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好冤,明明跟裴之就是朋友,甚至高中有一年基本都没联系过。
怎么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难道是因为裴之的那句“宝贝”?
但是他就是喊他家狗,不也喊宝贝的吗?
更何况曹蕊也喊她宝贝,只是朋友间玩笑一样的昵称。
她朋友不多,就一个曹蕊,一个裴之,
虽然大部分时间,裴之是被她归类于“损友”一类的。
颜苏轻轻踩了下裴之,看他回头,她以口型跟他警告,让他解释。
裴之默了一秒,看着小姑娘拼命警告的眼,玩味一笑,“既然是‘亲戚一样关系’,你要不要跟我小叔打个招呼。”
颜苏:“?”
“来,跟我一起叫——”
裴之盯着云淡风轻的男人,面色不善,一字一顿:“小叔叔。”
裴时瑾漫不经心应声,“乖。”
仿佛根本不把他的刻意挑衅放在眼里。
裴之:“?”
颜苏:“?”
挑好鱼刺,推给一脸懵逼的小姑娘。
裴时瑾拿了湿毛巾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指,抬眼睨着裴之,裴之等着他发难,等着让某个小傻瓜看清楚她温柔的“裴三哥哥”所谓的“真面目”。
等了半晌,就见气质斐然的男人放下毛巾,完全没理会他,只是对小姑娘轻声说,“我接电话,你慢慢吃,不急。”
裴之:“……”
颜苏:“……”
她几乎第一时间去追,冷不防地被少年攥住了手腕,颜苏一脸懵地看他,“你干嘛?”
裴之表情有些冷,唇角却还勾着笑,“去哪儿?”
颜苏气不打一处来,“你没事儿撞裴三哥哥的车,现在还把人气走了,你问我想去哪儿?”
她被攥得很痛,忍不住低呼了声,“好疼,裴之你快放开我。”
裴之眼眸低垂,手劲儿松了下,却并没依言送开她,只是问,“你就那么喜欢他?”
猝不及防被人戳破根本掩饰不了的心事,颜苏脸颊爆红,结结巴巴说,“这、这关你什么事儿?”
这人一堆女朋友怎么好意思来管她的!
也是奇怪!
裴之神情冷漠,“你是不是傻啊?他那种骗人不偿命的大魔王——”
已经受够他总是一口一个“欺骗人的大魔王”,颜苏勉力挣开他的桎梏,这会儿也有点恼了,“你总说裴三哥哥骗我,话又说一半。”
小姑娘睁着一双乌黑澄净的眼直勾勾瞪着他,“你说说看,他到底骗我什么?”
裴之望着小姑娘娇俏绯红的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从何开口。
“为什么不说话?”
裴之语塞:“……”
说什么呢?
他现在都被这个大魔王坑得成了共犯,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更别提他那个心思难测的小叔叔放弃了planA。
已经不会再有的planA,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阻碍。
“你每次都这样,总是捉弄我!”
“看我傻乎乎的上当,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每次讲话都奇奇怪怪,根本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电影院里放映着催人泪下的爱情电影,裴之仰靠在座椅上,出神地看着电影屏幕。
脑海里回荡着小姑娘格外认真的表情,斑斑见血地戳他的心,且让他无法反驳。
裴之自嘲一笑,“我说了你信了么?”
用最过玩笑的话,讲最认真的情话。
时间久了,渐渐的发现,当他认真讲话时,喜欢的女孩子再也不肯相信了。
伸手去摸索爆米花,却听到一个淡淡的男声响起,“不好意思,你好像拿错了。”
裴之错愕一秒,偏头看他。
江云起垂眸看着自己被触碰到的爆米花,医生的职业本能让他立即打算放弃这桶还没来得及吃的爆米花。
裴之黑眸眯起冷淡地盯着他,这人不是大魔王口中的“小绿茶”吗?
刚才吃饭时,这人就在邻桌。
瞧见那个小傻瓜的时候,还友好地打了招呼,且非常“贴心”地提到了小傻瓜的妈妈。
大意是:小师妹放心,我没有暴露你没在家里乖乖待着而跑出去跟男人吃饭的事情哦。瞧,为了配合你,我还买了电影票,佯装带着你看电影去了。
瞧着小傻瓜一本正经跟这人道谢,挺诚恳的模样。
某个大魔王只是微微一笑,丢下四个字。
“茶香四溢。”
出了火锅店,天空开始飘起零星雪花,路上的车辆龟速行驶着。
颜苏给裴时瑾打了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接听。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倍感茫然。
裴三哥哥是生气了吗?
为什么不接她电话?
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转了弯,才发现她已经走得好远。
下午风大,刺骨的凉。
雪花打着旋儿,被风吹起。
颜苏蹲在角落,拉高围巾把自个儿埋进去。
好丢脸。
有点想哭。
明明先撩拨人的是他,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在这里心神彷徨。
好气!
鼻间隐隐有了酸意,颜苏用力吸了吸鼻尖,阻止眼睛里弥漫的水雾凝结成露珠滚落下来。
今天是情人节,哪哪儿都是卖花的。
旁边的卖花阿婆喊她,“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了吗?”
颜苏闻声,从围巾里抬眸,卖花阿婆瞧见她娇俏的脸,心想:多漂亮的小姑娘,大过节的搁这儿哭,绝对是被渣男伤透了心。
可能人对于美丽的事物都难以抗拒,卖花阿婆团了簇玫瑰递给她,“小姑娘不哭啊,渣男不值得你搁这儿掉眼泪,阿婆送你花。”
颜苏红着眼摇摇头,细声细气说,“婆婆不是的,我没失恋,我只是——”
她只是根本就没恋爱。
喜欢他的心情,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终于要忘记时,又被人拎出来给了颗蜜枣一样甜蜜的糖果。
让她好像已经踩上了云端。
然而下一秒,却又若即若离地,让她无法探明他的心意。
“我只是、只是……”
喜欢一个心思深沉捉摸不透的男人。
想要靠近,又很怕。
怕被欺骗,怕被伤害。
如果哪天他不喜欢了,他放手了。
她要怎么办?
带着这种惶惑不安的心情,以至于对于他那句“你要不要把自己赔给我”而下意识就去逃避。
她真的很笨,又很傻。
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眼泪浸透了围巾,颜苏小小声抽噎着,“谢谢婆婆,我没事的。”
卖花阿婆是过来人,瞧她的样子,懂了七八分。
“婆婆懂,婆婆不问了好不好?”卖花阿婆把花塞给她,“拿着花不哭了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渣男不值得,下一个更乖哈。”
“婆婆身边也有不少很优秀的男孩子,小姑娘不哭,回头婆婆给你介绍十个八个的,气死让你伤心的渣男。”
颜苏:“……”
她不知道老人家脑补了些什么,听她一口一个“渣男”,颜苏很难把裴时瑾那张斯文英俊的脸跟“渣男”相提并论。
张了张嘴巴欲要解释,一道清越的男声插.进来,隐隐带着笑意,“抱歉,我家小朋友让您费心了。”
颜苏微微一怔,猛然从围巾里抬头。
卖花阿婆面前站着个男人,白衬衫黑西裤,外头罩了件黑色羊绒大衣,敞着怀没系扣,周身弥漫着优雅的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