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清晰入耳,林润听的分明,挣扎的身子蓦然僵住。
翰林院长史,此次科举审批阅卷的人,选出佳作由大臣品评,最终递交最佳三篇递给皇上,由皇上裁决。
既然提到长史,说明突然冒出对他下手的人,知道他的身份。
圣上钦点状元郎,还没下官职之前就动手,要么这人无视圣上胆大包天,要么有通天的权势!
想到后者,林润双腿软了,眼看要被拖出茶馆,就要开口之际——
余光恰巧看到门旁两排腰挂佩剑的侍卫,肃穆非常,整齐有序,往那一站就感觉满满杀气。
瞬间,呼之欲出的话卡在喉咙口,怎么都出不来。
掌心已被鲜血浸满,袭入白骸的痛汹涌而至。
此时,茶馆内
秦云舒依旧坐在原位,抬头看着不远处一身玄衣的谢凛,剑眉飞扬,眉眼微勾,满身冷寒。
先前她就看到他的马车,本以为队伍缩短,车就离开。
不曾想,竟出现在茶馆,更迅疾出手,金钩穿掌,鲜血淋漓。
一旁柳意被刚才那幕吓惨了,好不容易稳住心绪,抬头看去,竟是谢大人!
来了一个大人物,极不好应付。
“谢大人,他是当今状元郎。”
秦云舒平稳出声,继而起身,神色淡淡。
谢凛缓步走来,眉眼略略扬起,透着丝漫不经心,“那又如何?”
说罢,视线已落在桌上小字条上,轻巧的扬手拿走,慢慢打开。
美人盼目,愿得佳人。
字迹工整有力,实属上等,可做出的事以及态度,很不相符。
眸眼逐渐眯起,紧接着只听撕纸声,不一会成了屡屡碎片,扬尘落地。
“大齐三年一届科举,不乏状元郎,现今朝中任职官员,多个状元郎。”
声音清冽,话意毕露,肆意张扬。
状元郎虽难得,但这样的人,朝堂不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他毫无顾忌的说出这样的话,秦云舒一点都不惊讶,神色依旧淡淡。
反观柳意,瞬间怔在原地,脑海里尽是那些话,不停盘旋回荡。
那意思不就是,状元郎不稀罕,随意处置!
忽的,脑子里再次闯入带血金钩,直穿掌心,无比骇人。
“谢府良匠居多,武器层出不穷,将我丫鬟吓的不轻。”
秦云舒淡然出声,一边说一边扬手拉过柳意,将她拉至身后。
一记轻笑随之传来,眸色变化,而后定在秦云舒的面庞。
“可是将你吓坏了?”
瞳中仿似光芒闪过,紧接着又是一阵肆意轻笑,步子依旧缓缓,行至秦云舒身侧。
站在后面的柳意眼睛瞪大,怎离小姐这么近!就要挺身而出,却见谢凛眼神倏的变冷。
“旁人不知,我却知,刀架在你脖子上,仍能谈笑风生岿然不动。”
低沉清冽,甚至透着令人寻味的笑。唇角微勾,鼻息缓缓,引得秦云舒耳边发丝略略飘拂。
“你大胆!”
尖亮的女子声响起,柳意再也忍不住,就算谢大人极其可怕,她仍旧颤着身子走出,扬手一把扯住秦云舒,将她护在身后。
目红耳赤,身体紧绷,手紧紧拽住,秦云舒低头望着她的手,青筋暴起,害怕的仍旧紧张的颤抖。
“柳意。”
轻声唤道,然后反握住她,侧步而出。
“瞧你们这般,不知情的定以为我是大恶人。”
低声而道,不多时退开几步。
哒哒哒——,这时候茶馆内突然响起脚踩木板的声音,楼上盈盈走下一名妙龄女子。
自谢凛进入茶馆,常知茉就在二楼窗旁看到了,她本想下去,却听到一阵动静。
他在处理要事,她不能打扰,于是静静等待。
一阵沉静后,她只听到脚步声,过了许久,她听到急促又害怕的女子声。
你大胆!
慌张不已,又想极力保护什么。
于是,她下楼了,听到的第一句便是,不知情的定以为我是大恶人。
他怎是恶人呢?他是好人。
“知茉小姐。”
轻缓四字,常知茉收回心绪,走下楼梯的那刻,回以微笑,“秦大小姐。”
紧接着,她又朝着谢凛福身行礼,“谢大人安好。”
恭敬不已,礼态十足。
谢凛本不知此女是谁,直到秦云舒叫了她的名字,原是常府那位。
“起身。”
清冷两字,紧接着视线朝秦云舒略略扫去,眸色逐渐沉沉,对视片刻,转身离开。
值守茶馆旁的侍卫全数撤退,紧张沉闷的气氛才缓解。
一只在后院躲着的伙计吓的大气不敢出,听不到外头动静,他才出来,一眼就瞄到地上一滩血。
真把他吓死了!掌柜今日又不在,这么大阵仗,叫他一人承受。
“两位姑娘,慢聊,小的告退。”
还是回后院缓缓,等采买食材的几个伙计来了,叫他们擦血。
常知茉依旧望着门外,她一下楼,他就走了,他丝毫不认识她。
于她,她永生记在心中。于他,匆匆一瞥,无关紧要陌路人。
回首间,她见地上浓血,想着刚才动静,眉头不禁拧起。
“谢大人缉拿要犯。”
这时候,清冽的女子声响起,她抬头看向秦云舒,而后问,“要犯?你可有受伤?”
说罢,上前几步,上下打量着,眸光清澈。
秦云舒看的出来,她出于关心询问,不夹杂其他。
“没有。”
“那就好。”
常知茉轻声缓缓,要犯闯入茶馆,秦云舒就在一楼,恐遭不测,是谢大人出现及时。
他又救人一命,真是大好人。
传言根本不能信,将他说的太可怕,残酷无情,手段千变万化。
“知茉小姐,此处毕竟见了血,不宜久留。”
说着,秦云舒放下一锭银子,紧接着带柳意出了茶馆。
登登登——,楼上突然匆忙跑下一名女子,正是常知茉身侧的小丫头。
原本她要跟着小姐下楼,却被下令在厢房。
小姐身子刚好,她生怕出现不测,没等多久立即下楼。
“小姐,您没事吧?”
话音落下,她才发现小姐目光有些茫然,这是怎了?
“我没事,走吧。”
说罢,抬脚走了出去,街道已是一片寂静,卖饼铺子也已暂时收摊。
每天只卖三个时辰,早中晚,限量三百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