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清晰,站在院中的众奴仆听的清清楚楚,一个个瞪大双眼,三百个人,竟剩六十了!
一大半都要走,他们千里迢迢从江南赶来,屁股都没坐下,就要被赶出去了。
来之前幻想的贵府做事环境,岂不都成了泡影?
“去账房拨派银两,遣散出去的,每人十两。”
轻盈的女子声随风响起,已成定局,众人心里一片拔凉。紧接着,他们听到轻轻的脚步声,过了一会他们才敢稍稍抬头。
循声望去,只瞧到一方青翠色背影,身形玲珑,稍瞬间就不见了。
如此妙人,往那一站就能发现其与众不同。大家不禁愤恨起来,都怪之前没长眼的小厮,赔了自个儿前途,还连累别人!
大小姐只抓这一错处,趁机处置其他人,二夫人都没办法保住。
不到半个时辰,两百四十人就领了银子,连夜赶出秦府。留下的六十人也胆战心惊,生怕哪天大小姐不开心,逐他们出去。
各个耸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回到二院,干活也没了原先的气力。
二夫人自然发现了,气的直跳脚,心里越发恨了!
很快,云院也得了消息,柳意绘声绘色的描述二夫人听到消息的场景,表情那叫一个夸张。
最后,她捂嘴轻笑,一脸的窃喜,“小姐,您真厉害!奴婢看那小厮骂的厉害,都要气死了。殊不知,您揪一发动全身呢!”
秦云舒手里正执着一袋风干蜜饯,看到柳意一副老鼠吃米的高兴样,不禁打趣道,“跟着学点。”
“是!奴婢定好好学,不骄不躁,既整治别人也叫那些人找不出错来。叫他们所有的气只能撒在棉花上,闷死!”
柳意嘿嘿的笑着,之后又眨着圆眼睛,好奇的瞅着,“小姐,蜜饯这么好吃吗?”
看她馋的要流口水了,秦云舒索性拿了一颗递去,“你尝尝。”
柳意忙不迭接了过来,直接塞进嘴巴,下一秒她就皱了脸,眉毛都快连成一条地平线,然小姐赏赐,她不敢吐出,巴巴的说着,“好酸。”
这么酸的蜜饯,小姐怎么一点表情都没,还很享受的样子。
“酸才够味,看你这样,没口福喽!”秦云舒轻轻笑道,扬手又拿了一颗蜜饯,慢慢尝了起来。
就在这时,守院丫头来到开敞的屋门旁,咚咚敲了几下门,大小姐朝她看来时,她立即福身行礼,恭敬道,“大小姐,二夫人来了。”
二婶前来,在秦云舒意料之内,她立即收了蜜饯,吩咐柳意去云院小厨房拿新鲜果子来。
随后才对守院丫头道,“领二夫人进来。”
“是!”
丫鬟领命前去,而站在院门外的二夫人再次被气到了,一脸冷色的瞧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个丫头。
姑娘家身量这么高,胳膊那么粗,简直五大三粗男人身板了!秦云舒竟派这样的丫鬟守院,没规没矩的,将她拦在门外,丝毫情面都不给。
她可是秦云舒的婶母,自家人进院还要禀告,什么道理!
可她没办法,奴仆遣散那么多,稍微粗壮点的都被赶走了,留下六十个身形一般老实温吞的,行礼还没整理好,仆人都被留在二院打理,她出门连个随从丫鬟都没!
来到云院还没进去,稍稍一瞧,好大阵仗,粗略数数,光前院就十个呢!
二房那么多人,就剩六十个,呵呵,这丫头不安好心呐。说的好听,不会亏待,摆明了整治。
二夫人越想越气,但也觉的很奇怪,她没做对不起秦云舒的事。离开京城去江南那会,还依依不舍呢!
怎突然这样了,难道有人在秦云舒面前嚼舌根了?
“二夫人,大小姐请您进去,您跟奴婢来。”
此话落下,直挺挺站在院门的两个粗壮丫头才退到一边,二夫人这才收了疑惑,道了一声好,一脸笑意的走进去。
等入了厅堂,柳意已经端了新鲜果子进来,随即退到屋门外,静静的站在旁边。
秦云舒看着笑眯眯的二婶,也弯起眉眼笑了起来,“刚从树上摘下的杏子,二婶快来吃。”
二夫人没有立马答话,几步走到秦云舒身边,坐下后依旧笑着,可眸里却带了苦色。
“云舒丫头呀,现在只有你我两人,二婶也不瞒你了。二房人多啊,光妾室就有八个,都怪你那不争气的叔叔,子嗣相应也多。”
说到这,她更加愁眉苦脸,又故意扯出一抹笑,“我心里头苦啊,突然遣走那么多奴仆,好歹留下内屋伺候的。”
秦云舒不打断她,一直听她絮絮叨叨着,一长串说完才缓了口气。
二夫人苦口婆心的倾诉好一会,却发现秦云舒不吭一声,到最后拿了个果子给她。
“二婶,说这么多,你肯定渴了,吃果子。”
一语落下,二夫人心猛的一沉,干干的扬起嘴角硬硬的笑了几声,之后又接过果子,拿在手里不吃。
“云舒丫头,是不是有人背后嚼舌根了?秦家两房子嗣,从来和睦,你可不要听信小人言。”
二夫人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直接把话挑明了。
秦云舒却无辜的看着她,十分不解,“我怎么听不懂呢,什么嚼舌根?莫非二婶以为我故意整治二房?”
说到这,她惊讶万分,手轻拍桌子,“天大的笑话,我指望你们好还来不及。遣走的奴仆都是不中用的,已经吩咐下去采买三十个会做事的。何况……”
说到这里,她声音低了下来,“留一半仆人在你院子里,其余八个妾室,少点。你难道还要给她们每人指派几十个?”
二夫人一听这话,冷哼出声,“怎么可能?”
她巴不得小贱人全部走!整的夫君日日不在她屋里。
“就是啊,我是为你好啊,二婶不领情,还责怪我呢!”声音透着满满委屈,就差小嘴噘起来了。
二夫人听到这,总觉的不对劲,她来这是讨要仆人的,怎被套了进去?
她不在京城的几年,这丫头宅院呆多了,看的也多,说起话来一套套。她用以前那套法子,已经行不通了。思来想去,只能暂且退让一步。
于是,她握了秦云舒的手,慈意满满的笑道,“二婶糊涂,没想到这层,难为云舒丫头了。我和你二叔今天刚到,院子没收拾好,蝉儿也累了。你院子大,给她在云院分派屋子,和你同住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