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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就当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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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西五环·西山南麓

香山艺墅独栋区9号别墅

“整部影片的插曲里我最喜欢这首《Can’ttakemyeyesoffyou》,其他几首歌风格太复古,还有两首他俩又没录制…”

鉴于这段隐晦又赤裸的激情戏两位主角都在场,场面稍有些沉默,最终由邵卿发起破冰行动:“不过说来挺奇怪的,她对英文歌的演绎,显得比起华语更游刃有余一些!”

「还不是因为嗡嗡嗡因为一开始学的就是英文唱腔!」

心知肚明的晏清与翁怀憬一起沉默是金。

“守全憬们纷纷吹爆这首流行爵士,不过…”

尽忠职守的翁怀憬超话管理员李寒鸢保持着细语高强度互动,她抬头问道:“怎么细语音乐还没放出来…”

“托《Seve》在油管和网飞爆红的福,咱们节目最近在谈海外播映权转让的事儿…”

章雅梦抬头解释了一嘴:“冰姐说可能还得等一会,这首英文歌可能会选择全球同步上线…”

“肯定能跟《Seve》一样冲上公告牌…”

许墨儿的东北腔收不住:“好听就完事了。”

毛起胆儿,周佩佩将话题从音乐转到电影上:“憬儿姐这场戏演得可好啦~”

“对啊…”

粲然一笑,章雅梦美目流转:“清哥和憬姐几经波折、你进我退的眼神交流真的很勾人!”

“一切像晏清在歌里唱的那样,都是你的错,在你的眼中,总是藏着让人又爱又怜的朦胧,一段延续十余年的爱恨纠葛,一对痴男怨女、一场酒醉迷情…”

低头族苗妙声情并茂地念起细语上的热门评论:“明明是一段很容易拍成见色起意的剧情,晏清有一双特别会说话的眼睛,他就这么举重若轻地将压抑和克制表达得层次感分明!”

“哈哈哈…”

周佩佩笑得花枝乱颤:“其实弹幕里好多人馋清哥的身子!”

“这些小姑娘都是视觉动物…”邵卿别有深意道:“可怜的路川!”

章雅梦模仿着翁教授的清冷语调回了句:“他不知道在鹏城哪里快活着呢!”

“快看,咱们家后院上镜了!”

一听话题越来越离谱,晏清生怕目不斜视的翁怀憬无法自持,他指着电视屏幕及时错开话题。

一台虎头大奔在满月的清晖下从帝都饭店缓缓开出,穿街过巷停在一间四合院后门的隐蔽角落。

徐娘半老的妖媚女人矫揉造作地提着一大堆购物袋从副驾驶下了车。

驾驶室里喻祺括意犹未尽地望着女人扭动的水蛇腰蜜桃臀。

女人绕过车前,熟练地抛着媚眼撒娇索吻。

喻祺括留意了一番周遭,心神荡漾间探头出去配合着情人新学的西方做派。

一番吻别后,喻祺括心满意足地开车离开了四合院。

——

场景转换

镜头渐渐上抬

挂在空中的那轮满月逐渐占满整个屏幕

——

一顿稍有些晚的家宴。

经典华国传统风格装饰的餐厅,红木八仙桌上堆满各式小碟帝都风味凉菜,喻家两兄弟带着老婆再加上喻老爷子,五口人围坐在桌前。

“喻格呢,她又加班?”

送别情人刚回到家的喻祺括暮气沉沉般坐着,他面前那碗炸酱面未动分毫。

“小格多半是在外边吃了,可惜咯…”

喻祺章夹起一大筷子面,哧溜一口吸进嘴里,他美滋滋回道:“哥,你赶紧趁热吃,大嫂可是一直等到听见你车进屋才下的面。”

喻老爷子颤巍巍地抖落出句心疼自己儿媳妇的话:“知道你最好这口筋道,兰娟她下午揉了好久的面。”

“可能他太累了,咱们自己吃吧…”

抬眼扫了扫喻祺括的表情,兰娟举起筷子,半晌,她陌然说出一句:“怕是今时不同往日咯。”

“就是先晾晾…”

兰娟这番话起了点作用,喻祺括勉为其难拾起筷子搅拌着碗里的炸酱汁。

“哥,你最近工作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

喻祺章还待再说,他媳妇默默在桌底下掐了他大腿根一手,话题生硬一转:“江萍,吃完咱俩一块儿去遛遛弯,帝都好久没有这么好的月色了。”

江萍横眉冷眼,却语气温柔:“你少说几句吧,吃你的面,就你话最多。”

面带讪笑和讨好,喻祺章又是一大筷子面下肚。

“喻格打算要结婚了,这回她打算在教堂办西式婚礼…”

“哼!”

