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才刚亮,太阳还没露头,路明远便已经来到了景家酒楼门前。
而此时,穿着一身布衣的景致也正好出门。
两人刚一见面,路明远便瞬间呆住了。
只见此时的佳人虽然面无粉黛,身着布衣,但那娇俏的模样,还有那婉约的气质,一下子便把路明远的目光给牢牢地吸引住了。
平时见面的时候,丫头都画的淡妆,穿着也算得上得体,这次因为有事的原因,自然顾不上那么多了,但是不知为何,就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刹那,一个词语便瞬间在路明远的脑海中涌现而出。
贤妻良母!
额不对,现在应该还只是贤妻。良母的话,还得等等!
想到此处,路明远微微一笑,忍不住夸赞道:
“没想到我们家阿致就算不打扮,也还这么漂亮!
人家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但是我们阿致呢,这纯粹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啊。”
听到心上人的赞美,景致掩嘴一笑,随后顺势将自己的纤纤玉手送入了心上人手心,而她的另一只手则伸出食指在对方的额头轻轻一点,娇笑道:
“就你贫嘴!也幸好跟了我,要不然还不知道要骗多少小姑娘呢!”
显然,她对对方的恭维还是很受用的。
路明远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哎,可惜我只想骗你!”
“别贫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一会儿二叔该等急了。”
说罢,两人便疾步往二叔家赶去。
“喂!我刚说的是真的,你可别不信!要不这样吧,你以后干脆也别化妆了。咱们就素颜朝天,和我一样。怎么样?”
“我不化的话,你不失望?”
对于这个问题,景致还是有些紧张的。
古语有云: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景致自然想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方。虽然这确实会花她很大一部分时间。
但是这也值得!
而且男人嘛,大都是视觉动物,喜欢看美女。
她景致虽然天生丽质、风姿绰约,但是不化妆的时候也肯定没有化妆漂亮。所以她有些不相信对方的话语。
万一对方只是说说,或者以后嫌弃了怎么办?这都是有可能的。
反正她就听说过,有人就算结婚了,也让自己老婆整天都化着精致的妆容,不准卸妆,甚至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例外。
所以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景致虽然面色平静,但她那紧握着对方的小手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谁知路明远闻言,先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后反道:“这有什么可失望的?
美女嘛,我又不是没见过。而且这东西,看着看着就看腻了。
这里面重要的是感情!
你说咱俩以后同床共枕几十年,甚至一百年,你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化着妆吧!
而且人总是会变老的,你以为你以后还会一直像现在这样,这么年轻漂亮?”
问完后,不等景致回答,路明远继续说道:“反正不管你怎么看,我以后肯定会变成一个糟老头子的。到时候如果你还这样,那咱们出门的时候,我岂不是就和带着孙女差不多?”
路明远没说的是,他可听说化妆品对皮肤的伤害是相当大的,他自然不想自家媳妇儿也受这罪。
“你才孙女呢!净胡说。”
景致对于刚才路明远前面说的那些还微微有些感触,但是对方说爷爷孙女什么的,她景致可万分不同意。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
不是说化妆嘛,怎么还扯到辈分上去了。
不过她也听出了路明远话中的意思。不管自己将来变老还是变丑,对方都是不会嫌弃自己的。
这,就足够了!
当然,这些到底只是对方嘴上说说,还是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再有就是,对方以后是不是还是这样认为的?
对于这些,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反正景致相信自己的眼光,她看人可不会错的。
“哎对了,小悦那丫头昨天还嚷嚷着也要来,不过我看她睡得还香,就没叫她。”
“没叫也好!那丫头去了也是玩的。而且说实话,要不是你是新媳妇,第一次下地,我都不想叫你的。地里的活可是很累的。”
“你就整天瞎胡说!什么新媳妇第一次下地,我怎么没听说过?
