜宣,先前的话你也该听到了,如今宁姐就在隔壁躺着,今儿****落了水,医僧诊断她是动了胎气。”高氏只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向惊呀住的顾宜宣,“她只说是那次你去府上,在后园子里你应下她,定会一生一世对她好。”
坐在上的顾老夫人阴着张脸,“动了胎气?听夫人的意思是说宁姐有了身孕,还是宜宣的?”
顾老夫人的语气慢,一字一句,最后目光落在下附坐着的儿子身上。
顾二如坐针毡,浑身硬僵的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迎视上母亲的目光,对面又有高氏的目光,却是哪里都逃避不开。
“宜宣,你是个君子,宁姐此时正躺在床上,你现在若是连自己做下的事都不敢应下,岂不是要害死她?”高氏此时只能拿着两人打小的感情说事,希望能让顾二应下自己做的事情。
上面的顾老夫人却是已经拍了桌子,“糊涂的东西,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我们顾家祖祖辈辈都恪守君子之仪,从没有人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情,纵然如此,你是个男子,既然做下了就要敢做敢当。”
顾老夫人的意思表达的也很清楚,你应下可以,却不能当替罪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顾宜宣面上早在高氏说第二句的时候就露出挣扎来,此时再听到母亲的话,便明白要怎么做了。
他撩起衣袍,直接对着上坐着的顾老夫人跪下,“都是儿子一时糊涂,受不住引诱,只是如今如姐有了儿子的骨肉,求母亲成全。”
高氏倒吸一口冷气,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顾二一句话,算是把女儿的名声给坐实了。
这是吭了如姐啊。
难怪先前还一直装糊涂的顾老夫人知道之后能这般的沉住气,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虽顾府的态度已经接受了女儿进府,也认下了这事,可是就这样坐实了女儿的名声,女儿日后在侯府里如何抬起头来?
“孽子,看看你做的好事,如姐好好的名声就被你给坏了。”顾老夫人恨恨的骂了儿子一句,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高氏,“都是老婆子没有把人教好,害了如姐的名声。若是这事放在旁人家,未婚先孕都是以妾入府,到底他们俩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咱们俩家也算是多年的情份,这件事情我也不去追究。夫人看看这事要怎么办吧。”
明明是占了便宜,偏还一副大人大义。
高氏的手指甲扣进了肉里也不觉得痛,面沉如水,也不作声。
跪在地上的顾二移了移身子面朝高氏,“宜宣打小就喜欢如姐,如姐进府后,宜宣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求夫人成全。”
这母子二人,还真是没有顾忌,当她真会忍下这口气不成?
再想到自己那个傻女儿,临到她过来时,还一直把错往自己的身上揽。
高氏又是心痛女儿,又是气愤顾府的所做所为。
“宜宣,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若是真心里的在乎如姐,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如姐处于这般的境地,你这不是要生生的逼死她吗?”高氏的目里满是愤怒,“如今当着长辈面,你也说句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我也不怪你,只想听一句实话,看在你和如姐这么些年的情份上。”
上面坐着的顾老夫人冷声道,“这些年怕他被身边的丫头带坏了,我连丫头都没有给他安排一个,更是让小厮寸步不离,我这心里也想问个清楚,那便把当日里服侍的下人都叫过来,想来这些个下人可不敢说谎。”
把下人都叫来,岂不是所有人都惊动了?
高氏咬紧牙,看向上坐着的顾老夫人。
跪在地上的顾二也不再做声。
一时之间屋里突然之间静了下来。
这时只听到有脚步声,西侧间的帘子一挑,林攸宁带着下人走了出来,看到地上跪着的顾二,林攸宁咦了一声,又寻视的向顾老夫人望去。
这人突然闯进来,到是让气氛缓了缓,顾老夫人强打起精神来,挤出一抹笑,“宁姐醒了?婶娘这有事,让常嬷嬷带着你到院子里转转。”
这么明显的打人,林攸宁自己是听得出来。
那边常嬷嬷却已是领了命,抱起还一脸懵懂的林攸宁和小丫头退了出去。
高氏看到从西内间出来的主仆几人时,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老夫人,不知道能不能多问一句?这正房里可还有其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