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去问方阿姨,恐怕方阿姨也不会说。
与丈夫讨论后,不问方阿姨,他们夫妇自己调查照片里面的人。
这时小惠进了屋,向安知雅报告这些天来各房的动向。
“太太,有一件事挺奇怪的,虽然说二奶奶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在不在像影子一样,但是听说,二奶奶这几天好像真是出了门。原因在洗衣房的人每天去收二奶奶换洗的衣服,现,二奶奶的衣服这几天送去给洗衣房的,都不像二奶奶穿过似的。因为二奶奶整天烧香拜佛,送来的衣服常有一些烟味。”小惠这番话,看得出进步神速,已经懂得如何从细微之处查出端倪。
安知雅和丈夫听了这话,都陷入了沉思:你说二奶奶会去了哪里呢?二门不迈的老女人,能出门,只能意味一件事,被谁派出去的可能性居多,而且,还藏着不让人知道,不用说,这是二老爷出的主意又是居多。
“安东尼说他会在今天过来。我想,和他一块上一趟莱文思家。”李墨翰准确地指向了莱文思,毕竟李氏集团的股东大会,在圣诞节前夕一如往年定是会开的,二老爷想翻身的机会,也只可能在这里。
“你意思是说,姑奶奶的遗产给了莱文思家的人?”安知雅对此抱有疑问,李素晴是聪明绝顶的人,不会做这种留后患的事情。
所以说,无论如何,得去一趟莱文思家,才能断定李素晴的想法。
安东尼送完安妮公主后回来李家,休息过一晚,精力充沛跑到他们夫妇房里。
正巧撞遇安知雅在给丈夫打领带,安东尼吹了声口哨。
安知雅瞪了瞪这只骄傲的孔雀,帮丈夫整理完外套,自己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羽绒服。
“格格也去?”安东尼对于她要一起同往,有微词。
“内子是需与我一块去的。”李墨翰回身帮老婆拎手提袋,向安东尼并不多解释。
安东尼看他们俩一定要夫唱妇随,耸耸肩膀,走在前头:“莱文思在美国的别墅,我前年去过一次,那地方没有人带路的话,是挺难找到的。”
“我们这次去有人带路吗?”听这么说,李墨翰问。
“有。”安东尼答完这个字,忽然眉头一拧,反过来问他,“你不是先调查过了吗?”
李墨翰保持高深莫测的微笑:“伯爵阁下,话说这事是你先提倡的,不是应该由你来做这些准备工作吗?”
这对狐狸夫妇,是千年妖精。
安东尼没好气的:“坐你们的车,还是我的车?”
“各坐各的车不方便,伯爵阁下不嫌弃的话,一块坐我们那辆房车吧。”
一行人边说,是边站到了门口。
杨朔把车开来,李墨翰夫妇与安东尼坐在宽敞的后座,至于安东尼的保镖坐了另一辆车尾随于后面,安东尼叫来个人坐在前座,给杨朔指路。
劳斯莱斯高级轿车,清早出,开往莱文思家。这一路车子开的方向不是往纽约城,是往美国内地的方向走。作为一部轿车,在翻山越岭中表现出一定的稳定性和时速,说明是进行了特定的改装。
指头懒懒地在大腿上敲打,安东尼偶尔瞥过李墨翰夫妇过于冷静的脸,眼睛微眯,回想起安妮公主回国时与他说的话:安东尼伯爵,虽然他们做事不比美国人狡猾,但是,中国人做事有一点,很注意诚信,所以,一定要注意在这方面不要轻易得罪对方,中国人狠起来,据女王陛下说,是把美帝国主义都打得落花流水的不可小看的黄种人。
安妮公主的意思他安东尼明白,想抓到李墨翰他们的信任,如果没有一定付出是十分艰难的。而他和安妮公主代表的皇室,想抓住李墨翰的信任,因为只有李墨翰他们的力量,能帮助他和公主与勾结美国人的英国政府抗衡。
对于安东尼神色上的变幻,李墨翰与安知雅都看在眼里,想在心里,另有主意。
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后,进入一座深山老林山脚下的小镇,其实这里没有脱离纽约,只是和李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莱文思家,坐落在小镇的辟角,比起李家,占地面积小了一半以上,只有一座楼宇。能听见周近教堂弥散的钟声,在雪天里一声声地回响,像在进行一场凝重的沉思。
据安东尼介绍:这座小镇的经济几乎都是靠莱文思家支撑的,所以莱文思如果一倒,当地的经济岌岌可危。
车开到莱文思大院的门口,见铁门通向里面住楼的大路在修葺,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打开铁门旁边的小门,跑出来问他们是谁,又哈着腰道歉:“只能请各位贵客下车行步到客厅。”
安东尼感到不满,心想对方这么做是不是有心给他们难看,不是很愿意下车徒步。
安知雅与李墨翰却是没有拒绝下车走这趟路的乐趣。
扶老婆下车后,李墨翰向管家说明:“麻烦小心点带路,我妻子怀有身孕。”
这事先说出口,等于若出了事对方要负责的。
管家连忙点着头,不敢大意,向主人屋里通知了这个事,再小心地从门房里头拎了只电筒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小铁门钻进了莱文思家,走的是正修葺的大道旁边的草坪小道。因为雪霜凝结在草尖上,这路不好走,脚底容易打滑。
“这路是因要过圣诞节了,每年莱文思家都是在这个时候修一下主路的,也没想有客人会在这时候来访。”管家再三解释,绝不是有为难他们的意思。
听得出,管家把他们到访之事通报给莱文思家里的主人,是一个,最少不是看他们不顺眼的莱文思家人。
一面思量,一面安知雅和丈夫都不敢放松警惕,这脚下的步子,是定要步步精心。
眼看快走到了主楼,安东尼像是过于兴奋,迈开大步要跳上台阶,反而鞋底一滑,好像踩到了香蕉皮摔了个大跤。两三个保镖忙赶上来扶起他。
安知雅看着,心想这只骄傲的孔雀摔的真是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呢?
