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头吃东西,显然饿极了。
“不能吃那么快,对胃不好的!阿裴,慢一点。”她又温柔的说道。
他抬眼看看她,目光少见的深邃。“丫头,有时候,县长也很身不由己的,比平常人还要身不由己!工作突**件太多,有时候是没时间吃饭的!”
“今天那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一直处理那件事吗?”
“我要一直处理这件事,那效率就太低了,今天处理了几十个事,自己都不记得处理什么了!不过上午那个上访的,很可怜!”裴傲阳说道此处,眼神不由得黯淡了一些。“包工头拖欠工资,把人打伤,那个上访者的丈夫,就是被打的民工,他被打残疾了,瘸了一条腿再也干不了重活,因为要不来一年拖欠了两年的工资,前天下雨,又去要债,淹死在了包工头家外的池塘里!警察去调查了,初步调查的结果是天黑路滑,失足落水!”
“呃!”燕寒呆了下。“这可能吗?”
“可能不可能,包工头不在吉县,在南方的工地,没有任何在现场的证据,但死者家属一口咬定是包工头让人把死者推进池塘的,可是验尸报告,根本就没有任何痕迹!这事,我已经关照过了,警察会秉公办理的!”裴傲阳又是说道。
“毕竟是一条人命!”燕寒叹了口气,很是同情那个死者家属:“男人没了,女人和孩子以后的日子多苦啊!”
“我已经亲自通知了有关部门,关照她们以后的生活,包括孩子上学读书,还有追讨工资,至于人命案子,这要证据,不能随便就下定义!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她说了算!”
“辛苦了!”燕寒又给他盛了汤。
“你自己吃!”他说道。“好了,别这么多愁善感了!一些事情,都会处理好的!想相信你老公我!”
“我相信你!”她当然相信他了,因为他是个公正的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她比任何人都要相信他!
晚上吃完饭,裴傲阳又进了书房,燕寒给他泡茶,走到书房门口,看到有灯光从书房的门缝洒出来。
透过房门的缝隙,她可以看见裴傲阳正坐在办公桌后面。
屋子里只亮着桌上的一盏台灯,桌面放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在寂寞的黑暗和微弱的光芒中,他的侧面被剪影得如同雕像,嘴唇抿得很紧,默默地望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某个地方,仿佛整个人已经同冰冷的夜色融在一起。
她站在门口凝望他很久。
她想要走开,留给他一个宁静的空间。
可是,他散出来的气息是这样的奇怪而黯然,他又遇到什么事了?
她立在门口,等了很久。
终于还是敲了门。
“叩!叩!”她轻敲书房半开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裴傲阳侧头过来,看到燕寒,立刻回复了平常模样,自信而从容。
她看着他说:“给你泡了杯菊花茶!夏天了,怕你上火!”
她唇角的笑容也如星芒般柔和,安静地看着他。
“嗯,谢谢!”他合上文件。
“工作的事吗?看你这么烦心!”她问。
他微微一愣,面容浮上一层暗沉。“是遇到了麻烦!”
“可以说一下吗?”她轻声道。
“没有经费,办公开支巨大,财政赤字!各个单位都来申报,要我批经费,可是财政没钱!”他平静地说道:“审计出各种问题,我三令五申了,可是他们把费用统一划分到开会的开支里,每个单位的开会费用,仅这一向都年过百万,这只是个小县城,还顶着贫困县的帽子!他们倒是很会利用办公经费!”
燕寒一下感受到他的怒气,那些怒气,像是对下面单位领导人的气愤,她似乎听明白了些,就是那个最严重的问题——贪污!
“三公消费问题现在困扰着我这个贫困县的县长!明知道有些东西是作弊的,可有些名目却不得不批!”裴傲阳看看燕寒。“算了,这些事,你不用担心,估计财政没钱,是所有我这个位置都会为难愁的!”
即使财政紧张,明知道有些存在问题,裴傲阳都不得不签字。因为有些申报,来自市委。比如购置购车,书记又要换车,他的专车才买了一年不到,这又要换!
“阿裴,先喝茶吧!”燕寒也不知道怎么办,她根本不懂,伸手拉住他的手,“你不要太着急了!总会有办法的!”
“着急也没有用,我还是省省吧!”他叹了口气。“还有又要提拔一批干部,多少人想从我这里撕开一道口子,事实上提拔是书记的事!县长说了不算的,当然有点背景的除外!”
端起菊花茶饮了一口。他现在只想跟她在一起,后院安定下来,他就要安心工作了。也终于可以安心工作了!只要她在身边,他就开心。“寒寒,以后别问我工作上的事情,不告诉你,是保护你!以后不许再问了!不要打听,知道吗?”
“呃!”燕寒一愣,点点头。
是的,这些都是些机密,她不知道倒也好。“好的,以后不问了,对不起!我只是想要关心你!”
“相信我能处理好就好了!”裴傲阳笑了笑,突然又想起什么,关切地问道:“肚子还疼吗?”
她一下愣住,脸一红,摇头。“还好!”
“走了!我们去休息!”他已经站起来,拉着她去卧室。刚走出书房,突然一道惊雷,外面又在打雷了,裴傲阳忍不住嘟哝了一句:“这又下雨了,每天晚上都下雨,今年怎么这么多雨啊!”
“雨水好多呢!”燕寒也觉得今年似乎格外喜欢下雨。
回卧室,裴傲阳让她休息。“早点睡!”
“你也不要工作了,休息吧!”她拉住他的手,他今天忙了那么久,都没休息,她看出他的疲惫,只想他快点休息,于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想你了……”
他一下呆住,有点点惊喜,又有点懊恼,深深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