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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火红年代,火红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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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忆这边吓尿了。

你们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他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他知道自己水平。

他的文笔却是不够凝练,简单说就是太水了,这确实是个问题,因为他不是科班出身。

另一个他并不会讲故事,是现在童话小说、科幻小说太少了,小说这一块写出来的故事太少了。

但王忆在上大学期间看过网络小说、实体书小说不知道多少字,肚子里却是有很多故事。

问题是这些故事不是他自己的,是他看过后有印象,可以照猫画虎的写出来!

讲别人的故事终究跟讲自己的故事不一样,缺乏灵性也缺乏理解度。

可沈研究是真的看中他,还特意说:“王老师,你的这部作品值得这个价钱,而且以我的判断,你收到的稿费以后会越来越多。”

“这部作品绝不是首版即终版,它可以再版,甚至我可以保守的估计一下,它可以再版三次!”

王忆愣了愣:“这么牛逼啊?”

沈研究笑道:“让现实来说话吧,你的书已经开始印刷了,第一版是20000册,将在今年元旦的时候登陆全国各大城市的新华书店。”

“元旦上新,这是出版界的一个殊荣。”胡新发给他介绍说,“各大出版社把自己有信心的好书放在这一天进行出售,你是我们出版社新年元旦放出的十二本书之一。”

沈研究说道:“看看你的书销售量怎么样,如果销售的好,那你下本书的稿费还要提升一个等级。”

王忆看向自己的书。

对于这个年代来说,印刷质量很高——现在很多书封面就是简单的书名和出版社,连作者名都没有,作者名在里面第一页。

但《龙傲天》的封面是有图案的,用了一副世界五大洲、四大洋地图。

然后边缘竖着一列字:龙傲天环球大冒险。

王忆掀开书页。

里面是他的本名。

他没用‘海儿’这个写过诗的笔名,他也不打算以后还用这个名字,就让他成为诗坛的传说好了。

顶多以后认识海子等诗人的时候,他可以提一下子的笔名,以获取诗人们的好感,获取改变海子命运的操作空间。

《龙傲天环球大冒险》是他光明磊落写出来的小说,他可以用自己的名字来署名。

继续往下掀,里面出现了一系列排版整齐的黑色铅字。

王忆心里突然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反正他抚摸着这本书很是有些感动。

王向红一直在静静的听他们知识分子聊天,现在王忆掀开书后他跟着上去看了看。

看着上面那些铅字他更是感慨:

老王家真是出文化人了呀!

他决定今天就去祠堂给先人们烧纸上香、供上这本书!

两位编辑同志远来是客,中午头自然要热情款待人家。

金陵不是海洋城市,隔着海边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午饭很好办,直接上外岛的三羹十二鲜!

三羹是沙鳗芋艿羹、豆瓣鲳鱼羹和王忆昨晚才吃过的鮸鱼羹。

十二鲜则是十二道海鲜菜,这个看自己安排。

漏勺得知王忆出版了书籍,他跟着感到骄傲,于是大展手艺做了满满一桌海鲜菜:

葱油蟹、墨鱼大烤、黄酒淘黄鱼、油炸贻贝、白灼滑皮虾、黄鱼鲞炖红烧肉、打冻玉秃、三抱鳓鱼、雪汁细眼梅童、脆皮龙鱼、香芹藤壶汤、带鱼萝卜饭!

王向红、寿星爷和教师们集体作陪。

最近寒流南下,但阴云不多,天色还挺好的,中午阳光直挺挺的照耀着岛屿,照的屋子里亮堂堂、暖呼呼。

寿星爷到来后很高兴,又有一顿大餐吃啊!

他又快要熬过一年去了,寒冬的氛围一天胜过一天,今年不是个好年头,夏有旱情冬季寒冷。

可却是他这辈子过的最舒服的冬天。

这不,前几天刚吃了顿好的,现在又来一顿好的!

更好的是他得到一个消息,王家出文曲星了,王忆写了一本书,这本书变成铅字了!

老爷子不识字,可是拿到这本书后却仔细的一页一页的翻阅。

他从里面看到的是一股气,王家的一切正在积极向上的气!

