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一家子又进入学习状态,莎莎和薛老婆子也不听收音机,免得打扰他们。
林苏叶复习自己的夜校知识,准备考试。
小姑复习顾孟昭教的东西,还得学习一些公安课程,也得准备单位考试。
有些单位类似医院、公检法等,为了保持职工业务活力,考试是惯例。
大军跟着顾孟昭学日语德语英语,每天自己主动安排作业,拿出来让顾孟昭给检查批改,然后复习旧知识学习新的。
莎莎则完善自己的儿童绘本,她写故事,让林苏叶帮忙画画。
等林苏叶考完试,有时间就会把第一本画完,到时候请黄显宁帮忙润笔,只要他觉得过关就能拿给顾孟昭交给出版社。
就薛老婆子和小岭两个想偷懒。
薛老婆子如今学得看报还行,写东西不行,她只会写简单字,大部分都不会。
小岭则写作业都得酝酿半天,写完就练习自己的小刀技巧,休想让他复习预习什么功课。
隔壁林婉晴领着俩孩子到葛家来拜访陶红樱,她和陶红樱商量工作的事情,胡卫东和胡小敏就找葛峰几个孩子玩儿。
胡卫东和葛峰一般大,共同语言也多一些。不过他觉得葛峰太粗俗肤浅,成绩一般,在爷爷面前装乖巧嘴甜,出去就飞扬跋扈欠扁。葛峰的妹妹和弟弟倒是还行,他妹妹葛倩和胡小敏一个班,学习不错,弟弟葛维虽然没有多优秀,但是被葛峰衬得也是个乖孩子。
胡卫东跟葛峰打听薛远征和薛云岭的事儿,“你和他们是邻居,压力大吗?”
葛峰:“什么压力?”
胡卫东:“老师整天夸他们,故意打压你,到时候这些话有意无意传到你爷爷和爸妈耳朵里,那大人能不说你么?”
父母总是喜欢攀比的,尤其喜欢和人攀比孩子。
胡卫东觉得陶红樱就挺爱攀比,怎么可能任由儿子学习倒数?而他们邻居孩子却第一,这能不闹心么?
葛峰嗤了一声,“学习再好有啥用?得看老子厉不厉害。”
胡卫东脸色变了变,如果不是知道葛峰这人没啥脑子,不可能为了薛远征讽刺自己,他都觉得是故意的。
说完葛峰似乎也觉得说老子没意思,人家薛明翊很厉害呢。
胡卫东:“这人挺能显摆的吧?”
葛峰:“可不么,特别能显摆。薛远征除了体育不抢第一,就连音乐课他都拿第一。你说他平时也不唱歌不跳舞的,他音乐课拿第一显摆个屁啊。”
胡卫东:“是很讨厌。他们每天跑步吗?”
葛峰:“对,跟神经病一样,还喊号子呢。”
胡卫东:“明天开始我们跟他们一起跑吧。”
葛峰:“什么?”才说讨厌,你跟他们一起跑?
胡卫东:“观察一下,看看他们怎么就那么厉害了。有啥了不起的。”
知己知彼,才能超越敌人。
葛峰可不爱运动,每天早上起床多困难呢,还去跑步,吃饱了撑的吧。
他道:“你愿意你去吧。”
胡卫东:“行,我侦查了情况然后和你沟通。”他就是怕自己主动接近,葛峰会觉得他巴结薛远征。
这时候隔壁传来小岭大呼小叫的声音,他为了表示四年级下学期的数学有点难,就大喊:“goodhard!goodhard!”
葛峰是一点都没学过,胡卫东知道一点。
他们竟然开始学英语了?胡卫东大吃一惊。
葛峰撇嘴讥讽道:“他们家小姑父是外语系老师,小姑父的爸妈是省大外语系教授,臭显摆!”
胡卫东顿时打翻了调料瓶子,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感觉。
他也要变强!
外语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去他就开始学英语。
林苏叶让小岭不许大喊大叫,影响一家子学习。
大军则给他纠正错误,好难不能直接翻译,可以用“so/too/vry等等,就是不能用good。”
小岭:“放心,我是不会学英语的,这辈子都不学。”
没那个必要!
