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韦明斯基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作为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的一名少校,一名州一级机构的负责人,韦明斯基当然不会不知道维克托是什么人,他不仅知道,而且还见过维克托两次,当然,不是单独见的,而是在委员部的全体会议上。
与维克托不一样,韦明斯基不可能接触到斯大林同志,他甚至连任何一名政治局委员都接触不到,哦,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他连维克托都见不到,至少是得不到单独见面的机会。因此,在他的概念中,维克托就是顶天的人物了。
另外,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是个比较特殊的部门,用后世国内的说法来讲,这就是个垂直线上领导的单位。具体来说,维克托就相当于公安部部长兼书记,而韦明斯基的地位,却不是省一级的公安厅厅长,因为在他的上面,还有大区部门的负责人,也就是伏尔加河地区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负责人。
说白了,韦明斯基的地位可以看作是市一级公安处的处长。那么试想一下,如果是市公安局的局长接到了来自公安部部长的电话,他会有什么想法?
最重要的是,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与国内的公安系统还是不太一样的,至少公安部的部长决定不了一名市公安局局长的生死,但在苏联,在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内,维克托是真的能决定韦明斯基生死的。
所以,在听到维克托的名字之后,韦明斯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电话在哪儿?!”
“您的办公室,少校同志,”年轻的助理急忙回答道。
韦明斯基二话不说,迈开他那装了假肢的腿,一瘸一拐但却飞速的走出小木屋棚,一路奔楼梯而去。
一路奔回自己的办公室,才进门,韦明斯基就看到那部黑色电话的听筒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赶过去,将听筒拿起来,放到耳边,恭恭敬敬的说道:“您好,主席……”
才说到这儿,他已经停下来,因为电话里传出来的是滴滴的忙音,很明显,对面已经把电话给挂掉了。
莫名的,韦明斯基感觉有些心慌,他扭头看向跟随自己进来的助理,问道:“为什么电话挂断了?”
“啊?”助理愣了一下,随即急忙说道,“是不是等的不耐烦了?可能稍后还会再打过来吧?”
听助理这么说,韦明斯基急忙将听筒放回到话机上,以免对面再打过来的时候,接线生无法接通。
事实证明,韦明斯基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他刚
刚把电话挂上,话机就响了起来。
没有第一时间去接电话,韦明斯基站在办公桌边上深吸一口气,又下意识的整了整身上的军装,却是没有意识到,维克托不可能在电话里听出他的仪容是否规整。
做好了一应准备,韦明斯基才伸手将听筒拿过来,果然,听筒的对面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我是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塔拉谢夫,请问韦明斯基少校同志是否回来了?”
“您好,主席同志,我就是韦明斯基,”韦明斯基说话的声音微微发颤。
年轻的助理在一边眼巴巴看着,他同样也很好奇维克托为什么打电话过来,而且,还是亲自打电话过来。按照过往的惯例,如果莫斯科有什么命令下达的话,应该是由他们的上级部门负责传达的,而且,即便是莫斯科亲自联系,也不会是由主席亲自出面,但这次……
可惜的是,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助理根本听不出说的什么,他只能听到韦明斯基的答复。
他看到韦明斯基在介绍完他自己之后,紧跟着就陷入了沉默,约莫半分钟之后,才面色涨红的说了一句:“我很愿意为您效劳,主席同志……好的,好的……请您稍等,我记录一下……”
随后,助理就看到韦明斯基飞快的拿过一张便笺,用钢笔在上面写了一个人的名字,那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好的,请您放心,主席同志,我立刻就安排好这件事,最晚明天早上就会给您一个答复,”韦明斯基恭恭敬敬的说道,“到时候,我能直接向您汇报工作进展吗?”