现在这年头一个渔民或者说一个民办教师能出版一本书可太难了,教师们清楚这一点,所以酒桌上王忆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这顿饭把王忆吃的很开心。

吃过午饭趁着天气暖和,王忆亲自开船把三人送去县里。

王向红跟了船,回来的时候直接拐向防空岛,他们要去看砖窑建设进展也要卸下水泥。

王真尧等几位壮年时代曾经去防空岛奋战过的老人也跟了船,他们要再去看一眼。

看一眼曾经奋斗过的地方。

等到砖窑厂建起,防空岛的一切就跟他们的记忆没有什么关系了。

路上他们便念念叨叨的说,防空岛是外岛的海防重要项目,诞生于五十年代反美蒋空袭时期。

当时翁洲地委主持了这项人防工程建设,他们发动党政机关和人民群众整修原有的洞穴、构筑起防空洞,以做临时人员掩蔽部。

如今不知不觉,三十年过去,他们一个个的从壮汉变成了老汉,从威风凛凛变成了垂垂老矣。

船只靠上防空岛。

岛上如今情形跟以前已经有所不同,首先是野外能看到有辘轳架,这是挖出水井了。

然后山洞几处入口都放了小推车,也有和好的水泥,另外最显眼的还是高高堆起的砖头。

砖头的王向红找徐进步买来的,不知道买了多少,修砖窑厂的工作是王向红在负责。

另一个船舶停靠位的天然码头上竖起一个老旧的牌子,上面的白漆字迹有所脱落,但还能清晰看出这句话:

我赞成这样的口号,叫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看到这块牌子,一位叫王真中的老汉激动的指着喊道:“嗨呀,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这牌子还留着呢?”

王真尧对王忆笑道:“这防空岛的活断断续续持续了十几年,起初是反美蒋空袭,后来是防备跟北面老大哥大打战略空战还有核战,当时我们是断断续续来岛上干,每年都有这样的标语牌。”

王向红对这些牌子也有印象,他问大胆说道:“这些牌子是哪里找到的?”

大胆抹了把鼻子说道:“在里面山洞一张油布里找到的,找到了好些呢,你们跟我来。”

山洞每个门口都竖起了一个这种牌子,上面的标语确实极有六十年代的风味:

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好人好马上三线,备战备荒为人民

不想爹,不想妈,不想孩子不想家,一心想着为国家

战晴天,抢阴天,刮风下雨当好天,加快建设大三线……

老汉们看到这些牌子后,好些记忆便被唤醒了,彼此指着牌子、指着人哈哈大笑、陷入连连回忆。

王忆带着照相机过来的,举起相机开始噼里啪啦的拍起来。

他带的是数码相机,空间足,随便拍!

王向红跟他笑道:“你别拍了,你知道啥是大三线吗?”

王忆摇摇头。

他只知道超一线、一线、强一线、弱一线、准一线,22年国家的城市都是一线城市。

王真尧立马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哪里还知道领袖同志提起的三线建设?”

“当年领袖同志按照经济建设和国防建设的战略布局考虑,把咱们国家呀,划分为了前线、中间地带和三类地区,分别简称一线、二线和三线。”

“一线是沿海和沿边省份,三线是包括中西部13个省和自治区的地方,二线介于一线、三线之间的中部地区。”

王忆说道:“那咱是一线地区吧……”

“别着急。”王真尧笑了起来,“我刚才那是为了说的简单,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个三线叫大三线,另外还有小三线,一、二线省份的腹地或者咱沿海省份的海外地区,这是小三线。”

王忆说道:“然后都要挖防空洞是吧?”

他知道那个全民挖防空洞的年代,在82年这个时代,还有不少资料会介绍当时那个热汗挥洒、激情涌动的年代。

六十年代中国的边境形势很复杂,国家周边强敌环伺,危机四伏。

最危险的就是中苏关系走向破裂,国家原有的安全体系遭到动摇,苏、蒙两国于63年签订一份《防务协定》,老毛子派出54个师近百万大军陈兵我国北境。

然后太平洋对面的《华盛顿明星报》发表了一片文章,委婉的说:中国的同志们小心点了,北边的老毛子要对你们中华大地上的重要工业城市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核打击嗷。