好好的嘴,干嘛几里拐弯的?累得慌。
林苏叶倒是没强迫他学英语,学好语文数学就行。
其实小岭叫归叫,他成绩还是不错的。他上课坐在那里得有半堂课是开小差想别的,写作业也是过手不过脑,可他成绩轻松排在中等。要是临近考试被大军押着认真点,就能排到中上。他嘴巴叫数学难,可他数学成绩比语文要好,因为语文又懒得背诵。
叫是肯定要叫的,不叫才难受呢。
大家要睡觉的时候薛明翊才回来。
他答应林苏叶尽量回家,哪怕晚上没时间和孩子们交流,第二天早上还有晨练时间呢。
原本只有自家几个孩子跟着跑,现在大院儿其他家长瞧着也把自家孩子赶出来跟着一起锻炼,拖拖拉拉也有七八个呢。
胡卫东一早在路边等着。
他看着薛明翊高大挺拔的身姿,矫健轻盈的步伐,跟在他身后的孩子们,就觉得很是眼热。
他立刻跑上去问好,“薛叔叔好,我能和你们一起跑吗?”
看着就是乖巧懂礼的好孩子。
薛明翊之前就听林苏叶说过,林婉晴带着俩孩子转到这里来工作。
他随意关心了两句,示意一起跑步。
胡卫东就跑在薛明翊身侧。
小岭登时就有了危机感,这个胡卫东要干啥?他们以前打过架,关系可不融洽。虽然小孩子打过架都不会当回事,转眼就和好,可他们还掺着大人的事儿呢。
小岭就起了竞争心思,跑上前挤在薛明翊和胡卫东中间。
这是自己的爸爸!
胡卫东没说什么,心里却很恼怒,认为这是小岭在排挤他。
他也加快步子和小岭比,自己大两岁,没道理跑不过他。
虽然体育课上他没跑过小岭,可那是短跑,和这种越野跑可不一样。
两人越跑越快,把薛明翊都超在后面。
薛明翊也没管,男孩子的竞争只要无伤大雅,大人没必要干涉。
晨跑结束,小岭和胡卫东俩湿漉漉的,衣服都湿透了。
小岭:“放心吧,不管你多快,我都奉陪。”
胡卫东,:“明天继续。”就不信跑不过你。
吃早饭的时候林苏叶看小岭比以往吃得都多,而且狼吞虎咽的,立刻制止他,“你想把胃撑坏?”
小岭:“吃得多长得快,力气大!”
我会输给胡卫东?笑话!
林苏叶:“吃太多不会长快,只会长胖,你想变大胖子?”
这年头还真看不到几个胖子,只要太胖的多半都是生病。
小岭:“我想长得再高点。”
林苏叶:“那你再吃个鸡蛋,冲杯奶粉喝吧。”
现在莎莎大了,也不用再喝小孩子奶粉,不过林苏叶还是习惯性在家里放一罐子奶粉,让薛老婆子和孩子们时不时喝一杯。
薛老婆子是舍不得喝的,只要林苏叶给俩孙子吃,她就高兴。
小岭之前嫌弃牛奶有股子味儿,这会儿也不嫌弃,真就冲上一大碗,他和大军俩分。
莎莎见状立刻把自己小时候的奶瓶子找出来也要冲半奶瓶子,抱着咕咚咕咚喝掉。
她也要长高!
接下来几天,小岭和胡卫东明里暗里较劲,晨跑必须比赛。
小岭的饭量……就真的见长。
那鞋子也……见费。
过了几天,林苏叶参加了夜校的结课考试。
有薛明翊和顾孟昭帮她开小灶,她答得很轻松。
语文对她来说毫无难点,数学有几道题目略难,但是有顾孟昭那样的好老师,她仔细回想也都答上。
三天后周六下午出成绩,林苏叶语文数学过了,成功从夜校结业。
刘凤梅也通过了基础班考试,算是有了小学水平,她继续报了提高班的课程。
李兰秀语文过了,数学没通过考试。
她原本数学基础比林苏叶好,毕竟她读过小学,可初中这些知识她没有人额外补课,只能夜校听讲,回家也没有林苏叶那么多时间复习,所以进步就不大。
她很羡慕林苏叶,家里有人帮忙做家务,薛明翊和顾孟昭还帮她补课,这么好的条件,不过才说不过去呢。
说不羡慕嫉妒是假的,可俩人没有利益冲突,而且还是朋友,关系不错,她也就是心里酸一酸,恭喜的话还是要说的。
路上李兰秀忍不住道:“苏叶,你通过考试,以后晚上就不用和我们一起上课了。”
林苏叶:“嗯,我暂时不去上课,等有高中班的时候再报。你和嫂子继续加油。”
刘凤梅:“那肯定,至少得拿个初中水平的,要不啥也干不了。”
现在恢复了高考,读书的人越来越多,她这种没有文化的就只能喂猪。
“以后肯定有大出息的。”
林婉晴说胡卫东在原来学校都是拿第一的,四年级的秋季运动会,他一百米二百米还有跳远什么的,都是第一名。
当妈的听见孩子哭就怀疑是自己孩子,赶紧加快脚步进去看看,就见几个男女小孩子在那里哇哇哭,莎莎则张这手咧着嘴一副头大的样子不知道要怎么办。
林苏叶笑着跟她打招呼,“严老师,运动会结束了?”
