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燕寒心中一痛,他喝酒了。而且喝得不少!
这一刻,燕寒真的觉得,现在的生活,让她有种如履薄冰的感受,一边庆幸却又一边在恐惧。这种感受驱使着她总在不安。
真心爱一个人,是不该感到累的。可是爱情这种东西,一旦产生,就开始永不休止的奔腾,不曾止息。
她这段時日想了很多很多。她渐渐的不再想要纠缠裴傲阳和程子琪的事情,也不想去证实什么。她对裴傲阳的那份感情太过纯粹,早已经不起一点迂回和曲折。中国人喜欢说“水至清则无鱼”,纯粹的东西根本容不下,是她太苛求了!
裴傲阳也不说话,气氛很沉默,一時两人都有些尴尬。他只是眼睛微微的眯着,看着她:“你做噩梦了!”
“你喝酒了!”燕寒轻声道,只觉得心里无比难受。“阿裴,对不起,是我不好!总是无法包容你心里的苦!”
她说的十分坦诚,裴傲阳却听出她话中的疏远,他的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知道她心里也是疲惫的。
他看了眼睡在她身侧的程湛,小小的床,程湛睡在她身边,倒像是她的孩子一般,她是个充满母光辉的好女人。而自己却让她总是失望了!
她在梦里喊他的名字,他的心如被撕裂了一般的疼,他知道自己没有给她安全感,一如开始相识的時候,总是不安。
“寒寒,我们谈谈!好吗?”裴傲阳低声道。他一开口,燕寒闻到的酒味更浓了。
她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她看得出,他喝了酒,却头脑清醒,“好!”
裴傲阳望着燕寒,道:“寒寒,昨天的事,虽然是个意外,但我不想隐瞒,是我主动去找程子琪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燕寒没说话,其实早就料到了。
裴傲阳十分忐忑,却还是继续道:“之前我告诉程子琪我和你领证了。坦白讲我很自私,我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我也没提那件事。但当時,她就告诉我,她也要结婚了。随后,我接到了她的请柬,周三是程子琪和盛朗的结婚典礼,她邀请我们一起参加。我知道我不该去调查她的未婚夫,但我真的担心她是赌气,一時赌气随便嫁了!所以,我调查了她!”
“嗯!”燕寒倒也平静,“你调查的结果怎样呢?”
“她结婚很仓促,不是以爱为前提。我知道我不该调查,调查她就意味着对你的不尊重。寒寒,再也不会了!周三她结婚,无论她幸福不幸福,都和我没关系了!她是成年人,她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也只有义务对你,对我们的家庭负责。所以,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管程子琪的任何事了!周三,我们去参加她的婚礼怎样?”
“好!”没有说什么,燕寒只回答了一个字。“现在去睡吧!阿裴,睡好了才有精神!”
“那你肯原谅我吗?”
“我本来就没怪你!”燕寒笑笑。
他抬起头,醉眼朦胧的凝视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有些晕眩的原因,却觉得此刻的她在眼底是那么的清晰,她唇角的笑容有一丝荒芜。
“老婆——”他就那么无意识的喊她,可是喊完了,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两人无声的对视着。燕寒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她无声的下床,拉起他,把他安置在隔壁的小,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帮他拉过薄被,“睡吧,你看起来格外累!”
做完这一切,她正准备回,躺在的裴傲阳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寒寒!”
她回头,正对上他浓的化不开的视线。
他缓缓的坐起来,声音不大不小的说着:“寒寒,我爱的是你,只是你!”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燕寒的心底一阵一阵的生疼。
她的眼泪就在心头,却一点一滴都流不出来。
“阿裴,我知道,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仰着头撇开视线,努力让自己平静,声音低低的:“你喝醉了。睡觉吧!我也好困呢!对了,今天我见到许老爷子了!明天,就让这些保护我的人都撤了吧!我觉得没必要了,许家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卑鄙,所以,我想自由的生活,不想再被保护了!”
