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各位,票票,打赏,各种支持,名字就不提了,心里记着,很开心,写的文字也不是没人看嘛。
不能空口说白话,加更一章,聊表谢意。
……
李无眠收回目光。
日月高居九天,俯瞰红尘。
偶尔仰望,当可明晰此心;时常如此,难免陷入空茫。
路在前方,也在脚下!
“大师兄,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道。”张之维明白,再无以后,李无眠踏上此道,将直至生命尽头。
李无眠扫过他身后,方才帮忙牵制了不少山匪,死在他手下的恶匪,便不下五人,皆是一击毙命,干脆利落。
笑抚其顶,张之维反常的没露苦瓜脸,面目似叹似惜。
李无眠仿佛听出他的心声,微笑道:“以后师兄我,是无法与你同行了。”
张之维低头叹气,他自然能够感觉的到。
“唉声叹气做什么,大道寂寞,踽踽独行也是修行,反正天师的位子,有怀义顶着,就是看起来还很不靠谱。”
刘怀义面色本是发白,闻言吓了一大跳:“什么天师?现在都还姓刘呢,我不行的。”
说罢眼中又有向往之色,两位师兄真认为他能当天师吗?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李无眠莞尔:“说了你不靠谱,龙虎山师弟多着呢。”
刘怀义面上苍白消去良多,讪讪一笑:“大师兄说得对。”
“瞧这个样子,差得远!”李无眠哈哈大笑,在他头上拍了两下。
刘怀义面上笑着,心中却有峥嵘隐露,说不得真得到师父的认可,当上天师,看大师兄有何话说!
这时一声呻吟入耳,望他身后:“怎么回事?”
刘怀义面色复白:“我不是心慈手软,是看这人没有行动能力,暂时没有理会。”
手足却是颤栗,他方才力斗三匪,原以为自己可以痛下杀手,击杀两人之后,观其鲜血,却是腹内翻滚。
这最后一人,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忍不下心就是忍不下心,找那么多理由做什么?”李无眠摇摇头。
踢出一块碎石,镶入那山匪的眉心。
刘怀义张张嘴:“大师兄,你,难道没有一点不适应吗?”
李无眠洒然而笑:“要杀的人,还多着呢。”
张之维叹息不已,刘怀义心魂微震,短短八个字,听出一阵冲天杀气。
山匪数十余,两人不过牵制十指之数,余下人等,皆死于他手,更无一活口。
李无眠惊咦:“他妈的,这两个王八蛋居然还没死?”
语毕大步而去,正是那两个中了他雷法的山匪,不论阴雷阳雷,仍是落了一口气,未曾彻底断绝生机。
见他立于面前,焦黑人形目露恳求,蜷缩之人低声求饶。
李无眠皱眉,虽未全力施以雷法,但随意一道手段,都是他十刀之力。
钢刀无奇,却一刀一个,杀人如若割草;
两道雷法,端声势不小,反留一线生机。
目露思索,阳雷浩大,阴雷诡秘,然不论阴阳,皆为道门正法。
道门正法,善于争斗,总会给人留以一线生机,乃至于另辟蹊径,能用来救人。
白帝之书,争杀之术,争斗与争杀,相差不过一字,却是本质区别,尤若天堑。
且他这净世之书,共有九重,如今不过半只脚入门槛,第一重尚未修成,于杀之一字,已然更胜道门正法。
割下颅一双,李无眠复回。
道:“晋中,放下吧,天色还早,加把劲挖个坑,总不能让村人曝尸荒野,豺狼鸦鸟可多。”
田晋中哭红了眼睛:“大师兄,向阳还有救对不对?大家还有救对不对?”
李无眠轻声道:“死了”
田晋中呆了一呆,李无眠道:“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话吗?”