“好的,好的,”或许是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韦明斯基的脸更红了,助理甚至发现他右边脸颊上的一个肉疙瘩都涨的发紫了。
这一番通话的时间并不长,前后不到两分钟,当放下电话的时候,韦明斯基甚至还站在那里愣了会神。
“少校同志,主席同志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任务安排我们去完成吗?”实在安耐不住好奇心,助理在一边小心的问道。
韦明斯基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助理,随即干咳两声,说道:“不是什么工作任务,是主席同志有些私事希望能得到我们的帮助。”
“哦?”助理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愕然,他想不明白这样的大人物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帮忙的。
“主席同志有一位故交,在战争时期失去了联系,”韦明斯基拿起桌上的一包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支,用带着几分自得的口吻说道,“现在,主席同志得到了一些消息,他这位故交好像在卡梅申,所以……”
说到这儿,他停下来,转口说道:“你去联系一下索罗科夫上尉,让他……”
说的话又一次顿住,韦明斯基看了看桌上做了记录的那份便笺,改口说道:“不,这件事必须我亲自去,立刻让司机把车准备好,我们这就去卡梅申。”
莫斯科,林荫道一畔的别墅内。
维克托将电话的听筒放回去,整个人向后一靠,倚进了沙发松软的靠背,随即,轻嘘一口气。
他知道,这个电话由他亲自打过去,对面那位韦明斯基少校,才会给予更高的重视,换一个人的电话,效果都不一定有这么好,这就是官场的常态,没什么奇怪的。
没错,维克托现在要找的人就是安丽娜,那个在他重生之初,就已经跟在他身边的女人,也是他心中唯一存有愧疚的女人,自从当初利沃夫一别,他终于又得到了这个女人的消息。
按照菲京提供的消息,过去两年安丽娜过的并不好,尽管维克托将她家庭的档案抹掉了,但战争给人带来的伤害才是最重的。
在过去两年多的战争中,安丽娜一家人也始终在颠沛流离,她那个年幼的弟弟就在这种流离中病死了,她的父亲,那个懦弱的男人,在哈尔科夫战役中被强征入伍,最终被德国人俘虏,至今生死不明。
最令人感慨的,是安丽娜的哥哥瓦维拉,那个不安分的年轻人真的加入了乌克兰民族主义游击队,先是在基辅南部地域帮助德国人作战,后来,因为不满德国人的政策,又重新回到丛林里打游击,但这次却是与苏军游击队合作,一块打击德国人。
去年岁末,德国人针对着乌克兰地区的游击队,展开了大规模的清剿行动,瓦维拉所在的那支游击队被德军歼灭,他本人连同七名被俘的队员,悉数被德国人活埋了。
不得不承认,不管彼此间关系如何,菲京在这件事上是真的花了力气的,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搞到瓦维拉的具体情况,这里头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从某种程度上说,安丽娜一家人的遭遇,就是一个普通家庭在战争被残忍摧毁的例子,面对战争,一个普通人是无能为力的。
幸运的是,安丽娜现在获得了平静,库尔斯克会战结束之后,她与母亲以及年幼的妹妹,在卡梅申定居下来,卡梅申的重建委员会为她和她的母亲安排了工作,还给她们安排了住所。
说实话,维克托也不知道安丽娜是否希望自己重新出现,并干扰她目前平静的生活,但他还是想要尝试一下,至少,要给这个女人安排一份更好的生活,他现在有这样的能力,且
能够轻松做到。
“去洗澡吧,不然的话,水又该凉了,”尼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维克托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对方娇艳的小脸,点头笑了笑,正准备起身的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维克托没有伸手去拿电话,而是尼诺伸手将电话接过去,片刻后,她将电话递到维克托面前,小声说道:“是马林科夫同志。”
点点头,维克托坐直身子,将电话听筒接了过来,送到耳边。
电话果然是马林科夫同志打来的,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说是听说维克托回了莫斯科,所以打电话过来问候一下,顺便问问他晚上有没有安排。
维克托没有隐瞒,直接告诉对方,斯大林同志已经做出了安排,今天晚上会召集他和谢尔巴科夫、夏坚科一同开会,这个会可能会开到很晚。
马林科夫同志没有问题开什么会,他只是很遗憾的说,那就改天算了。
维克托则试探着建议到,如果马林科夫休息的晚的话,他可以在散会后到他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