“不行!”裴傲阳摇头。
“那好吧!”燕寒也不再说什么。“我们都休息吧!”
她躺在了,然后,关了灯,燕寒抱了抱程湛的小身子,心底怀念着自己流掉的那个孩子,这一生,她还能有孩子吗?
罢了!一些事情,也不可太强求!
第二天,周二。
裴傲阳一大早被司机接着去吉县上班了。
燕寒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燕霜带着程湛玩,也没打扰她。
燕寒打了韩简的电话,她和韩简单独在说了一个小時,并交给了他一些东西,然后,韩简离开。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而后,燕寒又打了许晏来的电话,跟他也谈了半个小時左右,自然,也没人知道说了什么。
周三。
燕寒穿着委托裴素阳买的裙子,白色素锦的缎面裙子,这条裙子既不暴露也不古板。跟裴傲阳去参加程子琪的结婚典礼。
收到邀请的还有裴素阳韩简,周启航,裴启阳,林紫阳,许晏来。
所有人都去了!
林紫阳格外的瘦削,面容更是清俊。
裴傲阳握着燕寒的手,他的手很温暖,温暖的手包裹着她的小手。缱绻而温存。
燕寒一直很乖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裴傲阳却觉得很遥远,一切都是那么的遥远,似乎心隔着天涯一般的遥远。
程子琪一身洁白的婚纱,那么美,她的身边是一个面容出色的男人,燕寒在请柬上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叫盛朗。
但是站在一起,不难看出两个人很般配,只是貌合神离。
这就是程子琪的选择!燕寒心底悲哀,如果只是为了忘记裴傲阳,完全不必要这样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如此草率的决定。
但,女人就是这么傻,痴念太重。
“新婚快乐!”燕寒礼貌而客气地对程子琪道。
“谢谢你能来!”程子琪握着燕寒的手,笑着说道。
“新婚愉快!”裴傲阳在一旁说道,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而站在程子琪身边迎接宾客的一对中年男女在看到裴傲阳的刹那,视线是微怔的,似乎有点尴尬,他们都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裴傲阳身侧的燕寒。
“伯父,伯母”裴傲阳似乎也很尴尬。
燕寒猜得出来,那是程子琪的父母。她微微颔,跟随裴素阳先一步进了大厅,留下裴傲阳一人。她想,这样的场面,一定很尴尬,程子琪的父母一定是知道裴傲阳和程子琪的事情的!如今昔日认定的女婿换了人,叫老人怎么能不尴尬?
回头的時候,她看到裴傲阳不知道跟程家二老说着什么,燕寒笑笑。
而这時,外面突然一阵嘈杂,有女声传来:“盛朗,你不可以娶她!她根本不能生育,你难道不知道她在英国结扎了吗?!你想要盛家绝后吗?”
“闭嘴!”新郎的声音格外低沉,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回去!”
“我不!”那女人在门口,因为声音十分尖锐立刻吸引了全部的宾客。“盛朗,真的要娶她吗?为什么?你又不爱她?”
燕寒和裴素阳以及韩简立刻返回大厅门口,就看到一女漂亮的女孩子指着程子琪大喊:“你一个结扎的女人,凭什么嫁给盛朗?你怀过别的男人的孩子,不能生育,凭什么嫁给盛朗?你没看到他父母都没来参加婚礼吗?”
程子琪格外的尴尬,脸色几乎是瞬间的惨白!
“这是怎么回事?”程子琪的父母也呆了。
程子琪咬住唇,一个字不说。
而裴傲阳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燕寒看到他的拳头在身侧握紧,那样的的用力。
“来人!”新郎盛朗一招手,立刻有人上前,盛朗沉声道:“把二小姐送回香港!沁儿,我娶谁和你没有关系,我不想再看到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个女孩被人拖着离开,却还在喊着:“你可以不见我,但是曙光姐来锦海了!在这酒店的二十层的客房里,现在就在这里!”