低头吃面的喻祺括冷不丁发泄着情绪。

“好事啊…”

夹起一筷子耳尖,喻祺章完成站队。

眼疾手快扒了颗蒜塞进自己老公嘴里,江萍眉眼带笑抢过话:“婚礼形式什么的其实都不重要,只要小格开心就好,她这些年过的太不容易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看着俩人桌面上的小动作,兰娟若有所思问道:“江萍你们俩口子当年也是自由恋爱吧?”

江萍满脸温柔地给喻祺章分了几筷子面条,她低声回道:“是的,大嫂。”

“76年中秋节…”

喻祺章回味道:“确立关系那晚,也是这么大的月亮。”

抬手轻轻一拍喻祺章的肩膀,江萍嗔怪道:“你有完没完了…”

“昨夜圆非今夜圆,却疑圆处减婵娟。”

没由来的自言自语着,兰娟一声叹息后低头默默吃面。

期间好几次喻老爷子打算开口,但话到嘴边都哑然无声,最后独缺喻格的一席晚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

兰娟、喻祺括各自回房

喻老爷子出门遛狗

镜头一切

——

遛弯回来的江萍和喻祺章正倚着卧室阳台的围栏继续赏月闲聊。

“婵娟…”

聊到冷场的家宴,江萍有些意兴阑珊:“咱大嫂那句诗…”

“疏窗空引相思怨,须信婵娟尤有恋。”

喻祺章点了点头,他表情显得有些复杂:“他俩当年的定情词,我哥年轻的时候也是爱极了大嫂。”

“大嫂没念出来的两句,一年十二度圆缺,能得几多时少年。”

江萍感慨道:“现在你哥他…”

“没办法,爹都管不了啊,我哥有本事,这几年全心扑在倒腾轻工品上,这生意眼看越做越大…”

喻祺章满眼深情地望着江萍:“不像我守着个门脸房,萍儿,委屈了你…”

“从来没有羡慕过别人家,我对月老替咱俩牵的这根线很满意。”

江萍默默挽住喻祺章的手臂,两人依偎着共赏这轮明月。

——

镜头缓缓升起

再落下

同一轮满月下

喻老爷子牵着狗在空无一人的街头溜达着

喻祺括、兰娟辗转难眠着

——

“清哥想表达什么…”

许墨儿有些看不太懂,她茫然发问:“有钱就会不快乐吗?”

暂时从猜谜状态里退了出来,用脑过度的章雅梦摇头回应:“清哥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近水楼台已得月的邵卿眼波顾盼流转,她有些得意洋洋:“编剧、导演、主演都在这呢,你们怎么也这么喜欢过度解读。”

而苗妙则是深知拮据的苦:“墨儿,有钱的人的快乐你想都想不到。”

喵言妙语引来一片哄笑声,连翁怀憬都轻轻舒开了眉。

“婵娟是一个古代文人骚客特别喜欢用的词…”

翁怀憬瞥了眼晏清。

闻弦歌知雅意,晏清开口解释道:“喻祺括的情浓转薄,最容易看出来的其实是枕边人,连喻老爷子都看出来不对劲,兰娟心里其实早就有了预感。”

“还有…”一个略微清冷的声音催促道,像是考校着晏清。

“还有个更深层次的暗示…”

晏清知道这是翁怀憬不满意,他继续道:“刘禹锡有首〖梦扬州乐妓和诗〗…”

章雅梦恍然大悟:“花作婵娟玉作妆,风流争似旧徐娘。夜深曲曲湾湾月,万里随君一寸肠。”

翁怀憬等到老章悠悠吟出这首诗,才缓缓对许墨儿解释道:“兰娟刻意用减婵娟,实际在借这首诗暗中规劝喻祺括…”

许墨儿一脸愧色:“国学没有学好,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向清哥学习!”

娇笑声中晏清挤出些尴尬的表情:“这些都是怀憬帮我埋进剧情里的。”

周佩佩李寒鸢二脸骄傲,微微后仰:“什么叫做腹有诗书气自华啊…”

邵卿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啧啧啧,词不达意,你们文化人所谓的好好沟通,可真有水平…”

酒意迟早会退,就像梦终究会醒。

路越在一片窸窸窣窣的呜咽声里醒来。

伸手一摸,枕边空荡荡,他挣扎着靠起来。

卧室的百叶窗下,喻格衣衫不整,双手抱膝,蜷缩在墙角边轻声抽泣。

斑驳的月光映照下,路越悄然爬起床,拿了件自己的衬衣盖在她肩膀上:“小心着凉…”

“醒了?不好意思,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儿…”

喻格擦了擦眼角,若无其事地推开肩上搭着的衬衣。

“就当是一场梦,我今晚没有来过。”

喻格起身打算绕开路越出门回家。

“咚!”