几层楼的窗户至少开了十几扇眼睛,都在瞄着下面门口的动静。孔雀这一摔,算是跌破了大众的眼镜,不少感到无趣的,关了窗户。
“Sht!”不管是不是真摔,安东尼在两个保镖的扶持下走进大厅时,嘴里骂了一连串难听的言辞来表明他对此事的愤慨。
没有多理睬这只孔雀想怎么做戏,安知雅和丈夫一起是打量起了这屋里的一切。比起了李家为彰显门耀把主楼装饰得豪华奢侈,莱文思家显得低调而沉稳,一切装饰品皆是木做的,没有金银,厅堂的天花板吊灯是古铜花盏灯具,扶梯是T字形,扶手连雕花都没有只是一个原突突的球体,因此这待客的大厅,是很小的,可能只要李家主楼大厅的五分之一。四周倒是隔了许多小房间的样子。
这样的格局,像是在告诉来客,这个家的错综复杂犹如这些奇奇怪怪组合的小房间,而且据此看来,每一层楼应都是这样的。
“这个家族,世世代代都很注重节俭。”管家似乎能看出每个来客来到这里后对这个家的第一印象,说。
这会儿安知雅他们,已是被带入到一楼的一个小会客厅里。里面老式的壁炉火旺,加上管道的供应暖气,能把人熏得像是在夏威夷。
招待客人的水,是用本地种的大麦加上当地人养的奶牛挤出的奶水,放点糖和盐,味道不能说是上品,却有种来自大自然的纯美。
李墨翰端着茶杯,是站在窗户边,望着外面,仔细观察的话,是能现,在这座据说住了所有莱文思家人的楼宇旁边,还有一座小钟楼。
坐在最舒适的一张沙椅里头,安东尼趾高气昂地问管家:“来见我们的人是谁?”
“伯爵阁下。”管家弓腰,“因为少主的丧期未过,这个家里的人都是连公司都没有去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要看老爷是让谁过来。”
莱文思家现在的老爷,是指姑奶奶那个未死的丈夫蒲迪森。莱文思,年岁应是与李家大老爷的年纪差不多。
“蒲迪森老爷——”安东尼清下嗓子,“身体可是还好?”
