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鸿无辜看向妹妹, 似乎想说这不怪我吧。
戚敏不能说一点儿不慌,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懊恼的走向父亲:“我说奶摔这一下在咱们镇上出大名了, 回头哪怕全好了人看见她也能想到屁股裂开的事。您今天之前是女神仙的爹, 今天之后是屁股裂开的儿子……”
戚鸿不敢相信!
太狠了!妹妹这心窝子扎太狠了!
戚敏还说呢:“本来觉得他们至少不会当您的面讲,我看出来了我瞒着您不就没事了吗?”
戚秀才窒息的摆摆手, 没什么好说了,继续朝他书房去,这时候戚敏才冲哥哥回看过去,眼神不能说得意, 自信是满的。
“太好哄了, 咱爹也太好哄了,这种瞎话他都相信。”
“什么瞎话?你等着看好了,马上全镇包括乡里面都会知道咱家老太太的伤情,跟着少不了来关心她臀部的, 老太太不会高兴, 她这阵子脾气好不了, 你没事千万别提那些关键词,当心劈头盖脸一顿骂。”
……
戚敏觉得她这波斩缘分的手法已经很专业了。
一看周鹤延外表不够病秧子, 反而还很显茶墨香书卷气看着非常名门公子,戚敏就没让爹娘以及奶奶见他。现在堵了老哥的嘴不说,还指了明路让周家兄弟赶紧回去免得被闻讯而来的宗平等人缠上。
虽然感觉上还没有取得真正的成功, 但是已经很努力了。
怎么说呢?
不是周鹤延不好,拿他和过去接触的男青年们做个对比,都天上地下了, 但是我们自带外挂为什么要十五六就谈婚事?
不可能的。
把人抛到脑后之后,摆在面前的就两件事:伺候屁股上带伤的奶奶以及考虑如何支配那三百两。
去县里购置房宅搬家过去吗?
感觉不是时候。
一来隔壁伯父家还没发达, 两家没法同进退,要搬就得分开,娘和奶奶会很不习惯。二来爹也不会愿意,他蒙学班办得好好的不可能在这时候走。
去县里置宅这条可以划掉了,真要置,该考虑置铺面,赁出去收租。
戚敏还想在自家旁边另外办个院子给老爹做学堂用,这样家里不至于那么挤,甚至可以重新粉刷装饰一下,待客的前厅也可以改气派些。
有一天多时间她都在盘算这个,还想和老哥商量看看,熟悉的姨母带着她女儿黄玉荷探伤来了。
这个姨母,戚敏穿过来只见了一回,就前次她来套话,想知道宗平
怎么样以及这镇上有哪些潜力青年。也因为她嘴不严闹出了那次竞丑。这个对戚敏是没有任何害处的,不光赚了知名度也赚了银子,也因此她对姨母大文氏的评价称不上坏,更像是看滑稽角色。
这次人又来了,理由很充分,说是听闻老太太摔伤了臀部,十分担心,特来探望。
她用竹篮子装了一块肉来,说吃哪儿补哪儿,这是特地为老太太割的后臀肉。
戚鸿和戚敏两兄妹都在旁边,确定老太太脸上没有表情,非常僵硬。料想她恐怕恨不得让大文氏带着这块屁股肉滚!
文氏感觉婆婆盯着自己,眼神不善。人赶紧打圆场,拉着大姐的手往外面走,边走边说:“已经看过了,姐姐我们出去说话,让娘休息一下。”
“对对,伤到屁股是不好休息,躺着难受,趴着也难受。”
看文氏走得更快了,恨不得立刻从老太太眼前消失,戚鸿和戚敏同时没忍住笑。
“笑笑笑!有这么好笑?”
老太太再也忍不住炮轰了孙子孙女,两人立刻调整自己露出无辜表情――
老太太气结:“出去,都给我出房间去。”
外面文氏已经和黄家那对母女叙上话,主要是俩大人在说,黄玉荷随她母亲落座,在一旁听着。
文氏打量了她,称赞道:“玉荷出落得越发好了,走出来落落大方。”
大文氏听着满意了,嘴上还是客套说:“比不上你们敏敏,敏敏现在随便都能接触到富贵人家,料想不费力气能嫁个好人,玉荷比不得,我看来看去还没给她挑着合适的。”
“话不是这么说……反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这个的终身大事也不是那样好解决。”
“有什么不好解决?远了不敢说,只看本镇的,你放出个话去赶明门槛儿都能被踏破,各家得要抢着来提亲。”
“但缘分是天注定的,那种无缘无分的人勉强结了日子也过不好,总之鸿哥儿和敏敏都够我愁的。”
文氏还是很知道分寸,哪怕面对的是亲姐姐,聊起来她还是有保留的。关于戚敏那个天赐良缘的具体情况她一个字都没透露,生怕像之前那次一样引出莫名其妙的后续。
刚好,大文氏不是为了关怀戚敏而来,她是为了黄玉荷。两人就没继续深入的聊这个,由大文氏带了个新的话题:“近来镇上来那些人妹你见过没有?”
“来哪些人啊?”
“就租了个院子落脚的那个!给李老三看腿的,这么说你总知道?”
文氏点头,刚
要应声,戚鸿和戚敏慢一步出来了:“这个姨母你不该问我娘,她只听过,我和哥哥是见过的。”
“听说那群人来头特别特别大,是府城那边的名门子弟,是不是啊?”
“姨母还听说什么?”
