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与之思量很久,最后提起笔,写上了四个字,“暂缓处置。”
写完,便放在一边,等待一并送往赵昀过目。
福宁殿。
政事堂属吏抱着奏折来到福宁殿,将奏折交给了高实,高实将之一一摆放在赵昀的桌案上,等待赵昀批阅。
赵昀因为被崔与之弄得心情不佳,到现在还有点不开心,看见奏折难免提不起兴趣。
烦闷之下,赵昀命人找来一把斩马大刀,在福宁殿后院练了半个多时辰,出了一身汗,心情这才轻松不少。
休息一阵,赵昀才开始审阅奏折。
一一看罢,和往日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直到看到那份有关于金国的奏折,赵昀这才激动起来。
金国,终于等到了你。
不过看了内容,又看了崔与之的批阅,赵昀眉头皱了皱,本能的不高兴,这还暂缓处置什么?
直接就是不给,有机会我都恨不得打过去,还给他钱?
烧了也不给他!
赵昀本能的握紧毛笔,郑重批阅道:“岁币永久终止,不得再议。”
想了想,赵昀又写道:“驱逐金国使者,不得再逗留大宋境内。”
还想在这里白吃白喝,喂狗也不给你。
批阅完毕,赵昀将奏折一丢。
既然驱逐了金国使者,纷争难免,那就干脆一干到底。
想到以后可能会因为驱逐金国使者而引发的问题,赵昀决定要自己占据主动。
宋金之间的战争,只怕很快就要打响了。
“高实,传韩竢觐见。”
“是,陛下。”
高实答应一声,亲自前去枢密院传召韩竢。
赵昀匆匆看了余下的奏折,崔与之郑清之的批复都很好,赵昀也就一一照准,而后站起身来,在书房来回渡步,想着金国那边的事情。
“臣,韩竢见过陛下。”
韩竢来到福宁殿书房,恭敬的对赵昀抬手行礼,赵昀将金国的那份奏折拿给他看。
韩竢后退一步,惶恐道:“陛下的奏折,臣不敢看。”
“没事,你看一下,免得朕再转述。”
赵昀对韩竢很信任,一来韩竢对自己扳倒史弥远立有大功,二来韩竢为人谦卑,有国士之风,若不是自己再三要他出山,只怕外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他。
韩竢躬身,双手接过赵昀手里的奏折,认真看罢,还给了赵昀。
“卿家是何意见?”赵昀问道。
韩竢脸色严肃,道:“陛下,您的批复必定遭到金国皇帝的不满,不过此时金国正与蒙古人打得不可开交,谅他也不敢对我大宋怎么样,否则,金国又将会陷入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
赵昀微微一笑,道:“卿家,你太高估金国人的智慧了,朕倒是认为他们必定来犯。”
韩竢楞了楞,很意外,心说难不成金国上下都是傻子?以前就吃了两线作战的亏,现在还敢对大宋再起战端?
不过意外归意外,韩竢还是说道:“陛下的话也不无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早做准备也无不可,那我们便早日加强淮南西路,京西南路,利州西路等地的大军部署。防范于未然。”
但是赵昀对韩竢防范的建议却不赞同。
赵昀道:“卿家还记得朕对你说的治理天下的话吗?对内改革,变法安民,对外主动,以攻代守。只有主动进攻,我们才能掌握主动权,我们才能自由选择战场,否则,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韩竢听罢,感觉有理有据,不无道理。
他点头赞同,道:“陛下的主张也是一条路,臣认为可以一试。”
“好,既然卿家也认为可以一战,那你便尽快草拟一份作战方案,我们君臣议一议。”
韩竢有些意外,道:“陛下,难道我们现在就要打过去?战争不同寻常,更不可轻开,还请陛下慎重决断。”
赵昀微微一笑,道:“朕知道,所以朕为这场战斗定下了三个目标,第一,只为试探金国虚实。第二,锻炼兵将,为日后北伐做准备。第三,随时可以结束战斗,战斗规模可控。”
韩竢细细梳理赵昀的战斗目标,发现赵昀的目的并不是要与金国开国战,而是带有清晰目标的,不是盲目的,这就让他放心多了。
他不再反对,道:“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请陛下放心,臣必定以陛下之意,制定战斗计划。”
“好,那就有劳卿家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臣不敢当“有劳”二字。”
赵昀越说越兴奋,道:“还有,朕给你举荐两个人,第一个人叫孟珙,第二个人叫曹友闻,这两个人朕认为可以把他们派到最前线去多锻炼一番,以后他们必定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将才帅才。“
韩竢微微愣了一下,道:“陛下,这二人现在是在殿前司吗?”
“不,他们在川蜀襄阳一带任职,朕欲培养他们,使其早日成才。”
韩竢惊讶,半天反应不过来,据他所知,赵昀还从来没有接见过川蜀襄阳那边的将领,又怎么可能知道孟珙和曹友闻是可造之材?
难道是崔与之举荐的?
应该是了,崔与之之前是四川制置使,只有他有可能为赵昀举荐这二人。
“是,陛下。”
韩竢躬身领命,而后便下去准备作战计划。
韩竢走后,赵昀深刻的意识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即将来临,自己和这个时代的融合已经越来越紧密了。
赵昀激动的走到书架,把那本介绍王安石变法的书籍又拿了出来;
“高实,你把这本书交给崔与之,告诉他,三天后朕要知道他的观后感。”
赵昀叫来高实,将这本被自己翻阅了无数遍的书籍交给他,让他亲自交到崔与之手上。
赵昀迫切的要知道崔与之对自己想要变法的态度,若是崔与之不能配合自己实行变法,那就只能换掉他。
“是,陛下。”
高实接过书籍,也预感到赵昀的举动对崔与之有很直接的威胁意味,不免有些忐忑。
高实心说看样子官家对崔与之已经很不满了,这难道是在给崔与之最后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