再说,我小时候又不是没干过农活。当时我爹不在,我哥,我娘,还有我,我们都是一起下地的。你来帮忙的时候,也都看见了。”
……
两人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二叔路义家。
此时,一辆牛车正稳稳当当的停在二叔家门口。
而且一个长相憨厚的帅小伙正往牛车上搬东西。
见到这小伙,路明远远远的唤了声:
“明德!东西弄好了?”
小伙扭头一看,见着这对熟悉的男女,连忙打招呼,“哥,你来了。小致姐!”
路明远走上前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
“叫啥姐,要叫嫂子,知道不?懂点礼貌。”
“这……我这不是叫习惯了嘛!”
而且你这不是还没结婚呢么?急什么?
心里诽谤了自己哥哥几句,不过路明德可不敢表现出来,怕挨揍。他听话的喊了声:“嫂子好!”
景致没好气的白了路明远一眼,这家伙,就知道欺负弟弟,“明德也好!还有,你别听你哥瞎说。以后就叫姐就行了!”
路明德没办法,只能听自己嫂子的话重新喊了声姐。
他可是知道自己哥哥那个家到底是谁在做主。
“爹~娘~,我哥和小致姐来了,你们快点!”
喊完后,路明德才对着两人说道:“花粉和工具都准备好了,咱们一会儿直接走就行!”
路明远闻言,略过旁边兑花粉的工具,翻开车上的纸包看了下。
只见纸包里面包着一团红色的粉状物,那细致的样子,就像是染了色的面粉一样。
“还不错!”
“那当然,这可是你弟弟我昨天下午亲自拿擀面杖碾的,能错嘛!”
说着,路明德扬了扬脑袋,似乎对自己的成果相当的骄傲。
见到对方那傲娇的样子,路明远摇了摇头,夸赞了几句。
这时,景致也凑了过来,她见纸包里那红彤彤的一片,面带疑惑的问道:“猕猴桃的花粉是红的?不是这样的吧?”
听到这个问题,路明德赶紧否定道:“不是红的,是黄色的。我昨天亲自弄得,当时看的清清楚楚。”
“哦!黄的?”
见自家媳妇儿那仍旧疑惑不解的模样,路明远解释到:“其实花粉就是黄色的。只不过二叔往里面加了些红色的染料,把它给染红了。”
“染红了?”
“嗯!因为猕猴桃的花不是一下子就全开了的。一般要两到三天才能开完。
所以我们兑过花之后,就要留一些印记,免得重复。
至于为什么要加色素呢?
那是因为黄色的不太明显,不容易分辨,而且褪色太快。可能上午刚兑完,下午就发现不了了。如果再加上第二天早上的露水,那就更分不清了。所以才有了染色!”
“哦!原来是这样啊!为了方便分辨。”
听到此处,景致一脸的恍然大悟。她就说嘛,猕猴桃的花好像不是红色的。
而旁边的路明德脸上也露出了同样的神色。
他虽然已经做过好几次“兑花粉”这个农活了,但是对于这点,他却一直不清楚。
原来都是有原因的啊!
这时,路明远继续给两人接着科普:“那你们知道为什么选择红色嘛?
那是因为红色的植物色素最便宜、最容易找,而且也最安全。”
“最安全?”
最便宜、最容易找,这两个很好理解,野外红色的花朵很多,直接提取就行。但是最安全,这个怎么说?
瞬间,听讲的两人的求知欲被彻底点燃了。
“嗯!因为有的色素会把花粉给杀死。花粉死了,失活了,那自然就没用了。到时候就算兑到花上,也不结果的。
现在这个色素是经过测试,最安全、最便宜的。”
“好吧!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因素。”
帅小伙路明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他想到昨天晾晒花粉的场景,连忙追问道:“那温度高了也会失活?”
路明远点了点头,“会!所以晒的时候不能直接在石头上晾晒,得垫上一层纸。”
“这样啊!”
