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精心布下的这个局虽然除掉了王校尉,逼卫队统领周北山向自己低头,但郡王府面临的危机并没解除。
朱寿镛不想朱以派参与东厂威胁郡王府这件事,直接一脸严肃道:“不管结果如何,这种事儿都太危险,下不为例。”
“你先回房休息,养好伤就跟我学着管理郡王府,别再像以前那样成天游手好闲。”
“我跟周管家还有事儿商量!”
朱以派没动:“我知道父王要跟周叔商量东厂威胁咱们郡王府的事儿,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儿,但我的想法跟父王恰恰相反!”
“儿子觉得魏忠贤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陛下谁都不放在眼里。但他地位再高也是臣子和奴才,我们是宗室,父王更是大明郡王,和大明休戚与共,超然的存在。”
“要是父王真出钱给他修生祠,不仅把泰兴郡王府的脸给丢尽了,还会让皇家颜面受损,这个罪过更大,郡王府肯定承受不起,请您务必三思,无论如何都不能向东厂低头!”
朱寿镛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朱以派是自己的亲骨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东厂弹劾问罪。
朱以派能想到这件事给郡王府带来的恶劣影响,他心里还是很高兴。
看着眼前成熟的几乎有点儿不认识的儿子,很坚定说:“这件事你不用管,父王会解决,马上回去休息!”
按照历史轨迹,朝局马上就要发生变化,为了搭上这辆顺风车趁机捞好处,朱以派抱着必胜的决心来劝说父王,肯定不会无疾而终。
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迎着老爹的目光继续说:“我知道父王担心东厂弹劾我,觉得东厂权势滔天,儿子遭到弹劾后肯定会被朝廷问罪,但儿子不这么看!”
朱寿镛被气到了。
朱以派之前虽然很纨绔,但从来没当违抗过自己命令。
难道今天设计干掉王校尉让他有点忘乎所以然,连父王的话都不放眼里了。眉头一挑,刚准备骂他不知天高地厚。
周管家竟然又一次站在朱以派那边:“王爷,现在时间还早,既然世子有想法,我们听一下也无妨!”
朱寿镛二十年前侥幸救下周管家一家,让他们免受牢狱和发配之苦,周管家以德报恩,发誓终身服侍朱寿镛。
二十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从普通下人一步步走到郡王府管家的位置,成为老爹最信任的部下。
就权利而言,郡王府除了老爹,自己都不如周管家。
所以老爹一直很相信周管家,听到他帮朱以派说话,朱寿镛正好也想看看痛改前非后的儿子到底水平有多高。
当即点头:“我给你一个说出自己想法的机会,但想要我听你的,必须要足够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朱以派很感激看了眼周管家,生怕父王跟之前一样把自己当成纨绔,不分三七二十一强迫自己离开。
也不废话,直接说出最关键一件事:“父王,儿子觉得魏忠贤蹦跶不了几天了!”
“魏忠贤一倒台,东厂肯定会遭到东林党攻击,跟着一起毁灭!”
“我们现在给魏忠贤修生祠,东林党肯定会把我们当成魏忠贤爪牙。等将来魏忠贤倒台,我们也会遭到东林党清算,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朱寿镛被儿子的惊人之语震得目瞪口呆,还没从蒙圈中反应过来就就听到他继续说。
“别看魏忠贤在朝廷一手遮天,但他手里的权利都是陛下给的,只要陛下愿意,随时可以收拾他。”
“朝廷也不是阉党一家独大,东林党一直在想办法夺权!”
“别看他们现在被阉党压得死死的,但魏忠贤忽略了一个问题:只要有陛下支持,东林党随时可以反戈一击,把阉党连根拔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着眼前不断语出惊人的儿子,朱寿镛彻底被震得呆住了。
他以前不是泰兴城出了名的纨绔吗?
再怎么痛改前非也才半个月,怎么对朝廷的局势这么了解,说得头头是道。好多情况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忍不住问:“派儿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
“分析出来的!”朱以派脱口而出。
看到儿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朱寿镛竟然信了,继续问。
“据父王所知:半个月来你没出过一次门,天天呆在王府,哪儿来的消息让你分析出这么多东西?”
朱以派自信回答:“父王应该知道我跟王文东一直有过节,儿子出事前见过他几次,每次都跟我吹嘘魏忠贤多厉害,陛下多信任他,只要他的知府老爹榜上魏忠贤大腿就会平步青云……”
“要是王文东老爹真当上巡抚,肯定会在气势上压儿子一头,那就太丢脸了!”
“为了防止万一,儿子专门找了几个来自京城的商人了解情况,看看王文东跟我吹的牛是不是真的。”
“大病一场后,儿子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以前的日子都白活了,除了吃喝嫖赌啥正事儿都没干过。决定痛改前非,这几天正好想到我从商人那儿了解到消息,发现朝势并不像王文东说得那样:阉党如日中天。”
“听说父王打算给魏忠贤修生祠,赶紧过来阻止!”
朱寿镛差一点儿就被说服了。
但一想到儿子阅历有限,再怎么痛改前非也只有十几岁,不可能把朝局分析的那么透。
马上反驳:“派儿你肯定分析错了:谁都知道魏忠贤圣眷正隆,陛下比先帝还要信任他。不到两月就赏了他好几次,地方官员给他修生祠的事儿也不闻不问,怎么可能倒台!”
朱以派顺着朱寿镛的话反问:“儿子觉得问题就出在这儿,盛极必衰,陛下对魏忠贤越信任,他离倒台越近,最后死得越惨!”
“据儿子了解:陛下登基前的师傅全是东林党人,平时接触的官员也都是东林党人。跟没有接触过的阉党相比,他肯定更加信任东林党。”
朱寿镛这次没有立刻反驳儿子的话,扭头看向周管家。
周管家眼里全是震撼,没想到世子连这些事儿都清楚,马上向朱寿镛介绍:“王爷,这几年一直是老奴联系郡王府安插在京城的眼线,他们确实说过陛下登基前很喜欢结交东林党人,但那时的陛下只是信王,老奴也就没太注意。结果陛下登基后一反常态,不仅不再结交东林党人,还大力提拔阉党官员,前后非常矛盾!”
“如果陛下更加信任东林党,那他大力提拔阉党官员八成是为了掩人耳目,麻痹阉党,好在关键时刻狠狠得打击他们!”
“如果他更加信任阉党,登基前肯定不会冒着得罪阉党的风险去结交东林党人。阉党在朝堂上的势力远远超过东林党,得罪阉党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这么一分析,老奴突然觉得世子判断很可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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