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国家便迅速地想出了应对措施,提出了“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九字方针,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场“深挖洞”的群众运动。

王向红是事情的亲历者。

他接了王忆的话感叹道:“我还记得是69年6月,当时国家人民防空领导小组在首都成立,各省、市也相继成立了相应级别的人防领导小组,我因为是基层干部又曾经是基层军官,所以还在里面挂了个职。”

“当时队长都准备领我们出海打游击了。”有老汉说道。

王向红不好意思的笑道:“他娘的,当时都知道老毛子的空降兵和红海军很厉害,然后当时按照国家统一部署,全国范围内开展轰轰烈烈的防空备战运动。”

“咱外岛海洋多,所以不怕他们的轰炸,就怕他们派空降兵过来夺取咱们的指挥部。”

“还有那个老毛子一旦对咱们动手,红海军肯定得出击。红海军厉害呀,咱们海军才几条船?跟他们进行常规作战是不行的,得重拾领袖同志的‘游击战术’,我们得化整为零,乘船藏于外海进行游击战。”

大胆笑道:“我那会还是个毛头小子,一心想着建功立业,特别期待老毛子的空降兵来袭。”

“当时我就想,上天咱比不上你,可下了海不一定是谁说的算!”

“我那会就是咱队里的民兵队长了,就拉着民兵们天天操练,守岛战、夺岛战、水战、伏击战,各种演练!”

“可惜,”他遗憾的叹了口气,“最后等到我儿子都能当民兵了,这老毛子也没敢来找咱们的麻烦。”

“勃列日涅夫怕了,”王向红说道,“他一看咱们玩真的,而且当时咱们也有核武器,只是比他们少,可他们一看咱们到处都是防空洞,肯定没法在短时间内摧毁咱们的国防。”

“这样一旦让咱们挺过第一茬轰炸进行反击,那他们也完蛋了,只有美帝可以笑到最后。”

大胆撇嘴:“这个没种的老东西。”

王忆赶紧锤了他一拳:“你是个没数的东西!你还真想全面战争啊?老话说的好,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记住古人的话,忘战必危,好战必亡!”

“对,大胆你没有文化就是不行。”王向红摇摇头,“跟你说多少次了?你以为打仗好玩?打仗威风?那他吗是要死人的、死你亲朋好友、死你最亲密战友的!”

大胆被两人连环批评给整的灰溜溜,抬起脚跑路了。

盛大贵乐呵呵的领着他们参观窑洞建设进程。

王忆问道:“这里的防空洞能做窑洞是吧?”

盛大贵说道:“能,上一次来看的时候就能确定。”

“王老师你估计不懂这行业,烧砖头的窑炉没有统一标准,可以用不连续窑,半连续窑,连续窑等等。”

“不连续窑是什么?普通的方窑、围窑、罐窑之类,每个窑洞都是自己一体的。”

“半连续窑呢?就是串窑,咱们这个防空洞区域就可以修建成串窑,我们现在也在修建中。”

防空洞的顶上、内部都有水泥砌起的砖墙,一个个山洞被半分割开来,成为一连串的洞。

王向红找人了解过砖窑厂的情况。

他问道:“我怎么听说现在都用那个不连续窑,就是方窑、圆窑之类的,是吧?”

盛大贵说道:“因为不连续窑投资少、上马快,很适合小规模的生产。”

“可是这种窑洞的热效率低,很浪费煤炭,同样烧制一万砖头,它们用的煤得比咱们的串窑多一倍!”

王向红倒吸一口凉气:“差距这么大呀?”

盛大贵点头:“对,因为串窑是把若干个的窑洞都给链接起来了,可以连续烧成,你看它的热量可以在里面循环使用……”

他指着窑洞给几人介绍:“所以你们看,这样是不是可以更省煤?”

“实际上它不光省煤,生产效率还要更高呢,装窑出窑时候可以进推车甚至以后有了窑车能安置上窑车,那样工人就轻松了。”

王向红问道:“就咱这些窑洞,码窑的时候没问题?”