“乱世哪能不死人?”田晋中声音沙哑。
李无眠笑如春风拂面:“生死之事,不可抗之,说不定哪天,我也会死,可不想看你哭。”
一只手攥住他湿稠衣袖:“不,大师兄你不会死,你说过要一直看着我。”
笑着抚弄他的脑袋,田晋中怔怔松开手。
两人立于一旁,相顾无言,张之维内心尚难平静。
刘怀义却有一番思考,大师兄已不是那个大师兄,大师兄也仍是那个大师兄。
正待埋葬诸人,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纷至沓来,抬眼望去,原是偌多村汉。
手里头握着粪叉柴刀,面上那是义愤填膺,胸膛或有热血滚动,陡见万籁俱静的村口,心肝凉了半截。
这些人来到近前,无不是震撼莫名:“老族长,这……”
领头的老族长扫过村人尸首,面目似乎又苍老了几分,正要开口,倏忽窥得一颗人头。
“柳飞熊!”惊呼出声,站立不稳,幸亏身后伸出几只手来扶稳。
这些个村汉闻得,同样面色狂变,数十道目光投了过去。
那人头的主人,赫然是黑云寨七当家:柳飞熊!
“四位,是你们杀了柳飞熊?”老村长惊骇不已,浑身发抖,浑浊老目望向四人。
“没错,就是我们干的,这些人都该死!”田晋中看眼地上向阳,面上仍有未曾散去的赤红。
刘怀义正待说话,观众人神色,眉目紧皱。
这些个村汉,想必是来支援,然事已是定局,一村被屠,来袭山匪也一个不活。
此时却不见悲恸、痛快、感激,反满面惊悚,是为那般?
李无眠讶道:“对各位来说,难道死人较于活人更为可怕吗?”
“他将李飞熊杀了,这可怎么办?”
“黑云寨七匪结拜兄弟,同气连枝,现在这柳飞熊死了,黑云山匪必定会为其报仇,那时候……”
各人面白如纸,黑云山匪若是复仇而出,就不是一个莽山村的事了,他们这些村人,当是屠刀下第一条残魂。
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莽山村有没有被屠,而是如何才能平息黑云山匪的怒火。
“快将这四人抓了,献给黑云大当家万刚豪,我们才有一条活路可走!”
“说得对,快抓,别让他们跑了。”
本该是援军的众人,居然朝四人围拢过来,那老族长观莽山村倒在暗红血泊中的一村老幼,沉吟不语。
田晋中简直惊呆了:“你们,你们,你们是混蛋吗?”
张之维眼眉低垂,嘴唇无声开阖,唯有诵读经籍,方能平息心中波涛。
刘怀义杀心暴涨,这些人,比山匪还要可恶。
李无眠笑了笑:“何必呢?”
“几个小兄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黑云山匪穷凶极恶,倾巢而出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不要反抗了吧,我们不忍心伤害你们。”
众人围将上来,李无眠微笑道:“各位要抓我师兄弟,可以!只问,人间公道何在!”
说到最后,眉目倒竖,如金刚怒目,众人受其所慑,一时无人向前。
面目舒缓,李无眠淡淡道:“看来各位心中尚有公道,不然的话,也不会听我在此胡言乱语了。”
老族长喟然一叹:“大家还记得为什么来这莽山吗?”
“黑云匪要对莽山村下手,我们这四五个就近的村子,赶来支援,免不得和黑云匪火并。”
村汉中有人恍然回神,他们这次前来,以粪叉柴刀对五响钢刀,甚至抱着必死的决心。
便是要让黑云匪知道,哪怕是田里种地的农人,心中亦然有一腔血气。
攫取钱粮为命忍让,屠村之事忍无可忍。
老族长道:“山匪全死了,都回去吧,有能力的搬离这二百里地,没能力的聚起来。”
众人多是懊丧垂头,事已至此,唯有逃亡。
手中的刀叉,沉重至极,又怎比如同淤泥塞满的胸膛?
“诸位心中即有公道,不必如此。”
诸人心弦微震,不禁循声望去,但见那人一臂轻抬,金日在掌中,放万丈光。
他面浴辉芒,似喜似悲,终归于慨然。
“天若有情天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