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枝在家里看爷爷一直不回她的微信和一直不接她的电话。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 每次做错题被姜明崇敲了，她都哭跑去找爷爷告状。
爷爷在她和姜明崇间总是偏心她, 替她骂姜明崇，看你把妹妹欺负成什样，然后把她抱在腿上，我们枝枝要好好学习，记牢一点，下次这道题就不错了。
她抱爷爷脖一边哭得抽抽搭搭一边答好，从小跳舞和学习成绩都很好, 可惜后来还是没有按全家想去上想让她上的大学, 而是自己跑去考了电影学院。
大伯和伯母在她和姜明崇之间也是偏心她的, 如果个人一起门，那被大伯和伯母两人牵在间的一定是她, 牵在旁边的才是姜明崇。
姜明枝从小就没有为自己没有父母就觉得差别人什，甚至从小被偏心对待的姜明崇也毫无怨言地在护她，学校里, 有个男生笑了她一句来参加你家长的明明不是你的爸爸妈妈只是大伯伯母, 姜明崇知道后跟那个男生狠狠打了一架, 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 第一次被请了家长。
有人都在无微不至地呵护这个小女孩，除了生活照顾，还有心理上小心翼翼的呵护。
只是大概他们有人都没想到也没有料到, 在这种环境下被从小宠到大的姜明枝, 除了任『性』自己要上电影学院, 要在有人的反对下进娱乐圈之外，甚至任『性』到跑到国外散心的时候，跟一个刚认识三天的男人注册结婚。
姜明枝抓了把头发, 不敢打电话给别人，只敢先打电话给姜明崇。
“怎了？”姜明崇电话响了好几后才接，“快点，我这边还忙。”
姜明枝小心翼翼地试探：“哥，我男朋友，额，最近想跳槽到路氏。”
“你知道那个路氏吧，就是港城路家的那个路氏，旗下嘉信金融和德申地产，你觉得怎样？”
姜明崇不知道姜明枝突然问她这个做什。
“你觉得我比你搞金融的男朋友更知道路氏好还是不好？”
姜明枝：“……”
姜明崇：“换个地方打工而已，当然是哪里待遇好去哪里。”
“那如果不是打工呢？”姜明枝忽然反问。
姜明崇：“嗯？”
姜明枝暗知失言，忙补充：“额，我上次去哪个影视公司总裁的生日，我碰到路氏二公了，叫什，额，路，路谦？他们不是在最近在平城设立新总部嘛，我还跟那个二公聊了两句，我感觉他人还不错。”
姜明崇：“路家那群人？”
姜明枝屏住呼吸，握手机的手指收紧，等待姜明崇接下来的话。
然后她听姜明崇嗤了一：“荒唐。”
姜明枝愣住了。
姜明崇：“城南那块地当初是舅舅主持拍卖的，你看看他们当初答应的什，结果现在又成了什样。”
他想刚才姜明枝提到那位路二公时欣喜的语气：“你男朋友在给谁打工都不要紧，但是路家那些人，你最好不要只看到表。”
姜明枝了唇，没有话来。
姜明崇姜明枝不再问，道了我忙去了，然后挂了电话。
姜明枝呆呆望两人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界。
姜明崇的态度都是这样，大伯只更甚。
姜明崇让她不要只看到表。
是的。
城南那块地当初主持拍卖的就是姜明崇舅舅，尽管跟姜明枝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也随姜明崇叫一舅舅。
当时卖地的时候，大家都十分乐意让路氏这种大地产商经手，愿意把地划给他们，觉得路氏一来大搞开发更大带发展，还跟在旁边规划了各种欣欣向荣的配套，然而路氏真拿到地后却一直等待，甚至根本没有开发的念头，只等时间过去地皮升值再慢慢开发或者直接转手卖掉，不花一分一毫，钱全部到手。
这种做法或许并没有违规，然而却被人深恶痛绝。
为一个城市需要的是建设的活力，之把地批给你也是希望你能带发展，结果你这种做法除了抬高地价房价没有任何作用，买地的人赚到盆满钵满，对城市的发展却影响恶劣。
就是为这种做法，后来各地才不得不台各种政策，完善土地开发的时间和年限，然而最初那批商人早就从获利无数，旁人毫无办法。
姜明枝闭了闭。
她喜欢路谦，路谦也喜欢她，但姜明崇用一“荒唐”的形容，却一点也不冤枉。
姜明枝复又睁开，拉到财经版块，看到今天的头条，就是路氏最近高层数次议，关于城南那块地的具体处置。
“能有什好结果，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肠。”——新闻热评第一。
.............