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新郎盛朗。
盛朗的身子紧绷。
程子琪不语。
盛朗转头看程子琪。“程,你信我吗?”
程子琪似乎愣了下,点头。“嗯!”
盛朗开口道:“那等我半个小時,半个小時后,我会回来!相信我!”
程子琪点头。“嗯!你去吧!”
新郎盛朗看了一眼程子琪,转头就走。
林紫阳身子一动,却没阻止。
裴傲阳却在这一刻上前,揽住了盛朗,“站住!”
那一刻,所有人都呆了。
燕寒笑了!
她的人整个定在原地,心底五味杂陈,这一幕现在看来是多么的讽刺,像硬生生的一巴掌打在脸上,原本波涛汹涌的眼睛里也只剩下一片干涸。
她知道,程子琪是裴傲阳的一段记忆,是她生命的组成部分,当初那段岁月是裴傲阳最的青春年华的记忆。程子琪如果不幸福,就将是裴傲阳心底的一道黯伤。
而她,也做不到云淡风轻。却,可以完全理解他的心情。
所以,她真的不怪他。
只是,他的做法,让她很难受。
她深深吸口气,看着他阻拦住盛朗的样子,那样暴怒,她的胸口,倏地一紧,所有的内脏,都纠结在了一起。
她闭上眼,咬住唇,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眼泪憋了回去。
太爱一个人,到最后,那份蚀骨的爱只能成为缚绑的绳索,燕寒也知道自己根本逃不开什么,因为她无法将裴傲阳从心里剔除。只是,她不愿意看到他为程子琪愧疚,而她也很清楚,裴傲阳放不下这份愧疚的。
“这是婚礼,你把新娘置于何地?”裴傲阳沉声质问盛朗。
“你是谁?”盛朗皱眉问道。
程子琪却开口了:“傲阳,这和你没关系,让盛朗去!他必须去,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不要管,真的和你没关系!”
裴傲阳愣了,终究还是没有拦住盛朗。
他视线复杂地看着程子琪,却没再说什么。
林紫阳始终都是远远的看着,第一次,他把自己置身事外,不去参与,他就像是个看客一般,看待陌生的事情,不上前,不过问。只是眼底的荒凉,依然泄露了他的深情,只是深情也只能是深情了,总有结束的時候!
许晏来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脸色惨白的程子琪,又看向一旁笑得虚无的燕寒。心底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裴傲阳一转头,也对上了燕寒的眸子,那一刹,他的眸光是无比慌乱的!
燕寒却笑了,什么都没说。
裴傲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控了。他的行为又一次伤了燕寒,他竟不敢再看燕寒了。
裴素阳悄无声息地揽住燕寒的肩头,韩简一个眼神,裴素阳拖着燕寒从一侧离开。
“他终究是放不下,只是我一直在骗自己!姐,我很傻是不是?”燕寒在角落里问裴素阳。
“小燕,走吧!姐不挽留你!韩简都说了,他用一夜做了我的思想工作,你的想法是对的!我去找郝叔,阻止开庭,你放心吧!”裴素阳哽咽了声音,“傲阳虽然是我弟弟,可我不能向亲不向理!你走吧!东西在车里,银行卡,身份证,电话卡都是新的,不会有人找到你,韩简都安排好了!”
远远的,燕寒冷冷地凝了一眼裴傲阳的背影,心底一片荒芜,疼痛感竟让她全身都麻痹了。
“姐,再见!韩大哥,再见!”燕寒低喃一声,转身决绝地离去。
“下个月我去看你!”裴素阳轻声开口。
“别去找我!我若想回来,可以自己回来,你们谁都不要看我!谢谢!”燕寒很快上了一辆车子,避开了所有的眼线。
车子在锦海的街头飞快地穿行,街景大片的后退,一如蒙尘的记忆!
再见了,裴傲阳!我的爱人!倘若不能纯爱,倒不如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