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神情不变,大局已定,她不再命人搜身,糕点没有问题,但其他方面不一定。
牵扯这么多人,又说到大齐根基,应了秦云舒那句,要想闹,可以闹更大。
凤歌大婚那日,她仍是斤斤计较的,现在解了怨气,也不会再下手。
只是,凤歌的面子,多少有点保不住了。思及此,太后心一沉,眸色更冷,嗖嗖的朝昭汐射去。
这侧妃,脑子不灵光。日后物色太子妃,可要心思玲珑些的,也好帮衬凤歌。
“罢了,事关大齐治国准则,哀家不便再管。皇后,依规矩行事。”
话落,一个眼神下去,孙公公立即前来,扶了她往殿外走。
楚琉璃立即恭敬福身,大声道,“恭送皇祖母。”
太后发话,该如何办,皇后一清二楚,她立即请示皇上。
没等她多言,便听极具威严凝重的声音,“既已水落石出,凡事都有章法。德这一字,万万不能违背。”
只要牵扯到治国根本,尤其皇嗣说谎,皇上最不能容忍。女人家这般,他能理解,倘若男子如此,岂不是没了男儿样?
再偏袒,也不能任由犯此大错,心思越来越沉,最后看向楚凤歌,“随朕出去。”
脸色凝重,目光一片冷意,端的一副严父样。
事到这个地步,早已出了楚凤歌的意料,御医那番说辞,为了保全他的颜面,父皇已然坚定的以为他说谎。
从小就被严厉教导,他知道这事的严重性,父皇也许会重新考量他。
秦云舒那番话,字字戳到关键处。思及此,他不由得多看她一眼,而她却视他如空气。
刚才他这般,必伤了她的心。可是,那道糕点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殿下,臣妾和您一起走。”
昭汐见情势不对,眼看楚凤歌出去,刚才的柔弱状没了,马上小跑上去。
然……,透着十足命令的威仪女子声响起,“拿下!”
皇后一发话,宫中侍卫四面八方涌来,硬生生将昭汐拦住,叫她插翅难飞。
她急了,受了这么大的苦,原以为能翻盘,谁知道糕点没问题?她身体一向好,今日突然如此,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依照宫规,栽赃陷害,德性败失,杖责十五,减俸半年,思过两月!”
字字清晰有力,昭汐听了,心止不住的发颤,看着近在眼前的侍卫,又望着已走到院门的楚凤歌。
“殿下,臣妾是您的人,不能被打,殿下救我!”
紧张的一声声急切的传来,落在楚凤歌耳里,十分刺耳,步伐迈的更大更快。
蠢货!如果不是她,他怎如此?婚嫁日不对秦云舒下手,今日会这样?
既然讨公道,闹这么大,却没有十足证据,他也是欠考虑了。
“殿下!!!”
声嘶力竭,因为恐惧已经破音,被两个侍卫逮住,继而两位嬷嬷上前将她实打实的按在长条木椅上。
她完全没想到,本应秦云舒受的,怎变成她了?
“打!”
皇后眸中毫无波澜,命令一出,仿似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冷酷无情的样子,入了昭汐的眼,这一刻她明白了,皇后从来不是她的大树。
之前命人送凤钗示好,自有用意。是她迷了心窍,以为皇后帮她。皇宫比起昭府后宅复杂多了,除了她自己,没人靠的住。
除非,共同的利益。
昭汐懂了,沉痛的教训给她上了一课。她不再挣扎,双手紧紧握着。
闭眼的前刻,她看到楚琉璃唇角勾出的笑意以及秦云舒的冷漠,还是那么高高在上,看她这个小丑,成了手下败将。
她恨,好恨!怪她没用,思虑不周。
砰砰砰——,粗壮的木棍一下下打在她身上,不再是昭府,没有疼爱她的爹娘。
这里的人,暗地里瞧不起她,就连名义上最亲近的人,也视她为累赘。
彻骨的疼痛,她拼命的咬唇,痛的咬出血来,也不吭一声。
“该叫的时候不叫,不该的时候乱嚎,没意思,本公主乏了,不如去看彩彩。”
昭汐一字字听的清楚,彩彩就是楚琉璃最喜欢的乌龟,她连一只乌龟都不如。
落在身上的棍棒,比起心底的寒意,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多时,屁股已然打出血,宫规不能违背,一下都不能停,力道也不减。
秦云舒看在眼里,同时也更加明白,无论多大的府邸,都要依仗楚皇室。若碍了皇族,没有好日子过。
打在昭汐身上的棍棒,对她而言,更是警醒。
同时,她和昭汐的恩怨,就她而言,已经了结。从此,她不会再下手,也会避开此人。
“琉璃公主,现在去看彩彩如何?”
楚琉璃早有此意,见秦云舒提议,当即揽了她的手,“走。”
皇后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要走快走。原本清净的椒房殿被这么一搅和,她头都痛。
比起处置昭汐,她有更重要的事做,椒房殿出了外人,皇上怎这会来了?
到底是谁呢?
皇后陷入沉思,昭汐已经被打的昏迷。这时候,隐在暗处的瘦削男子身形极快一闪,没入树林。
半个时辰后,黑灰色调的宽敞书房内,文房四宝整齐摆放一侧而开,黑木椅上端坐一位身形笔挺的男子。
一袭黑色轻袍,底边镶嵌金边叶草纹路,侧脸尽显刚毅冷酷,寒意环绕周身,竟自成一派威严。
静静而坐,手执书信,微拧的剑眉下是一双如鹰眸子,黑潭般深邃,却又闪着星辰般耀眼的光芒。
咚咚——,敲门声响起。
男子薄唇轻启,肃冷的一声,“进。”
干净利落再无其他,吱嘎——,门被推开,瘦削男子快速进入,躬身道。
“主子,皇上已被引过去,秦大小姐相安无事,确定不告知秦太傅?”
男子未抬头,只见唇瓣漾出的一抹深沉笑意,不多时,烛火摇曳,火舌一点点席卷书信,渐渐烧成灰烬,只余道道灰烟。
“秦太傅为官多年,心不可测,即便不告知,他也会知晓,只需悄无声息卖秦府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