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
张荣方皱眉看着望海寺。
“速速入寺,看还有没有贼人!竟敢在我治下突袭望海寺,若是诸位大师们有什么闪失,这让我如何向西宗的禅师们交代!?”
他神色凝重,肃然道。
上官连月从后方带人跟上来。
“守教大人,这整个刺桐的所有宗教事务,可都是归属您管,是您的职责,和下官无关。
下官之前只是来解沉香宫之围,如今事务已解决,下官也该返回雪虹阁了。”
“上官大人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张荣方一惊。
“何不多留一段时日,让本官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多谢大人好意,只是连月习惯了苦修生活,在这地方时间长了,怕是回去会影响心境。俗话说得好,温柔享受乃是蚀骨毒药....”
上官连月嘿嘿笑了两声,话没说完。
忽地望海寺内便传出一声尖锐警报烟花声。
红色烟花陡然炸开。
数道人影迅速冲出,单膝跪在张荣方面前。
“守教大人,大事不好!!望海寺内全是打斗痕迹,尸横满地!住持空相禅师不见踪影,疑似失踪!”
“什么!!?”张荣方大惊失色,“快带我去看看!”
一旁的上官连月也面上笑容一滞。
望海寺的空相,他也听说过,虽然不认识此人,但在真佛寺中,凡是空字辈的僧人,就没有一个弱的。
至少也是超品内法灵络。
而空相能坐镇一地,恐怕是三空灵络的多。
这样的高手,和他一个层次,会莫名其妙的突然失踪!?
上官连月心头越想越是慌。
感觉这刺桐港内的水之深,简直无法想象。
上次围剿密教之事就有些感觉不对了。
这一次堂堂望海寺,这么多僧人,还有空字辈高僧带头,居然....
他迅速跟上张荣方,连同孙朝月陈瀚等人,一起进入寺内。
果然,一进寺门,里面围墙断裂,房柱折断。
地面全是踩裂的石板和深深的脚印。
一具具僧人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中,早已没了气息。
奇怪的是,寺庙内武力最强的住持空相,却不见踪影。
看到这一片狼藉的凶案现场。
上官连月只感觉心底一股凉气上涌到脑后。
再看看一旁神色大惊的张影道子。
对方那震惊的表情很真实,但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这是何等凶徒!!?居然胆敢对西宗大师们下此毒手!!简直...简直!!”张荣方面色难看,身体颤抖,仿佛是在恐惧般大声呵斥着。
“我张某人身为守教,如今遭遇大案,是我管束不力啊...!!”他大声哀叹,面色痛心。
“李尚!”
“在!”身后守教衙门的一名强壮道人上前跪地。
“今日起,命你全权调动守教衙门内一切力量,务必要将望海寺背后的凶手,调查清楚!找出蛛丝马迹!!还我刺桐港一个朗朗乾坤!!”张荣方厉声道。
“下官遵命!!”那叫李尚的道人大声回应,感觉自己受到了重用,一时间情绪激动起来。
“李尚,我知你素来见微知著,追查能力极强,这一次,或许诸位大师们的案子,就要拜托在你身上了。”
张荣方看着满地血腥,叹息道。
“尚,定不负大人所托!”李尚被最上级上司鼓励,顿时如同打了鸡血,面色泛红,目光坚定。
此时府衙,府督的官兵才姗姗来迟。
一队队人马将望海寺再度包围起来。
府督赵彦亭,府尹尼洛夫,同时带着亲卫高手匆匆赶来。
在看到望海寺内一片血肉模糊后,两人都是面色泛白,看向张荣方。
“张守教,这....您看这事如何是好!?”赵彦亭有点慌了。
望海寺可是西宗高僧亲至,建立的全新寺庙。
如今才建好一两年,就出了这等大事。
一旦查证起来,连带责任下,他这个负责地方治安管理的府督,也难辞其咎。
“赵大人,尼洛夫大人,本官已经令人着手严加调查。调动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凶手捉拿归案,以慰诸多望海寺的大师们的在天之灵!”
张荣方长叹道。
“唉,此案,若有用得上之处,张守教尽管开口。”尼诺夫和空相见过面,知道对方实力恐怖。
此时连那空相都神秘失踪,整个望海寺一片狼藉,他哪里还敢进来蹚浑水。
在座之人中,也就张影张守教,身为大道教道子,有这个底蕴扛住这一波的问责。
“多谢府尹大人。”张荣方感谢的朝尼洛夫抱拳。
“不管如何,守教大人还请尽快给出结果,此事事关重大。雪虹阁和真佛寺可能都会派人前来排查。”
赵彦亭提醒。
“我明白!”张荣方郑重点头。
*
*
*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
望海寺的案子,很快便结了案。
整个望海寺,是被来自密教千教盟的高手突袭灭门。
守教衙门在望海寺内,还现了属于千教盟高手的尸体残骸,还有剧烈打斗痕迹。
而空相的尸体,也在距离望海寺数里外的一处海滩上被现。
尸体只剩下一张外皮,内里空空如也。
至于千教盟为何要突袭西宗?