小伙子总算理解自己父母昨天的做法了。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他以前还以为直接把花粉采回来,到时候直接上就可以了。
这时,似乎上课的瘾又上来了,路明远颠了颠手中的花粉包,继续说道:“你们以为这里面全是花粉吗?”
闻言,听讲的两人顿时又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难道不是?
“其实,这里面的纯花粉是很少的。大约只有百分之二三。
采回来的雄花,要将上面的花苞一块儿用刷子给刷下来。然后晾干,擀成粉末。
这时,纯花粉大约只占了不到一成。
之后调配的时候,还要再往里面加入色素和白面粉。
之后再搅拌均匀,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了。”
听到此处,景致瞬间惊呼出声来,同时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还要加面粉?那不怕不起作用?”
也是啊,他们是给花授粉的,加了面粉岂不是会出问题?难道面粉也能起作用?
闻言,路明远摇了摇头,“其实一朵花上面只要一个很小很小的花粉颗粒就可以了。
但是我们兑花的时候,一个花蕊上不是要沾很多嘛,所以大部分花粉都浪费了。
此时就加一些面粉调和一下,免得浪费。
而且纯花粉的量实在太少了,如果不加其他东西的话,可能才刚刚兑一两颗树,就把花粉给用完了。那到时候怎么办?
剩下的纯粹靠蜜蜂和蝴蝶授粉的话,产量太低了。所以才有了人工授粉。”
“原来如此!”
“不对啊,那我们就多种点雄花呗!这样的话,风不是就把花粉给吹过去。我记得书上说风也可以完成授粉的。这样不是省事多了!”
弟弟路明德继续追问到。他可是刚刚上过农学课的。对这个很清楚。
“风确实可以完成授粉。但是有一个问题,猕猴桃树分为雄树和雌树,其中雄树是不结果的,它只负责开花。雌树才结果。
所以如果真要实现靠风吹来授粉的话,那雄树得隔一个种一个吧,这直接一半的产量就没了。那……”
路明远话没说完,听讲的两人瞬间都明白了。
原来之所以用人工授粉就是为了增加产量啊!其他的方法虽然也可以,但是产量低啊!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如百灵鸟般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大哥,你又在上课了!”
只见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从门里蹦了出来。
小姑娘虽然一身粗布衣服,还扎着一对羊角辫,但是还是掩饰不住那青春洋溢的气息。
这就是路明德的双胞胎妹妹——路明熙了。
怼了路明远一句,小姑娘这才俏生生喊了句:“小致姐!小悦姐怎么没来?”
“她呀,还没起来呢!”
路明熙和景悦同岁,两人倒是玩的很好!
事实上,她们两人原来都在路明远手下当过学生,直到两人年纪大了些,才分别被送到了别的私塾继续读书。
“明熙,我刚才给你哥你姐讲了一遍,你没听着。要不要再给你说一遍?”
看小丫头那青春活波的样子,路明远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小丫头闻言,瞬间捂住了耳朵躲到了她小致姐姐的身后,似乎是想起了以前在自己大哥手下读书上课的艰苦日子。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路明远还没反应呢,一道责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这丫头,好好说话!整天没大没小的!”
只见这时,二婶从屋里疾步走了出来,作势就要给自己女儿一脚。
小丫头见状,瞬间转移到了路明远身后。“大哥!大哥!快救救我!救救你那可怜的妹妹。呜呜呜!”
“好了二婶,没事!我和明熙在玩呢!”
路明远拦着,二婶只能作罢,“明远,不是二婶说你,你看你把那丫头惯的那个样子。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人家来家里一看,这不就是一疯丫头吗,谁还敢要?”
路明远闻言,讪讪一笑,耳旁却传来小丫头那微弱蚊呐的嘀咕声:“不要就不要,大不了我不嫁了就是!”
“行了!赶紧上车,咱们出发了!”
这时,二叔也走了出来,和二婶做到了牛车前面。
余下的四人闻言,急忙上了牛车。
牛车出城后,一阵歌声渐渐在旅途中飘荡: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