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上,晨曦初现。
层云于天上,被斜下方的阳光映照,染成瑰丽的金色,排布在天空,煞是美丽。这是一天少有的短暂美景,只有在日出和黄昏时能看见。
金霞映照的排云下,云雾构建的獠牙大蛇在天空游动,与那紫花一般的照夜宫弟子战斗。不时有剑光溢散,紫火炸裂,不时掀飞巨蛇的大块身躯,带走散落的细碎鳞片,而这些巨蛇也吞噬下一个个游走的紫衣弟子,将其绞成碎末,血沫散落。
当太阳完全从地面跃出时,天空的大蛇已经还剩下三只,而对面与之作战的照夜宫主脉弟子却寥寥无几了。
嘭——
又是一位真传弟子在空中自爆,震散一条大蛇的半截身躯。
“走!”趁此机会,剩下的唯一真传弟子带着其他人向后撤退,如流光般奔向那幽谷的方向。
“哈哈哈,真是可笑啊......哈哈...”鹤翎站在山巅放声大笑,仿佛心中压抑多年的怨气一齐释放,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山间的清晨,微微的寒意在风中显现,一位弟子待鹤翎笑完后才小心的走到他身侧询问。
“现在怎么办呢,鹤翎师叔。主脉和王朝官府已经发现我们的企图了。”他内心有些忐忑不安,并没有因刚才的胜利而开心。
鹤翎这时也回转过来,看着眼前剩下的六十多位弟子,心中升起些许唏嘘。
“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或许你们当中不少人也在恨我,但现在已经没得选了不是吗?”
“拿下那座神社,贯通龙脉,进入秘境,进阶提升,之后我们再远走他方。“
“即便对方有传递信息的手段,王朝最近的龙骑军团调集,也需要数天时间,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攻下那片驻地。”
“这也是最后一仗了,打完后各位也不用陪我受折磨了。”鹤翎真人宣布着下一步方向,将人心暂且安稳下来。
“走吧。”
随即那天上残留的云雾腾蛇倒卷而下,缠绕在巨大金属丹炉上,将其托起,向那处幽谷飞去,一位位叛乱的紫衣弟子也随即跟上,在天空划出长长的流光轨迹。
幽谷内,此刻紧张不安的情绪四处弥漫,见照夜宫主脉弟子战败后,其他人都惶恐不已。
“怎,怎么可能.....那不是上门大派吗?”一位士兵呢喃自语,满眼不信。
在诸多人心中那上门大派中的人物如天上仙人一般几乎无所不能,怎么可能就此落败。
“这...这....”另一位普通士兵看着那从天边飞来的巨大金属丹炉,牙齿打颤,身体几欲不稳。
咚——
清晨的上午,就在不少有魑一族还在暗中祈祷的时候。一座二十来米高的巨大丹炉从天而降,砸入幽谷中,带起阵阵破碎血沫,无数惊叫在此响起。
随即三只云雾腾蛇从丹炉上窜出,择人而噬,身体也逐渐染上一丝血红。
眼见这危急时刻到来,十来位剩下的龙骑士从空中俯冲而下,其身形人龙合一,化作赤焰炽流,长长的龙枪如金刚凿一般,撞向那黑白二色的金属丹炉。
震天的巨响从金属丹炉上响起,声浪扩散所处,无数普通人耳朵失聪冒血。
虽然这样有误伤嫌疑,但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这些龙骑士看来,这个丹炉才是消灭那些云雾腾蛇的关键。
只可惜,想法虽然对了,但方法却错了。这上古流传的下的宝物,并非那种脆弱易损之物,否则那些熟知的照夜宫弟子早就攻击这丹炉了。
龙枪断裂,火龙长嘶,一位位龙骑士被被冲击反震,内脏出血,头脑眩晕。而见这些人攻击丹炉,剩下的那几只云雾腾蛇勃然大怒,蛇首反转,咬碎火鳞飞龙的翅膀,撕拉下大片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于此同时,其他剩下的边军高手,斩鬼使者,还有活着的照夜宫弟子也赶了过来,做最后的战斗。
天空上那一片流光坠落,鹤翎带着剩下的叛乱弟子杀入其中,带起阵阵腥风,激烈而混乱的战斗在幽谷中再次展开。