这就不知道了。
这些密教高手,到底会做什么事,无人能得知。
反正只要和灵廷作对之事,他们都干。
遇到问题就都往他们头上堆就是了。
张荣方在上报案情后,真佛寺那边暂时没有回应。
这件惊天大案,也算就此了结。
七月中旬。
大灵内乱渐渐平复。
而远征军海外登陆后,连克十多个小国,按照规则,男子高过车轮着全杀。
之后劫掠大量女子孩童财物,通过后勤船队运送回大灵各个港口。
其中刺桐港接收最多。
七月下旬。
运输奴隶的船只再度抵达刺桐港。
码头上海风呼啸,气温渐渐开始凉爽。
一队队身着灰裙的妇孺,面色凄苦的整齐走下船边的舷梯。
这些人除开孩童外,全是女性,且肤色肤色明显和大部分的大灵人有所区别。更多是类似胡西人特征。
她们不时抬起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麻木,绝望,忐忑,恐惧。
其中一些女子甚至肚子微微隆起,身上满是淤青,或许在半路船上便受了侵犯,怀上了士兵的血肉。
码头就近的一处私宅楼阁上。
刺桐府尹尼洛夫,正在自己的私宅内,举办一场宴会,以迎接回归船队的主将——薛成思。
刺桐几乎所有的高级官员,都参与了这次宴会。
淡青色的倾斜屋顶上,下午时分,便有明黄灯光投射而出,照耀在青黑油亮瓦片。
阵阵乐声,笑声,谈论声,从楼阁高层窗口飘出。
薛成思年过五十,身为灵人大贵族出身,一身超品武力,已达内法,是少有的灵人中实力派。
但就算身为超品,他如今这个年岁,也已开始下滑。
因为气血衰竭,加上没有文功养生,导致他实际武功顶多只剩下外药层次。
此时阁楼宴会厅中。
他一身淡紫长袍,犀角腰带,头戴红底黑边宽檐帽。
帽子顶端还镶嵌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大红珊瑚珠。
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他宛如怀孕的大肚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晃,颇有些憨厚实诚气质。
“这当今天下,原本以为再无能和我大灵相提并论之地。哪曾想到,这次外出,倒是见识了不少。”
“薛大人可是心有所感?见识到了更强势力?”府尹尼洛夫端起葡萄酒抿了口。
“嗯,西意那边有不少小国,虽地寡民稀,但勇气可嘉,这次我等在灭掉第十二个国家时,遇到一群顽强抵抗土著。
我军围困他们三月有余,最终抵抗至城内最后一人死完,都无人投降。”薛成思赞叹道。
“若我大灵也能有如此英勇军队,必能大大减少出军伤亡。”
“或许那是因为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信仰?而非我等教派太多。”一旁的张荣方一身锦袍,面带微笑道。
作为刺桐港三大最上级长官之一,他自然也要来参加宴会。
“说得也是,我大灵就是诸多教派太多太杂,信仰无法统一,各自为战。”薛成思点头赞同这个说法。
他看向张荣方,对这个大道教当代道子,也是有过耳闻。
毕竟,自从这位到刺桐后,弄出的动静也都不小。
虽然每一次他似乎都是被动的,但最后的最终获利者,都是他。
没人是傻子,都看出来其中的含义。
在刺桐,如今六成左右的商船船队,都得分出一成的利润,交给守教衙门,以做传教费。
而守教衙门则利用大灵宗教方面的政策,合理为这些船队规避部分税收。
这在大灵是合法的。
官,吏,僧,道,医,工,匠,娼,儒,丐。
这并非随便划分的。
僧道是当真有着各种税制减免的优惠。
只要挂靠部分船只货物过去,从张荣方的守教衙门这边找点名头过一道手,就能额外多得起码两成的利润。
这样分一成给张守教,一样也有大量赚头。
之前望海寺也想过收这条路子,但还没来得及插手,便没了。
如今,整个刺桐无人再能和守教衙门在这方面抗衡。
张荣方也将获得的大量利润资源,分散流入逆教和千石门。
这世道,但凡习武,需要消耗的财富都不在少数。
有钱才有力。
这在大灵不是一句空话。
在得到张荣方的大量财力支持后,逆教对他的支持度再度拔高,再加上上一次的出手击杀空相。
让其声望一时间已经到了顶峰。
如今张荣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逆教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