码窑是人工将砖瓦泥坯按照一定形式码放进窑洞里,这是进行烧砖的重要工序,也是烧制工艺中的重要环节,就跟砖窑的形状构造密切相关。

煤炭在窑内的燃烧条件便取决于码窑形式,像是现在的烧砖工艺差,都是用内燃烧砖法,就是砖头放入窑洞内,燃料也在窑洞内,靠燃料燃烧提供热量把砖头烧成。

这种情况下,码窑的工作便跟窑内通风量、泥坯垛各部位通风的均匀性有关。

风通的越好、热量流失的越少,那烧砖的效果越好。

盛大贵是这方面的专家,给他们介绍了几个码放模式。

码窑形式挺复杂的,砖坯的码放整体分三个部分,上面是火眼、中间叫垛身,下面还有炕腿。

可是火眼、垛身和炕腿都有不同的码放形式,这需要根据数量和天气进行变换,王忆听了一阵就听迷糊了。

他听后唯一能明白的就是:

烧砖不是把砖坯随意放进去,而是一门技巧,要尽量利用好空间和燃料,以烧制出最多的砖头。

而这是砖头的码放方法,瓦片的话又是另外的讲究了……

王忆不得不感谢自己的运气,幸亏凑巧认识了一个盛大贵,幸亏他还跟盛大贵搞好了关系,否则要在外岛雇佣个烧砖师傅可太难了,去哪里找行家呀?

盛大贵真是帮他们解决大问题。

其实烧砖这事本质上很简单:就是找个能烧火的地方,把砖坯放进去用足够的温度烧成砖头。

也就是说,洞穴只要足够透风那就能烧砖。

问题在于怎么能让洞穴变得适合烧砖,以及怎么能尽量烧制出更多的砖头。

这就是盛大贵的作用了。

他指挥着二牛和建筑队将防空洞做了不小的修改,将之做成串窑以最大限度的利用好这个地方。

王忆知道这点,对他是感激不尽。

老爷子拖着不利索的双腿给他们生产队打工,这算是大人情了。

盛大贵脾气好,不像多数专家一样本事大脾气也大。

他打断王忆的道谢后笑道:“这事对我来说挺好的,我算是实现了人生的新价值。”

“而且你看我在这里天天动弹着,结果这腰腿的比以前还要好一点了,你问问建筑队的社员,我的身体状况是不是一天比一天强了?”

王东阳实诚的说:“师傅,你那都是做给我们看的,我和峰子都看见了,你忙活一天下来,坐下后都疼的不敢动弹!”

一听这话,盛大贵便拿眼神瞪他。

王向红心里过意不去,握住他手说道:“盛大哥,你看你……”

“别听孩子瞎说。”盛大贵笑道,“我自己知道自己身体的事,其实我现在真比以前在城里天天躺床上时候强太多了。”

王忆寻思着盛大贵的这个腰腿情况确实需要多休息,人家是来帮自家砖窑厂的,可不能把人家当牛马使。

另一个他琢磨着是不是可以研究一下盛大贵腰腿问题的病情,带到22年找骨科、康复科各方面的专家来个会诊。

这样或许能帮盛大贵提高一下生活质量。

王向红问王东阳和王东峰:“你们要把盛专家照顾好,然后你们俩想想,平日里这里还有什么难处和问题?队里看看能不能给你们解决。”

他问的是盛大贵遭遇的难处和问题。

盛大贵索性接过他的话头说道:“王队长、王老师,咱们这砖窑厂要开起来还真有个问题。”

“我看过了,这山洞本来是要给人民避难用的,所以修了换气通道。”

“当时这防空洞修的很好,设计的专家肯定很厉害,他把换气通道修的非常高明。”

“可是咱们砖窑厂烧砖和人呼吸不一样,需要的流通空气更充足才行,现在这换气通道开口太小,可以让砖窑烧起来,却没法最大化的去利用起来。”

王向红为难的说道:“这山洞的换气通道是直接开在山体上的,当年有人工又有机器……”

“还有炸药、雷管。”王真尧补充说道。

他给众人介绍道:“我们那会儿修这防空洞真是不容易,人多、机器多,然后三班倒,24小时不停工,歇人不歇机器……”

“什么机器?”王忆问道。

王真尧说道:“好像叫个凿岩机?”