神社内部。
此刻涂浩央站在其中边角,看着大殿中站立的那位身穿黑色华服的端庄巫女,恭敬的弯身行礼,然后缓缓退出,将这大殿留给那一位位站立其中的白衣女子。
就在幽谷中激战不已之时,神社内开始响起铜铃摇曳的祝祭之声,近百位白衣的有魑一族女子站在大殿内,低声颂歌,随即缓缓踏舞。
而当神社内的仪式开始时,神社外围那些准备已久的人员也随即跟上。
往日神社外的空地上早已站满了人,这些人跪坐于地,身着白衣,同时以白布覆面,低声合唱。如此一排又一排,一排又一排,直到最后遥望神社之外,都是白衣的海洋。
白色的幡巾悬挂于空,条条垂下,迎风摇曳,其中些许铜片在空中相互碰撞,发出悠扬而缥缈的声音。
古老而苍凉的歌声在这神社内缓缓升起,然后浩大的鼓声开始响起。
一步一鼓,层层攀升,那震荡的鼓声虽然不大,当仿佛敲击在所有人心中一般,让人胆颤心惊。
当这神社中的祭仪开始时,幽谷下方的龙脉也开始流动起来,往日因为需要调节和安抚而龙脉支流,今日在那位巫女的调动下,完全向一处汇拢。
而这次调集的也不仅是那完好的龙脉,就连那些被污染过的九幽龙脉也被引动。
幽谷中的战斗还在继续,但地面却开始蒸腾起阵阵九幽冥气,整个山谷内宛如沸腾一般,数万平方米的大地上开始显现肉眼可见的紫黑烟雾。
这夕暮群山方圆千里的大地仿佛就此唤醒,微微的震动不时从地下传来。
“这是?”混战中鹤翎真人发现不对,妖风横扫,逼开那些围攻的敌人,看向远方的神社。
昔日破败的神社此刻升腾起黑紫和金红缠绕的浓郁烟雾,那浑浊和清澈,那分支与主脉,无数的龙脉之力皆由此汇聚,逐渐形成升腾的云柱,层层而上,破开气浪,直入云霄。
当这云柱逐渐形成时,那神社外一位位跪坐的有魑一族也开始口涌鲜血,步入死亡,仿佛是生命和灵魂都被这仪式献祭一般。
苍凉而古老的仪式,其中透漏出阵阵残酷和血腥,或许如今的人早已遗忘,但在那五凤未出的蛮荒时代,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就是如此度过的。
没有掌控龙脉的凤凰,没有调理各地州郡支流的巫女祝祭,古时的东方部族,也能引动龙脉。但其中的方法和现在也截然不同,那就是依靠这天地间与龙脉伴生的神异之灵。
如食于九土,九首而蛇身的相柳,现之则天下大水。
如冬伏夏腾,白鳞而红须的炎鳐,见之则四海丰登。
而在这夕暮群山,自然也有与龙脉伴生的天地异兽。
一声尖锐戾鸣自天边而来,当声音还未完全传开时,那黑色阴影就破开天空的云层,穿云而出。
其翅长数百米,翎羽黑红,有如鬼面,振翅而落,其声如车廓碾石,烈烈撕扯。
一只黑红的巨大异鸟从天而落。
其首宛如黑凤,身披黑羽,尾翎长而分为九支,每一翎羽上皆有血红纹络,型如人面,让人望而生畏。
这只异鸟降临后,漆黑的双脚站立在神社顶部,振翅长鸣,其声凄厉,宛如悲泣,而两翼带起的幽风席卷山谷,让无数人内外皆凉。
眼见此异鸟降临,鹤翎也知此时迟则生变,于是大喝一声,羽扇崩解,羽片如刀飞溅横扫,杀死数位阻拦的紫衣弟子,随即他再一次拍击丹炉,打开盖子。
不久另一道光柱在幽谷中升起,阵阵漩涡引动那死去的魂魄碎片灌入其中,而这次就连一些血肉和尸体也被妖风卷起不断进入其中。
原本在丹炉中恢复的云雾腾蛇再次奔涌而出,八道蛇首,缠绕于炉身,吞噬着想靠近攻击的敌人,不少斩鬼使者和边军就此葬身蛇口。
如此一来阻拦鹤翎一行的力量终于被击散,而通往神社的道路也再无阻拦。
见此,鹤翎忍住身心内的反噬,又一次驱动丹炉,指挥那些云雾大蛇朝神社涌去。与此同时,对面那只黑色异鸟也展翅而起,其声有如车辙碾石,烈烈作响。
身下那一片片白幡白巾迎风摇曳,漫如海洋,铜片相击,沉浸在那古老的歌谣中。
神社大殿内,那位黑服的巫女手持黑白铭纹幡杖,缓缓转动,神社下的龙脉再次翻涌,无数混杂的龙脉之力虽其身攀涌而上,逐渐在她身上形成一道道诡异的纹络,让这位往日慈祥的巫女渐渐变得衰老而妖异。
而此刻,仪式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