她现在和严校长熟悉,也见过严丽,又是自己儿子的班主任,自然也不陌生。
“低年级一二三年级一组,高年级四五六年级一组……成绩如下:”
严丽想起来,微微颔,“挺好的。”
自己一个女人拉扯俩孩子,还要工作,她就想人家夸她独立自强、能干、工作和教育孩子两不误,比那些两口子一起管孩子的还厉害。毕竟很多人夫妻都在,可那孩子也教育得一塌糊涂,比小东和小敏可差远了。
再以后怕喂猪都得要初中文凭呢。
林苏叶听见心里却毫无波澜,管你孩子多优秀,别再踩着我大军小岭显摆就行。
反正什么话都让她说了。
给那个老师郁闷的不想和她聊了。
她得调查一下,若是让她抓到把柄,一定不会让严丽和林苏叶好过的。
林婉晴立刻觉得不是好话,“严老师,是有什么事儿?”
那俩男孩子也懵了,眼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儿呢,瘪瘪嘴又要哭。
莎莎去育红班以后,没有哥哥们陪着,林苏叶有空也会去看看。
林婉丽就自我介绍一下,“我们小东成绩还好吧?”
林婉晴原本炫耀孩子优秀懂事、自己能干自强,虚荣心刚得到几分满足,瞬间又被打压下去,郁闷得呼吸都不通畅。
林婉晴温婉地笑着,谦逊道:“我平时工作忙,哪里有时间管孩子呀,都是他们自己管自己。”
本校小规模的运动会,没有和其他学校联办,项目少一天就够。如果和其他学校举行联赛,那至少得三天。
刚才林婉晴和她们说胡卫东参加了立定跳远,跳高,还有一个几百米来着?
这就有点尴尬了。
林婉晴:“这孩子其实没那么爱学习,每天回家不是去打球就是听收音机,还要帮我做家务带妹妹。”
林苏叶把自行车停在车棚那里,去操场瞅瞅。
严丽看看她,“你好,你是哪位家长?”
路过小学校的时候林苏叶听见里面传来运动会的音乐声,就说进去看看。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又羡慕又酸溜溜了。
李兰秀看她说得真诚,是真为自己考虑,不禁有点自责,大家都是好朋友嫉妒人家干嘛呀。她笑道:“没事,我就继续学,平时多花点时间做做题目。”
林婉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心里却是十分受用的。
她刚进去就听见几个小朋友在哭。
李兰秀:“我数学太差了,就怕下一次还过不了。”
之前老师怎么哄都不肯闭嘴的俩孩子,听见莎莎喊居然都把嘴巴闭上,瞪大眼睛瞅着她。
林苏叶和她聊两句,也不等孩子,就先告辞骑车回家。
大军成绩好,比胡卫东好得多,而大军安静冷漠,懒得和人家说自己的私事,更不愿意说成绩,觉得就是很普通的东西没什么好说的。
老师都愣了。
李兰秀叹了口气,“男人哪有时间呀,两三天见不到一次人影呢。”
她不会是收了林苏叶的好处,故意针对自己吧?
莎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你们谁要是再哭,以后不许听我讲故事!”
在梦中电视剧里,林婉晴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别人夸大军的时候点出他的性格缺点,然后再状若无意地推出胡卫东,或者在别人夸胡卫东的时候趁机踩一下大军。
莎莎:“不许哭!我好好的四年级不上,过来哄你们这帮小屁孩儿。这一天天的,我容易么我!我看谁再哭!”
林婉晴:“他适应得挺好呀。难道他和别的同学起冲突了?是有人排挤欺负他吗?”
他还跟严丽找共鸣。
刚才听着这个第一不是胡卫东呢?
另外那妇女道:“跟咱们不是一个部门的,好像是作战部队的薛参谋长,住在独门院儿那边。”
她一走,林婉晴也过去和严老师打招呼,“严老师你好。”
另外一个妇女也恭维道:“谁不说呢,咱宣传部这边找不出第二个,你是怎么教育的呀?”