“老爷身体向来到了冬天,未免不是会犯一些老人家常犯的腰腿酸痛,但行走没有问题。”管家一五一十回话。
安知雅低眉,看着杯里的麦奶,眼角在管家那张刻满皱纹的脸扫过:原以为只是个看门的老头子,现在听这些话,倒比较像是蒲迪森老爷身边的红人。所以,蒲迪森应该是知道他们来的,才让这老头子在门口守株待兔。
丈夫与她是一样想法。回身,李墨翰向管家,充满隐晦地笑了笑:“其实我们来这里,主要也是想探望多年没有见的姑老爷,既然姑老爷在,并且没有大碍能见客,能否请你代替我们问一下老人家的意思。”
对于李墨翰这个单刀直入,管家拿不住主意了,应声好出去请示老爷子。
在这时候,安知雅他们呆在这个小会客厅,是不敢乱动的。
安东尼一直扶着他的腰,说是摔坏了地方,见上蒲迪森老爷的面要讨医药费。
如此可见,安东尼与蒲迪森是见过面的。
话说,姑奶奶挑中的这丈夫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蒲迪森当时应该不是莱文思家的独子。李素晴东挑西挑,最终选择了这个丈夫,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这么一想,安知雅更有些迫不及待。坐立难安中,站起,走到了丈夫身边,是在看丈夫望着什么,结果见雪地里一幢白色的小钟楼,不高不低的,平凡又突兀。
一愣,突然是脑子里像电一般闪过一道印象:那张照片后面的背景,似乎,也有这样一座钟楼。
虽然她不敢确定,但丈夫比她仔细地研究过那张照片,应该是能确定些。
抬眼,是想在丈夫脸上搜索一些痕迹。
身后,门咔的一开,走进来一个黑绿眸的青年,身着笔挺的黑色西服,五官像是糅合了东西方之美,略带鹰勾的鼻子,美丽的东方丹凤眼,皮肤白得透明,处处露出种另类的妖冶,美得令人感到一种森森的寒冷。
随青年走进来的管家向李墨翰他们介绍:“这是莱文思家新定的少主吉斯少爷。”
“伯爵阁下,李墨翰先生及李太太。”吉斯向他们表示欢迎的动作,一只手臂划过一半圆到自己胸前,刻板,优雅。
既然对方如此慎重,安东尼起来回了相应的礼节:“吉斯少爷。”
李墨翰依照东方人的习惯,只稍稍含头。
吉斯漂亮神秘如猫眼的绿眸向他们三人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说:“请各位随我来,我爷爷在书房里。”
几人一同走上楼梯,是一直攀到了最顶层。
“我们家的藏书室,是在顶楼。”吉斯解释。
终于进到蒲迪森老爷的书房。
进到屋里,看是一个比二老爷更瘦更长的老头,像条竹竿似地立在一排书柜面前,鼻梁上戴一副黑框扁长的老花眼镜,听到孙子在叫客人到了,蒲迪森老爷转过他那张瘦长的脸,安知雅能看见他和吉斯一样有一只鹰勾的鼻子。相反,在她记忆里,似乎那个在珍珠会中死掉的朱利安少爷并没有这样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鼻子。
蒲迪森老爷拿低眼镜,好像这样才能看清楚眼前的人,在透过眼镜打量了三位来客后,他低低沉沉的嗓子好像凝重的大提琴弦音:“吉斯,给客人搬几张椅子。”
安知雅他们方是现,这个书房里,竟是一把椅子都没有的,包括那张象征性立着的办公桌。
门关上以后,蒲迪森老爷大概是认为待客的那杯茶在下面一楼他们已经喝了,这里就不再请他们喝了,先是向安东尼开炮:“伯爵阁下,自从前年我们见过一次面后,我已经说过,我们家圣诞节前后不招呼客人的。”
有这回事?
安知雅他们看向安东尼:见这只骄傲的孔雀拿捏领子,像是在逃避一种尴尬。看来这种事不是初犯了。
蒲迪森老爷坐到了孙子吉斯搬来的一把特别的交椅上,转向了李墨翰夫妇:“我与李家多年没有来往了,原因,你们家老祖宗应该都有告诉你们的。你们上门来拜访我,你们家老祖宗可是知道?”
“姑老爷。”李墨翰声音里保持了向来一种稳定的亲和力,“我们要来,老祖宗肯定是知道的,这点不容置疑。”
“既然老祖宗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呢?或是说,想要求我什么呢?”蒲迪森老爷每个单词吐出来,都是像他的眼睛一样咄咄逼人。看得出,他对李家老祖宗怀有的情绪,不是普通的深。
李墨翰当然是不能刚见上面,就来刺探二房是否有到莱文思家要求股权的事情,需要找另外一个借口来从中敲击,打出个突破口,对这一点,因为蒲迪森老爷过于直率的逼问,使得他一时词穷,需要想。
见丈夫受困一时,安知雅心里倒是有个主意,趁机说出来敲击,她便清声嗓子后,自然地插入:“姑老爷,我想您是多虑了。老祖宗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上回可能您也知道,李家蒙受了不明之灾,主楼受到了冲击,虽说没有人员伤亡,但是里面的物件几乎无一能逃脱这次劫难。包括挂在主楼的姑奶奶的画像。老祖宗爱女心切,想把画像修复,因此让我们来向姑老爷借姑奶奶那副肖像原画,重新找画师修缮破损的画像。”
妻子这段话,让李墨翰也是心里一愣:姑奶奶那副画像有原画的吗?从没听老祖宗说过。
“你在说什么?”过了会儿,蒲迪森老爷冷冰冰的声音吐出来。
“姑老爷,姑奶奶的画像是姑老爷您画的,原画怎么可能不在您这里?”安知雅冷静从容地对回蒲迪森的眼睛。
蒲迪森心头猛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