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龙指点方向,刘洪大步行去,铁拳门并不以轻功见长,但他每一步都跨出常人七八步的距离,双袖飞扬,速度一点都不慢。不一会功夫就来到黑风山贼们停驻升起篝火的地方,现在那里只剩下几具尸体,几头野狼正趴在尸体上啃食,闻声仰起头出恐吓的吼声。
刘洪冷哼一声,宛如炸雷响起,野狼受惊哀嚎着逃去,刘洪检验尸:“这果然是裂石弓的威力,黄病虎竟把自家的成名武器送了出去,难道他是黄病虎调教出来的弟子吗?不,凭那头病老虎的武艺,还调教不出这样的弟子。
“不过裂石弓都给了他,恐怕黄病虎有意让他接替猎头之位,难怪他不怕黑风寨,只要回到勒马庄中,黑风寨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他们还能灭了勒马庄不成。”
“李青山真的要赶尽杀绝吗?”血腥气刺鼻,李龙有些抖,他虽习武十余载,打架斗殴只是家常便饭,但凭铁拳门在庆阳城的势力,根本没有相应的对手来生死搏杀,至多是教训一下不开眼的小— 混混或者路过的江湖客,哪曾见过这么多死人。
“既然结了死仇,当然要赶尽杀绝,阿龙,庆阳城里实在是太安逸了,本来凭你的天资,身手应该远不止如此。”刘洪倒是觉得理所当然,教训了一下弟子。
李龙呐呐不能回话。
刘洪继续检验尸:“咦,这个伤势好奇怪!”他现了一个被割喉而死的山贼。
“有什么奇怪?”
“这山贼是死在人堆里的,你看他死去的神情姿势,却像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然后又现了许多同样伤痕的山贼尸,李龙想象那时的诡异情景,心中一阵阵寒,忍不住左顾右盼,黑暗的山林中仿佛藏匿着鬼怪,看着刘洪才觉得安心许多。
“只要轻功够高就能做到,但这样的轻功,整个庆阳也只有龙门派的掌门才能比拟,这李青山不但另有助力,而且很强。”刘洪行走江湖的经验再丰富也猜不出来,山贼们无法做出反应,是因为他们根本看不见敌人。
他们寻着地上留下的痕迹,向深山中寻去,一具具山贼的尸体,就像是路标一样明显,
有中箭倒地的,也有被割喉而死的。
李龙神经都麻木了,忆起李青山所说的话,“你们今天全都要死”,原本只当是激愤之言,现在看来竟然是宣判。李青山扼住他的脖子,当时他还不是很害怕,现在竟觉得阵阵后怕。
又现了一具山贼的尸体,李龙道:“山贼们都死光了,只剩下那三当家。”然后他们就现了一匹口吐白沫,倒毙在地的矮马。
不久之后,刘洪停下脚步,望着一株大树底下,连这老江湖也露出十分震惊的颜色,血液蔓延了很远,血腥味比方才死去山贼最多的篝火旁还要浓重。
李龙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呕吐起来,仿佛要将今夜见到的一切恐怖都呕出来。
一整夜时间,三当家仿佛沉浸在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中,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身后的死神步步紧逼。
三当家运起轻功,拼命向黑风山寨逃去,速度虽赶不上龙门派那般飘逸,但或许是被危机激了潜力,竟然不慢。
阴风在四周环绕,紧紧的追随着他,让他不敢有丝毫的停顿,直到一身内力耗得精光,才停下来在一株大树底下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
向着山坡下望过去,已能看见黑风山寨的踪影,他刚露出笑容。
“笃!”
羽箭呼啸破空而来,穿透他的大腿,深深钉在树干上,枯叶如雨,潇潇落下。
三当家顾不得剧痛,望着那个恐怖的身影从林间走出,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仿佛猎人抓住了追踪很久的猎物,他手上大弓的弓弦犹在颤动。
“到此为止了,三当家!”
“今天算我认栽了,江湖上山不转水转,不妨交个朋友,啊!”三当家当此危急时刻,竟然拿出光棍的架势,说起江湖套话,但还没说完,一支羽箭就刺穿了他。
“别提这两个字,因为你不配,来,说吧,把黑风寨的情况都告诉我,你们有多少人,有多少当家,大当家练的什么武功?”
“如果我说的话,你就不杀我吗?”三当家满身大汗,又是疼痛又是恐惧。
李青山考虑了一下,“不行,我说过了,你今天必须死,我会给你个痛快!”连欺骗也不用,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就是要杀你,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
三当家道:“去你妈的,要杀要刮尽管来吧,看老子皱不皱眉头。”
李青山冷冷一笑,“正合我意!”他的眼眸深处,流动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红光。
李龙勉强恢复了平静,眼神却尽量避过那树下的尸:“师傅,我们还要再追下去吗?”
刘洪摆摆手:“不必了,这样一个煞星出世,江湖从此多事了。”手段凶残的江湖人物,他见得多了,单凭这三当家,就不会逊色。
但是一出道就能如此辣手无情的,实在是罕见,谁不得呕吐几次,经历许多生死历练,才能让心渐渐硬起来。
李龙道:“他才不过三流身手,是凭着偷袭重创了三当家,师傅怎么如此看重?”
刘洪道:“我只告诉你,这样的人物在江湖上层出不穷,没有一个不是强手,任何武功到了这种人手里,都能挥出超绝威力,绝不要随意与之为敌。”
“这是为什么?”李龙不明白,难道心狠手辣,武功就高吗?
“武道的精义,就在杀伐之间。”
但被刘洪推崇为煞星的李青山,此刻正跪倒在小溪旁呕吐,吐的眼泪横流。
最终,三当家的骨头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硬,一五一十的将李青山想知道的消息全都道出,只求一死。
将三当家一刀了断后,眸中的红光暗淡,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用无比残忍的手段折磨一个人活生生的人,这还不算,更可怕的是,他从其中感到莫大的快意。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只牛蹄踏进溪水,李青山仰起头,青牛望着他,用仿佛是赞许又仿佛是嘲弄的语气道:“你越来越像个妖魔了!”
“那又,如何?”李青山执拗倔强的反问,他明白,随着修行的渐渐深入,这门神通对他心性的影响也日渐加深,既然是妖魔道的神通,那就不可能是宽仁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