不过林婉晴说的是不想孩子那么拼那么累,不想给孩子那么大的压力,成绩不代表一切,高考也不是终点,只要孩子愿意学习在哪里都是最好的。
“听说小东以前在学校一直是第一呀,那来了这边肯定还是这样的。”
“林主任,你们家小东可真优秀呀,长得好看,学习好运动还强,真是少找呀。”
刚才在办公室有个班主任牢骚,说班上孩子都不爱报名,他费劲巴拉地动员,才凑齐了几个项目。
“这女人可好命了,听说是乡下来的,没读过书,来了这里以后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去夜校上课。”
两位老师也在那里说不要哭了,可有俩男孩子依然哇哇大哭不止,根本就不听老师的话。
瞬间话题就围着薛明翊和孩子们晨练展开。
这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
所有孩子没有一个在哭的,就那俩先前大哭不止的,这会儿也咧着小嘴,“莎莎别生气,没哭,谁也没哭。”
她有些头大道:“我们班皮猴子太多,就爱跑动,一个个都想参加,项目不够,我摁都摁不住。”
她瞅了一圈也没找到四年级在哪里,就站在一棵树荫里等,迎面正好碰到林婉晴和四个妇女过来。
莎莎被吵得不行,双手握拳,一跺脚,大喊道:“闭嘴,不要哭了!”
“他们家还有个女公安,早晨也见过几次,和薛参他们跑步呢。”
育红班三点半以后就可以接,早点晚点都没关系。
林婉晴和那俩妇女都是这种头型。
“真是少见的好孩子。”
“那这个薛云岭和薛远征是他家的?”
就在这时候学校广播里开始频频播报运动会成绩。
林婉晴和胡卫东吹了那么多年,结果高考的时候见了真章。
操场上来来往往的全是人,到处都是跑动的孩子们,看得林苏叶有点眼晕。
林婉晴又和她聊几句,最后笑道:“老师,我们小东还请您多多费心呀。”
她嘴上说要淡定不争不抢,可心里却十分在意。
严丽:“那倒没有。胡卫东同学挺优秀的,不过除了学习成绩,其他方面也要多关心。”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见男子组四百米第二名是胡卫东,立定跳远第三名胡卫东。
这时候严丽从办公室出来,要去操场看看情况,她对运动会不太上心,觉得重在参与。
大军去都最好的大学,胡卫东却进不去。
林婉晴心里就又委屈又气愤,自己平时和儿子沟通很多,老师却还这样说,说明孩子是有问题的。想着严丽之前和林苏叶说话的时候虽然也没笑,但是态度却很温和,到自己这里就拉着脸一副不满的样子。
“以后恢复高考,小东妥妥的大学坯子啊。”
严丽道:“放心吧,老师都会一视同仁的。不过,你们家长也要多关心孩子,平时多沟通。”
严丽:“没有,胡卫东同学刚转学过来,还得适应一下。”
先前哭闹的几个孩子立刻站到她身边表态,“莎莎,我们没哭,没哭呢。”
严丽却不能跟他共情,因为她班上孩子们抢着参加,就薛云岭一个人孩子便想包圆所有项目,她摁着压着的才让他退出几个,其他孩子也踊跃参加,蓝海军、胡卫东等等。
“哎哟,真是了不起呀,不怎么学习,还总是考第一呢。”
从去年过年开始妇女们都流行烫头,几道弯变成小卷卷,在后世瞧着非常显老,可这时候却是时髦。
她一眼就看见林苏叶站在一边的树影里,主动打招呼,“莎莎妈妈,来看孩子呀?”
林苏叶:“你让老冯帮你补补。”
林苏叶顺路去接莎莎。
“听说薛参媳妇儿可漂亮了,不过没来过我们宣传部,在图书馆见过,人挺温柔的就是不喜欢主动理人。”
林苏叶:“…………”
有个妇女打圆场,笑道:“这里毕竟是军区小学,孩子们素质都挺棒的,早晨总是看到有人带着几个孩子跑步晨练。”
“所以说呀,这女人呀要嫁得好,她要是嫁给一个普通男人,哪里有这样的条件哟。”
这个林苏叶,怎么哪哪儿都有她!
严老师:“差不多吧,估计还有个闭幕式,四点半就能放学回家。”
严丽就去操场看看,差不多该结束了。
林苏叶:“我倒是想给你补,可我这水平……也就是碰到题目一起研究研究,补课我真不够水平。”
几个女人侧耳倾听,连带疑惑,“林主任,小东参加的什么项目来着?”
“高年级男子组100米短跑第一名,薛云岭,男子组200米第一名,薛云岭,男子组四百米第一名蓝海军,男子组一千米第一名,薛远征……男子组射击第一名,薛云岭……”
李兰秀和刘凤梅都得回家干活儿,没空管孩子这些闲事儿,她们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