伸手拦住卧室的门,路越迷离着双眼,他玩味地问道:“那你怎么不趁我没醒,偷偷溜走…”

喻格不慌不乱解释着:“我是打算跟你说句,到时候婚礼不用来了。”

痞痞一笑,路越一把抄起喻格,无视那软绵绵地拳打脚踢,将她重新抱回窗前。

“就算是一场梦…”

路越从背后紧紧拥住喻格,清冷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在他俩的脸庞上。

“现在也没到醒的时刻。”

路越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喻格耳鬓厮磨着。

“赶紧放开我…看见你这双眼睛就来气…”

酒精带来的勇气已然退却,喻格惊慌着转过身试图推开上身赤膊的男人,却被路越一口吻住。

“唔!”

长长的两道人影落在墙壁上再次纠缠起来。

——

镜头从朝阳幸福二村

一路划过东直门内大街

跨过地安门

越过鼓楼

照到后海北沿

满月清晖之下的帝都夜

灯火阑珊

万籁俱寂

——

悄然摸进喻祺括的卧室,兰娟静静地望着熟睡中的丈夫,伸手替他掖好被角。

隔着薄纱投射进来的月光甚是耀眼,兰娟靠到窗前,深情凝望了一眼皓月,她伸手将窗帘无声拉严。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同样沐浴着月光,喻祺章和江萍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他们的定情诗。

如同光阴逆转重回少年时,江萍带着一丝羞意躲进了被窝里。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喻老爷子牵着五只狗,在银锭桥上孤独而又热闹地对着月亮发呆。

孤独是阴阳两隔的人孤独,热闹是吠吠不绝的犬声喧嚣。

它们像是听懂了老爷子这句诗一般,纷纷解放出驯服已久的动物本能,竖起耳朵,冲月亮嗷嗷叫唤着。

新的一天,日上三竿。

“我去上班了,真的,到时候你不要来…”

喻格穿戴整齐打算出门,洒脱间带着些不自然,她反复叮嘱着路越。

“我还真打算非去不可…”

路越嬉皮笑脸地缠着她不放:“突然觉得自己爱上了你。”

“啪,啪!”

喻格抬手就是两巴掌打得路越左右趔趄。

“都是成年人了,成熟一点好吗,路越?”

寒意料峭,喻格身上的那股冷洌肃杀之气悄然又回来了。

“打是情骂是爱!我糟得住…”

作出熟悉的捂脸动作,路越不以为然地堵着家门,依旧不肯放喻格离开,他嘴里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当年路川抢走的那个姑娘是学小提琴的…”

“你!没脸没皮!”

喻格不欲再同路越多纠缠,她低头单刀直入:“小提琴?什么意思!”

路越继续嬉皮笑脸着:“如果不是路川他横插一脚,我大概每周都能有古典乐的现场听。”

重新带上眼镜的喻格横眉冷眼着催促道:“说重点!”

“今天晚上八点国剧有场古典音乐会…”

路越眼神清澈凝望着喻格:“沪海交响乐团,我最喜欢的何志臻大师的作品。”

毫不犹豫闪躲开路越的眼神纠缠,喻格满脸不耐:“然后呢?”

“你陪我一起去听场音乐会,我就答应你不在出现在你面前了。”

认真说完路越抬手替喻格打开大门。

“成交。”

喻格夺门而出后,她又回头红着脸补了一句:“国家大剧院对吧,一言为定。”

“记得穿礼服,收拾收拾自己。”

路越的声音在她身后遥遥传来。

电视屏幕里这一段还在演时,邵卿家客厅已经笑作一团。

章雅梦抢起Pad打开了弹幕开关,满屏都是齐刷刷的调侃:

…〈经典翁娘教子环节〈

…〈晏清真有你的〈

…〈消费自己滴神〈

…〈老番新演〈

…〈翁教授再打我一次〈

笑到捂肚子邵卿也不忘坚持吐槽:“咱下回能不玩这个梗了吗?”

默默递出白眼,苗妙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恨道:“清儿哥,老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了。”

“下次一定…”

晏清讪讪道:“下次一定!”

客厅里又是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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