大文氏这个嘴一如既往的不牢靠,戚敏一问她就把知道的全抖了。说那些人出来带的人手还是不够,落脚之后就请了洗衣妇去帮忙,还有干其他活的。就算做事的不在主人家眼皮子下,多去几趟还是能知道些,加上周十七少隐瞒身份考验戚敏行动大失败,从那之后他就没再强调隐瞒。情况就是有前去帮忙的好奇问了,那边为了彰显优越感就稍微透露了一些。
“我认识一个去给他们帮忙的,说那群人带出来用的东西好得你不敢想,不是一般富贵人家供得起。连他们管家都比县里的体面人还要体面。问咋的这么富贵,好像说是有整座茶山的大茶商,兼做其他行当,照我听说的这家人日进斗金啊,家产少说得有几十百万之巨,给咱一个零头这辈子都不愁了。”
大文氏说起来满是向往,羡慕极了。
她妹也就是戚敏娘亲文氏问道:“这种人大老远来我们镇上做什么呢?”
大文氏看向戚敏:“找外甥女看相吧,这个少爷家里富归富,但听说是药罐子,他那边天天熬药。去给帮忙的最早以为是得了什么不好治的病,后来听说人打娘胎里就弱,一直是那个样子。”
戚敏注意到娘的惊讶了。
这个姨母真是个会给人带来“惊喜”的女人,明明啥也不知道,八卦着就给人添了乱子!
她没好气说:“姨母去关注这些少爷作甚?就算他再怎么病恹恹也不是我们镇上姑娘能肖想的,您不都知道那是禹州府名门望族子弟?家中是巨贾,不光和其他大商人结亲在朝廷里面也有靠山,势大得很。”
“也不能说的那么绝对,我们小镇出身的要是特别好看,即便不能堂堂正正的嫁过去,做妾总行?”
戚敏再次打碎了这位姑母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说这个少爷或许身体不好,他脑子肯定是好的,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这么弱的身体娶个正房太太就已经很辛苦,睡一觉搞不好要休息几天,还纳妾?别累死在小妾床上。
戚鸿抬头望天,假装聋了。
文氏、大文氏包括表姐黄玉荷直接呆掉,随后黄玉荷还爆红了脸。
“表妹你……你……”
戚敏起先没反应过来。
后来一想,坏了,嘴瓢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讨好的看
向亲娘,试图辩解:“实话啊,因为是自家人所以才这么说,真实状况就是这样。”
文氏面无表情伸手指向戚敏那屋:“别说了,你反省去。”
这个突发状况使大文氏最终白跑一趟,什么建设性意见都没听到,只是八卦一场,把最近来镇那伙人的大致情况带给了妹妹。
文氏思量很久,不敢非常确定,瞅着戚鸿跟戚敏关系好,两兄妹常在一起嘀咕不知道什么,她就想从儿子这里下手看能否探出点东西。
戚鸿敢随便说妹妹的事?
不敢啊,他避重就轻的糊弄。
试想会有不了解儿子的母亲吗?文氏都不用脑子想,看戚鸿回话这个感觉就知道儿不老实。文氏当即决定诈他一手,便断言:“前几天来咱们家请你妹妹看相那个、你姑母说的那个豪族药罐子就是天赐良缘对吧?”
戚鸿:……!
“你们兄妹两个都是我生的,搞小动作能瞒得过我?说吧,为什么偷偷瞒着?有什么不能让我和你爹你奶知道?我们难道会逼迫敏敏做她不高兴的事情?我和你爹都说不要病秧子了,难道还会因为那家有泼天富贵就临时改口?你爹娘是这种人?是为了钱什么事都愿意做的人?”
文氏是很好脾气的人,极少有不悦的时候,但在说到这番话时她很不高兴。
甚至她不高兴的缘由不是被隐瞒了事情,而是感觉女儿误解了自己。
母亲表现出这样,戚鸿也不好再隐瞒,解释说:“不是您想的那样,您误会了。”
“你说我误会什么了?”
戚鸿挠头:“您和我爹是最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真要说,我和妹妹才市侩,她怎么会担心您二位为了身外物卖女儿?没主动提起来说是有一些顾忌,但顾忌的绝不是钱,妹好像是怕咱爹跟周家少爷一见如故,十分投缘,觉得他身弱这点缺陷根本不足以掩盖其身上人格之美,爹要是感觉从未见过这样出色的青年人认为妹妹错过他十分可惜那不就麻烦了吗?”
文氏哑口无言。
她一方面疑惑这人到底出色到何种地步才会让女儿生出这种顾虑。
又觉得离谱,敏敏心里都承认这青年人十分出色,为什么还是很抵触呢?
还有啊……
“就算你爹真的非常欣赏这人,也不会逼迫敏敏,想想你退学的事,他还不够尊重你们?”
戚鸿望天。
是啊,肯定不会强迫,一家子人里面唯一会直接下命令的就是刚才摔裂了屁股的老太太,爹娘
都是老好人。但是不强迫他会经常跟你提这人的好啊,变着花样的提啊。如果一开始就不见面的话,不就不用听这些碎碎念了?
得说不愧是搭档得很好的亲哥,全家上下就戚鸿最懂戚敏了。
通过和儿子这番交流,文氏也认命了,虽然不清楚女儿到底在拒绝什么,但本人都拒绝到这地步也没必要太勉强她。十五六岁还年轻,在等两三年没关系。
而且文氏心里有个想法――要是天赐良缘,也不是轻轻一下就能挣脱吧?
那么以后还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