“反正我记得这个主要作业进程是凿岩、掘进、爆破、排渣、模板支设、钢筋绑扎、混凝土浇筑、保湿养生等。”

“凿岩要机器,掘进也得要机器,现在恐怕不好弄这样的机器,都是大机器啊!”

王忆思索了起来,问道:“通风问题的话,其实未必非得通过扩大通风口来解决吧?”

“如果我们用鼓风机往里送风呢?开口是鼓风机送风,出口是抽风机排烟雾,对不对?这样可以吧?”

盛大贵说道:“对,这样确实可以,可大功率的鼓风机和抽风机也不好弄吧?何况这还得需要电力。”

王忆说道:“这些不要紧,我来想想办法,让我全国各地的同学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机器。”

“如果非得凿岩破壁也没事,我记得我西北那边有同学提起过破壁机,那机器很厉害,能在这种山体内开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大机器,大机器的话恐怕弄不过来。”

他觉得鼓风机和抽风机不是问题。

电力供应也不是问题。

之前他买过大功率的柴油发电机,22年的天涯岛上用了一台,现在有一台就在时空屋里。

只是使用这种大功率发电机供电,生产砖瓦的成本更大了。

还好他在82年这边办企业现在不怎么考虑成本——从海鲜凉菜生意到现在衣食住行全方位的生意,社队企业能盈利靠的都是他从22年输血。

砖窑厂本质上也是他的输血之作。

外岛的岛屿上确实不适合发展工业,否则到了22年,海福县也不会没有初始级的工业体系了。

他建起砖窑厂的第一目的是给生产队盖楼房,将整个天涯岛给重新翻一遍。

如果他们自己没有砖窑厂,那光靠采购的话不行,买不到这么多砖瓦。

不过他也算过了,一旦砖窑厂步入正轨,那中后期还真能盈利,到时候还是可以给生产队赚一些钱的。

参观过砖窑厂的建设进程,王向红果断决定把盛大贵先带回生产队去修养一段时间。

反正骨架已经出来了,剩下的就是泥瓦匠带头,建筑队跟着学习来把砖窑厂内部构造完善一下。

盛大贵回去休息也行,让王东阳和王东峰两人来暂时负责工期进展,盛大贵偶尔过来检查即可。

看过了窑洞后他们又去看了看选出来的几个宿舍——

防空洞中有一些洞穴是有民生价值的。

王向红介绍说道:“纯粹满足防空需求的山洞是五十年代挖出来的,到了69年10月,国家发布‘要准备打仗’、‘要准备在战争中生活’的指示,咱们外岛的劳动力又来改建了一些洞穴,建成了功能间。”

“家家户户总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队里的老汉们哈哈大笑起来,“当时领袖一声令下,咱们外岛直接掀起了群众性挖防空洞的**。”

“当时地委还提出了个口号,叫人人参加,家家有洞;就地分散,深挖高筑;因陋就简,几家连通。”

时隔多年,老汉们提起这些口号依然是弓马娴熟。

这些都是占据了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时间段上的一些东西,真是很难忘记了。

王忆听着他们的话问道:“那咱岛上怎么没有?”

“谁跟你说没有?”王向红笑着说,“你以为咱们底下的仓库怎么那么大?”

王忆说道:“那不是天然洞穴吗——我看着有人工痕迹,但我听凤丫婶子她们说那是天然的东西。”

大胆说道:“她懂个屁。那个洞一开始就是天然的,只是不大,69年开始全队上阵才扩建到现在这个规模的!”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去了防空洞山上高处的洞穴,这些洞穴上次王忆来没能进去看,因为都有铁门、木门封锁。

两道门挡住了洞口,外面木门挡风又挡雨,里面铁门则挡外人进入。

这些房间是当时设置出来的厨房、厕所之类,里面没有家具电器,可是一应生活功能却非常完善,都提前准备好了。

许多房间配备了坚固的铁门,还有上下层之间的铁梯,安全性十分有保障。

除了这些,房间内的细节也十分精致,每个房间都有小的通气口,地上也有排水口——

王向红给王忆讲解,这些东西不是为了生活准备的,是为战斗准备的,当敌人采用火攻、水攻等进攻方式时,有这些功能开口处就可以救命。

他们承包了岛屿,这些封闭的建筑也对他们打开了。

王向红拿到了钥匙,打开门后里面还挺干爽的,各种建筑功能间都保持的很好,其中厕所建设的比生产队的旱厕还要讲究。

它有多个坑道直接通入海里,上厕所用海水冲灌即可,这收拾一下真是干净又卫生。

王忆赞不绝口,大胆感叹道:“这可都是专家规划出来的东西。”