今天路谦加班。
路氏员工严格遵守劳法的福利规定，路谦却向来不把自己包括在内，从前最忙的时候，吃住在公司都是寻常。
姜明枝一直等到晚上九点，路谦才打开紫悦星河的门。
姜明枝踏拖鞋迎过去，最后一步还在她前蹦了一下，样俏皮，甜甜叫了：“公。”
路谦直接把姜明枝环抱起来转了圈儿：“嗯。”
姜明枝被放到地上的时候笑意盈盈地抬头：“饿不饿，我给你做夜宵。”
路谦：“你？”
姜明枝噘嘴：“下速冻饺不算？”
两人路谦好歹还做个热汤，她的厨艺仅限于下速冻饺。
路谦笑了一。
姜明枝把路谦拉到岛台前坐，然后把速冻饺下进滚水里。
她没有路谦那细致切配菜，下完饺后就回头，腰部靠料理台，随意聊天的样：“公，我给下的app看得怎样啦？”
路谦看了放手机：“还可。”
“要考吗？”他问。
姜明枝憋了个笑：“算了。”
然后她走过去，脸上带点儿撒娇的嗔意，握住路谦放在台上的手：“我今天看新闻，看到有人在骂你们，气死我了。”
路谦听后微顿：“为城南那块地吗？”
姜明枝没想到路谦直接了来，点点头。
“你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欠考虑了。”姜明枝尽量让自己的委婉，看向路谦。
“外那些法，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路谦看姜明枝谨慎的神，眉间逐渐敛上一层复杂。
终于，他开口：“明枝，我只是个商人。”
这是他第二次跟姜明枝这句话。
姜明枝对路谦。
他告诉她他不在乎。
是的，他只是个商人，他只想赚更多的钱，其余一切，皆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口诛笔伐又怎样，怨载道又怎样，他不是慈善家，他没有违法，道德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空洞的形容词，他不需要，为不能换成金钱。栽在这样精明的商人手上，只能自认倒霉。
姜明枝音很轻地问：“计划还是不变对吗，后年，大后年，当价格炒到最高的时候，卖掉？空手套现？”
路谦用沉默默认。
姜明枝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张了张嘴。
这一次她终于脱口问了来：“那如果要你在钱和我之间选呢，你选哪个？”
路谦看向她，试图解释：“明枝，这不是同一件事情。”
“这就是同一件事情。”姜明枝神变得倔强，“我都查过你，你早就把我查的干干净净了不是吗。”
“你不必当慈善家也不必大仁大义，那些都是书里才有的圣人，这界上没有人可真的做到，你们想赚钱，想赚更多钱都无可非议，这界上谁不喜欢钱，可是你们在打时间差，钻各种政策漏洞空赚钱的时候，最起码的一丁点的道德感，责任感要有吧。”
姜明枝话音不由自主地升高：“当初为什把地批给你们，为什后来又在附近规划那多，难道是想让你们放在那里等升值倒手赚差价的吗？”
路谦握姜明枝的手收了收，尽量让自己平静：“明枝，别闹了。”
“你知道，当初承标的人不是我。”
姜明枝：“承标的不是你，是你大哥，可是这种事情你们俩人谁做有什分别吗，没有。为你们本质上就是同一种人，你经手后也一直按照他当时的意思在走，你不是没有权利改变什，是你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别人的死活与你们有什关系，你们又没有违法，旁的人只能自认倒霉。”
锅里的饺似乎已经煮好了，滚水扑起来抵住锅盖，发咕嘟咕嘟的响。
路谦只是站起身，嗓音很沉：“饺好了。”
他似乎不想再跟姜明枝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今晚紫悦星河的空气似乎格外的冷。
姜明枝看到路谦撇开话头，看到他一味地避而不谈，不知怎，泪忽地就落了下来。
“你明知道我是背有人跟你结婚的，你明知道你现在这样的做法意味什，可是你还是一直在做。”
“那天早上跟我打电话的是我伯母。他们把我养大，却在新闻上才知道我谈恋爱。”
“我不想让这段关系再这遮掩下去了，我想带你回去，你跟他们从前给我设想过的男朋友一点也不一样，但他们也并没有要拆散我，为我你很好，我真心喜欢你。我想只要我喜欢，再南辕北辙的人他们肯定也能慢慢接受，可是你呢，你愿意，或者从来想过有一天跟我回去吗。”
姜明枝也不知道为什泪水跟止不住似的越流越多，她用手背胡『乱』擦了一把，最后几乎是对路谦吼：“你没有！如果你有的话，你就不不在乎外那些话！”
她不需要路谦跟谁完全合拍，也不需要他熟读什背诵什，他可不在乎那些批判讨，但他在不在乎的时候，能有没有一点点，考虑到她。
她在乎，他们在乎。
路谦看到姜明枝泪的时候胸口燥意已难言喻，只觉太阳『穴』突突的跳，从认识到现在，姜明枝从没有这样在他前哭过，他看到她哭的样，一瞬间，突然想起了路梨。
那个时候，路梨也是这在他前哭。只不过她只是看他无地哭，什也不敢。
路梨的泪并没有用，没有打过她的哥哥。
为他们需要的就是那样的联姻，一场婚礼，两个家族互得利巨大，况且那个联姻对象没有丝毫不优秀的地方。
一瞬间，路谦不知怎就了口：“如果你觉得哭就可打我的话，应该错了。”
姜明枝泪朦胧地抬头，看到路谦站在他前，跟她冷冷地。
他很高，话的时候，看她的神一直是俯视的。
姜明枝怔怔往后退了一步，一种巨大的陌生感迎袭来，她从骨头里开始冷，但有一个音告诉她，这样的路谦，才是他原本的样。
他对其余有人的，别人视角里的样。
他对她笑，他吻她，他在各种小事上牵让她，让她为路谦跟她在一起的样，就是他最平常的样。
姜明崇让她不要只看到表。
她或许真的错了。
姜明枝泪流不来，她忽地想离开，她不想对这样的路谦，可她处张望，极度的情绪甚至忘了怎跑，直到衣兜里手机嗡嗡作响。
路谦去关掉一直还燃的煤气。
姜明枝哆嗦拿手机，没拿稳啪嗒掉在地上，她看到来电显示“韩芹”两个字，又重新捡起来。
她手指颤抖按下接通。
韩芹音激：“你隐婚的事被人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