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已经招了!”“说。”李修归刀入鞘,迈开步子便朝凉亭走去。“将军,按那唐连城所说,这次他们入京,是魏忠贤派人与他们接触,给他们安排进城的……”“哦?”听到这话,李修眉头一挑,随手将手中擦汗的布绢递给了一旁的士卒,笑道:“这唐连城不老实,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说完,李修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注意点,别把人给弄死了!”“将军放心,俺已经去营里请了大夫过来,一直盯着呢,保证留着他们的狗命。”“如此甚好,下去吧!”“遵命!”士卒退下,李修皱了皱眉,片刻之后,又很快舒缓开来。唐连城所说,他自然不信。以如今魏忠贤的处境,做出这种事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而且,以白莲教那刻在骨子的造反基因,放眼京城上下,基本上也不可能有官员与白莲教勾结。毕竟,对真正有权有势之人而言,养白手套的方法与途径不要太多,实在没必要与白莲教这头恶狼有接触。纵使有,也是一些无足轻重之人,于大局无关,也就算不得什么。“哎,多事之秋啊!”思绪流转,念头纷飞,最终,李修也不禁长叹一声。说起来,就如今的大明天下而言,白莲教,真的算不得什么。纵使如今不过天启六年,这北地干旱灾荒早已出现,所谓民乱,虽未到达未来那般恐怖的巅峰,但北地各省,也早已是动荡不休。而江南一带,虽看似平静,但那倭寇之患,终大明一朝,都未曾彻底解决,而且,官商勾结以及东林之患,甚至比北地民乱对大明天下造成的损伤还要大!更别说早已是大明心腹之患的后金鞑子,还在时刻想着如何马踏中原,为了对抗后金,每一年消耗的钱粮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可纵使这般,不禁没能对后金造成什么伤害,还养出了辽东军镇那般近乎军阀的畸形存在。有了军阀的雏形,行养寇自重之事,便是顺水成章或者说是理所当然!历史上,崇祯一朝十余载,举天下之力供养辽东一镇,虽说有守土之功,但那般恐怖的人力物力之下,却未曾有丝毫足以让人亮眼的战功出现。而且还屡屡丧师辱朝,甚至还出现了鞑子叩兵京城,马踏中原的悲惨之景。而这些,还仅仅只是人祸,真正恐怖的,则是那人力无法扭转的天灾!小冰河时期,让无数人绝望的种种天灾!还有那席卷北地,让大半个北地,乃至于京城十室九空的瘟疫!而如今的自己,却选择站在了这一切的对立面。挽大厦于将倾,扶狂澜于既倒!古有忠臣义士,青史之上,留下赫赫威名。不知他李修,在青史之上,能有几笔水墨?夜幕之下,李修仰望璀璨繁星,心中却是愈发平静,既然选择了这条路,纵使前方漫天黑暗,险阻崎岖,也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至
于最后,是曙光,还是沉沦……夜空之下,刀光乍现,愈发璀璨,只不过和往日的杀伐之意尽显不同,这一次的刀锋,却无丝毫杀戮之意,璀璨如月光,皎洁若白雪,森寒却不刺骨。锵!金铁骤鸣,璀璨一刀,如煌煌大日,划破夜空。战刀归鞘,李修脸上却难得有一抹惋惜之色,借新潮涌动,意志坚定之机,欲直接突破淬骨瓶颈,踏入炼体第三境,锻脏之境,但奈何心境虽有,底蕴不足,这一步的跨越,终究是时机未到!一夜过去,府邸地牢中的惨叫哀嚎从未停止,当第二天李修行至地牢之时,浓浓的血腥味以及药味已然充斥了整个地牢,唐连城几人也早已不成模样,被分开关押审讯,奄奄一息的绑在竖木之上。刑罚未曾停止,大夫的医治也未曾停止。厚厚的一沓审讯记录已经送到了李修手中,翻看一遍,李修倒是有些讶然。当初抓捕那白莲教少主与那追杀的护法之时,他虽对两人的重要性有所预料,却也完全没想到,这两人的存在,竟左右了整体战局的走向,且因为两人不堪审讯而吐出了消息,直接导致了白莲教这场所谓起义的败亡。如此看来,白莲教对自己恨之入骨,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派人去锦衣卫请李若链李千户入府一叙!”随手将这厚厚的一沓审讯笔录放下,李修朝身旁亲卫吩咐道。士卒领命,立马快步朝地牢外走去。“等一下!”士卒走了没几步,李修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这士卒连忙停下脚步,恭敬看向了明显正在沉思的李修。“这样,不用去锦衣卫了,你持本将令信,带人将他们直接送到东厂去,就说白莲贼子行刺本将军,被本将擒拿,让东厂尽快处理!”“遵命!”军令如山,士卒自然不敢有丝毫质疑,领命退下,便将唐连城几人从牢房押出,五花大绑,刀剑加身,便将唐连城几人从地牢拖了出去。“白莲教……”望着桌面上这厚厚一沓审讯笔录,李修轻声微喃,眉宇之间,亦是多了几分凝重。之前虽抓捕了那两个重要人物,但限于职权,李修也未过多审问,如今,一夜审讯,唐连城几人的嘴,显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硬。消息吐出不少,管中窥豹之下,对白莲教这个几乎贯穿了上下几百年历史的组织,李修亦是第一次有了如此全面的认知。以神佛信仰为愚弄世人,虽上不得台面,也难成大气候,但在这本就愚昧的时代,这白莲教,存在的根基土壤,不要太辽阔,简直堪称无孔不入。毫不夸张的说,民智未开之前,白莲教这类组织,根本不可能被杜绝!甚至可以说,稍有不稳,白莲教盘踞潜藏哪里,哪里定就会成为动乱之源!只不过,较之明末那如天倾般的动乱,白莲教身处其中,反而显得极为微不足道,极容易让人忽略……