“69年、70年,当时公社和县里的学生、工人、渔民都来参加过这个防空洞的修整。”

王向红点点头说道:“当时都是义务劳动,不收一分钱。我记得当时还计划在岛上建一个水泥厂,然后以防空岛为中心,在周边一些岛屿上开展人防工程。”

“结果在岛上没有打出水来,后来地委合计了一下,在这岛上建工厂代价太大了,不划算,就放弃了这计划。”

大胆听到后感叹道:“挺可惜的,要是岛上有水泥厂就好了,这样咱就不用买水泥了。”

王忆说道:“可惜个屁,岛上有水泥厂,咱们还承包什么?国家还会把这岛屿承包给咱们吗?”

“也是。”大家伙点点头。

王忆把全岛参观了一遍。

随着一个个洞穴新打开,他看到了一个庞大的山洞世界。

这是一代人的伟业。

他很感叹,老人们更感叹:

“这边的山洞是52年时候我们小队挖的,我当时被分配的工作是排渣,将洞内爆破后的碎岩石块用推车运到外面。”

“哈哈,我也干过排渣,这山看上去不高也平缓,可当时没有收拾出来,洞内洞外都是上下坡,来回都得使劲。有一回下坡时候我没刹住车,跟金兰岛的黄老八两个人跟翻斗车一起坠到四五米深的坡底下了。”

“这事我还记得,然后技术员就不让你们俩排渣了,让你去排雷。”

摔下过山的老汉提起往事感觉有些尴尬,无奈的说:“那天下雨了,下大雨,山上滑溜的不行。”

“我又没有鞋子,赤着个脚,脚上的茧子磨掉一层长出一层又磨掉一层,都磨滑溜了。”

王忆问道:“下大雨还得继续干?下大雨干工程确实危险。”

老汉笑道:“那必须得干,危险也要干!那时候海峡对面军事力量强,隔三差五往咱们这里开飞机,动不动就说要扔炸弹给咱泥腿子剃剃头。”

“所以这里的工程必须得快干、大干、猛干,要讲进度,排渣必得当日清,否则影响掘进的速度对不对?”

“那时候干活就像干仗,时间就是人民的安全、它就是生命呀,小车不倒只管往前推,推的是士气、要的是干劲、表现的是风采……”

他们说起三十年前的往事,真是满脸的眉飞色舞。

当时的日子很累很苦,可这是给国家、给人民工作,不怕苦也不怕累!

“那时候是真穷,不管晴天雨天,干活一律穿着短裤、光着膀子,绝大多数连草鞋都没有,赤着脚干!”

“夏天整个身上晒得乌漆嘛黑,后背和肩膀头子上是三天两头就能揭下一层皮,晚上睡觉趴着睡,不敢躺着睡,疼啊!”

“但同志们有干劲,没人叫苦,有一个是一个,不管是大个子小个子都憋着一口气,一定把防空洞给做好了,到时候老蒋要反攻那就让他来吧,咱们保存好有生力量,让他有来无回!”

“苦累没啥,主要是危险它也是真挺危险的,推车排渣的还没什么,凿岩的才危险。咱这山上石头结实不怕塌方,城里挖防空洞的时不时就碰上个塌方。”

“是,可咱们这里没有塌方它经常有哑炮。王老师你想想,咱外岛常年累月湿漉漉的,什么火药、雷管、导火线的,它能不潮湿吗?”

“嗯,你们还记不记得51年年底要过年了?那次爆破过去半小时了还有一炮没响。情急之下,我们小队长就是现在公社的老常决定前去排雷,他刚到了洞口里面爆炸了,直接掀出去了,他有一个耳朵就是那次震坏了的!”

大家伙越聊越上头,眉飞色舞中将那个还不算久远的年代又给回忆了出来。

那是属于他们的火红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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